第122章 粗鄙

齊妙的話中有話聽在樂亭耳朵中,樂亭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歎息。

因為區區外人叫自家起了紛爭當然不值當,妙妙能看出家庭和睦最可貴,那是一點兒錯都沒有,也不怪這孩子最近懂事了。

可高諍都快成了自家姑爺了,那是外人麽?

齊妙見母親並不急著讚揚她說得對,她越發覺得奇怪了:“皇帝表舅願意賜婚就賜婚,咱們家接著就是了,還能因為這個就不親熱了?”

樂亭這才明白,原來女兒說的所謂外人是始作俑者建康帝……

敢情女兒早就知道她對這門賜婚不滿意,也知道她既不敢反抗皇命,瞧不上高家又不好去高家發飆,便對自己的夫君遷了怒!

可是這話說來說去的,其實還不就是一個理由,若高家是好的,樂亭怎麽會不滿意?又怎麽舍得埋怨齊文恒?

不過這會兒也容不得樂亭再多感慨什麽了,那領命去叫人的管家已經帶著幾個粗使婆子回來了,為首的兩個婆子手中還都握著雞蛋粗的油亮大棍。

樂亭很想說收拾幾個小雞崽子一樣的閹人……還用得上大棍子麽?

轉頭又想起待會兒是妙妙領頭,仆婦們拿著棍子那是為了妙妙的安全著想,先叫玉笙扶著她下了馬車,便笑著交代起來。

“你們幾個隻需護好表小姐,凡事都聽表小姐吩咐,回頭我有重賞。”

幾個婆子連稱不敢,又連聲道保護好表小姐、聽表小姐的吩咐是她們的職責,樂亭便笑著看向齊妙。筆`¥`癡`¥`中`¥`文 ~

“母親放心,妙妙絕不辱使命。”齊妙也學著連聲保證道。

那就去吧,樂亭對著那依舊喧囂吵鬧個不停的客座方向揮了揮手。

等得齊妙雄糾糾氣昂昂的帶著人走了,她卻無法放心,稍停了片刻就帶著玉笙與玉容追了上去,想著就算不能進去給女兒撐腰,至少也要在外頭聽聽、把把關。

隻見齊妙帶著繡紅並幾個粗使婆子快步來到客座門前,因著她離得越發近了,裏麵的吵鬧聲也越發大了。

她的小臉兒立刻就板了起來,指著那虛掩著的門便告訴手持大棍的兩個婆子,叫她們大力將門戳開。

客座裏頭既然能一直吵鬧個不休,那便不是隻有貴妃薛梅派來的內侍,還有這大長公主府前院的管家。

內侍們一心想到公主正殿附近瞧瞧太醫們究竟有誰閑著,公主府的管家們卻一力阻攔,根本不容內侍們離開前院,更別論接近大長公主的內殿,這已經是最近這些天每日都在上演的戲碼兒了,今日也是如此。

就在越吵越激烈、雙方都不想讓步時,就聽得客座的門哐啷啷便被誰捶開了。

吵鬧不休的兩方人馬頓時都愣了,齊刷刷轉頭看向了門那邊。

誰知就瞧見先有兩個手握大棍的婆子開道,另兩個婆子將門簾高挑,齊妙隨後高昂著頭、緊皺著眉邁步走了進來。

公主府上的管家們都認得齊妙,見這位小祖宗滿麵怒氣衝了進來,身邊竟然隻有一個貼身大丫鬟,其餘使喚人都是粗人,腿兒一下子就軟了。

這、這位小祖宗可是公主與駙馬的心尖子!怎麽能往這種粗陋的地方來?

“這客座粗陋麽?能來大長公主府上拜訪的客人,不都以被迎進客座為榮麽?”齊妙冷笑著回那打頭兒的管家。

“據我所知這一年到頭就不知有多少客人到了門前卻不得入呢,能來客座的人就算不是上賓,臉麵也都不小了。”

“怎麽今日卻有人給臉不要的,能叫眾位管家相陪到客座用茶,卻如此吵鬧不休?”

“這是想叫人割了他們的舌頭喂狗才善罷甘休不成!”

齊妙將這話說罷,冷厲的眼神已經緊緊盯在了那兩個小內侍的臉上。

那兩個內侍不過都是拿著貴妃給的雞毛當令箭的、不入流的小火者,論年紀不過十五六歲。

二人甚至還以為隻要這個差事辦得好,從此就能得到貴妃重用了,這才六七天如一日的賣力吵鬧著。

既是不入流的小火者,沒得到眼下這個任務時指不定在哪裏燒火打雜倒夜香,他們又哪裏認得齊妙?

如今見得齊妙來勢洶洶,卻一點臉麵不給他們留,這顯然是沒將貴妃放在眼裏呢,膽子更大的那個內侍立刻便咄了一聲。

“這位姑娘可是大長公主府的小姐?怎麽說話如此粗鄙?”

“咱家可是奉貴妃娘娘之命,前來大長公主府上探視公主病情的!姑娘如此言語不當,這是在藐視貴妃娘娘麽?”

齊妙撲哧笑噴,卻不搭理這內侍,隻是轉頭跟繡紅和那幾個婆子笑著說起話來,仿佛聊閑天兒一般風輕雲淡。

“你們聽聽,你們聽聽,他一個不入流的小火者,竟然還敢自稱咱家了。”

“這若是被我告到後宮丁大總管跟前去,你們說他是隻被拔了舌頭喂狗呢,還是會被囫圇個兒喂狼啊?”

“這小崽子還怪我藐視貴妃娘娘。”

“我就奇怪了,貴妃娘娘若真關心公主病體,為何不派張公公來啊,派來兩個四六不懂的打雜小火者****鬧事算怎麽回事?”

“我看其實是貴妃娘娘藐視咱們大長公主才對?或許還要加個不孝長輩的罪名?”

齊妙才不怕這兩個小火者將這話傳到薛梅耳朵裏去。

她是早知道作為敵人藏在暗處最好,可今日這狀況……她若還捧著薛梅,薛梅往後更會連她帶外祖母的臉一起踩了吧?

齊妙話是這麽說,繡紅和幾個粗使婆子哪裏敢隨意搭言?

隻是聽她說罷話,幾人便都對那兩個內侍怒目而視起來。

那拿著棍子的兩個婆子,更是險些將棍子頭兒戳到他倆鼻子上去,厲聲叫他們管住嘴巴。

那倆小火者雖然不入等,聽罷齊妙這一番話,又被兩根大棍一戳,也都嚇得不輕——敢情這小丫頭片子還不好哄,懂得還挺多?

就見他倆頓時膝蓋一軟,險險都撲倒在地上求饒了;還是那個膽子大的覺得不對,先努了努勁挺直了自己的膝蓋,隨後又將他那同伴一把撈起。

隻是別看他不跪,這小內侍隨後便改了對齊妙的稱呼,臉上的笑容也軟了,尖細的嗓音也帶上兩絲諂媚了。

“小姐饒命,方才是奴才不懂事,小姐饒命。”卻唯獨沒有一點點心甘情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