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潑婦

小睡醒來後的齊妙收拾好自己,便來到魚塘邊與父親哥哥匯合,誰知左顧右盼間卻不曾發現高諍的身影,心下當即就是一沉。

難不成承安伯夫人比那已死的奉平伯夫人還叫人不省心?不鬧事則以,一鬧便是大事,竟將高諍死死的拴在承安伯府回不來了?

再四處那麽一打量,就連小豆子也不在了,齊妙的心底越發沉了,頭上雖戴著遮陽的帷帽,沒人瞧見她的神情,身形也難免有些遲疑。

齊文恒似乎也瞧出女兒有些不平靜了,先叫幾個弟子各自尋地方下竿去,便伸手招呼她:“妙妙來爹爹這裏幫爹爹盯著魚漂,這裏有陰涼。”

齊妙忙快步走到齊文恒身邊,又在他身邊早就擺好的小馬紮上坐了下來。

“承安伯世子夫人被承安伯夫人一痰盒砸破了頭,我差了小豆子回城幫著謹言請太醫去了。”齊文恒淡淡的說道。

謹言是高諍拜師那一日,他替他取的表字。

齊妙頓時啊了一聲:“承安伯夫人這麽彪悍?承安伯就管不了她?”

她其實早就知道承安伯高罄還年輕時,高家在老家濱州已經落了魄,若不是承安伯夫人羅氏帶著大筆嫁妝嫁了過去,高家或許早就比尋常人家還不如了。

可如今已經幾十年過去了,高家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高罄有了伯爺爵位,高昌遠也憑著自己的本事做到了吏部侍郎,就算將來不襲爵,高家也差不到哪裏去,當初一心幫夫的羅氏卻反而成了潑婦?

“難不成當初的大筆嫁妝如今竟成了羅氏口中的本錢了,高家的一切成果都是她出了本錢換來的,旁人誰敢攔著她摘果子她便叫誰好看?”

齊妙輕皺眉頭。筆)癡(中&文

那也沒有拿著媳婦出氣的道理啊,高諍的娘嫁進高家門二十多年了,四十來歲的年紀還要挨婆婆打,這是什麽人家什麽家風啊!

“什麽羅氏!”齊文恒看似輕叱,口氣卻軟軟的:“皇上已經給你和謹言賜了婚,承安伯夫人便是你的長輩,哪有這麽稱呼長輩的道理。”

齊妙嘻嘻一笑:“她連進門多年頗為孝順的媳婦都敢打,我叫她一聲羅氏還是抬舉她呢,沒稱呼她老虔婆就是好的。”

其實齊妙連帶著高諍的娘也不喜歡,誰叫他娘曾經處處提防她來著。可這也不代表他娘就該挨打不是?

齊文恒無奈又縱容的摸了摸她的頭:“傻孩子,在爹爹跟前說說傻話就罷了,等回頭謹言回來了,可別在他跟前說漏了嘴。”

“爹爹放心吧,妙妙還沒那麽傻。”齊妙抿嘴兒笑。

心裏卻是好一陣子為高諍歎氣。

攤上這麽一個不懂事又膽大妄為的祖母,他真是可憐啊!祖母又不是外人,還不能用非常手段對付……

“要不我跟爹爹借個人回咱們家給富媽媽送個信,叫富媽媽替我去請高諍的母親帶著幾位小姐來咱們田莊上住幾日?”

齊妙猶猶豫豫的跟齊文恒提議。

可她話音沒落自己又覺得不好:“不行,這樣不妥,爹爹和二哥還有幾位師兄都在呢,可不好叫高家的女眷也來這裏小住,太不像樣子。”

再說她雖被賜婚給了高諍,到底還是沒出閣的女孩兒家,哪有女孩兒家如此上趕著的?

高諍的娘本就不大喜歡她,若她主動邀請了,他娘不但不感激她替他娘解了圍,反而再嫌她不夠矜持,她不是自找無趣麽?

罷了罷了,他家的爛事兒叫他家自己解決去吧,她一日沒嫁過去,她就一日不該管。

齊文恒本就是怕女兒得知了高家的事便擅自做什麽主,如今聽得她先是出了個昏招兒,旋即又自己否定了,他便笑起來。

“妙妙知道做什麽事都三思而後行了,果然長大了。”

“承安伯是個飲水思源的,定然不能因著老妻糊塗便將老妻如何,可高侍郎和謹言都不是白給的,你隻管瞧著吧,最遲明日頭午,謹言就能回來了。”

齊妙頓時滿臉疑惑。

高諍的爹和高諍再不是白給的,羅氏可是高侍郎的親娘,是高諍的親祖母。

他們父子兩人還能將羅氏禁足了,或者送到家廟裏念幾天經靜靜心去不成?

他們就不怕被外人知道了,笑話承安伯府一府的忤逆之徒?

見女兒一臉不大相信的樣子,齊文恒也不再多說——他可沒往承安伯府裏安眼線,他能跟女兒說什麽?

之後眨眼就到了第二日巳時中,齊妙卻一直沒得到高諍回來的信兒,難免在心裏埋怨爹爹失算;這時便聽見繡紅在門外招呼小豆子的聲音,笑說你可回來了。

齊妙也就不等繡紅將小豆子領進來回話,站起身便快步走到了門口,抬眼間就瞧見小院的門口還站著高諍,正朝她溫文的笑著。

既是高諍來了,便不能像喊小豆子進屋回話那般不是?她便吩咐幾個丫頭將樹下的竹椅再擦一擦,招呼高諍過來落座。

“我和我父親親自將祖母和幾位嬸娘送出城,請她們到鄉下避暑去了,城裏家中後宅隻留了菲菲陪著我母親。”

高諍知道齊妙已經得知了開頭,便將結果講給她聽。

齊妙立時輕挑眉梢,很想問問他是怎麽說服他祖母的。

可想到這畢竟是高家的家事,外帶著她也清楚他能打理好這點小事,她又何苦追著問,倒仿佛是她不信任他的能力了,到底沒開口。

高諍眼中的笑意立時便有些盛不住:“先生叫我來跟你仔細說說呢,可我看你卻毫不感興趣?”

他們承安伯府裏很有些不老實的,總想攛掇賢妃姑母爭上一爭,先生想必也有察覺,方才打發他來和妙妙探討一番,看看如何才能掐滅那些邪火兒。

豈不知齊妙的眉梢越發高挑起來,甚至還頗有些不快活了。

她明明隻是信任他、外帶不想將手伸得太長而已,他又何苦這樣試探她?!難不成當初就不該叫他知道,她想對付奉平伯府?!

“我若現在就對你家後宅感興趣了,甚至想早早插手你家的事兒,你也不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