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中了

因著齊文恒門下在這一次參加春闈的弟子有六七個，又個個都抄了文章送到先生跟前，不待他將那些文章一一看遍，杏榜已經張貼出來了。

被老國公爺打發去看榜的也不是尋常下人，而是國公府的吳大管家。

吳大管家樂顛顛的領命而去，又樂顛顛的衝回了大齊家胡同，人才進西角門，口中已經大喊起來。

“中了中了”，人也去了老態，像年輕的小夥子般跑得飛快，眨眼間就跑到了西路去。

門房當差的幾個小子被這樣的一個吳大管家嚇壞了。

敢情這位大管家是魔怔了不成？怎麽一反常態的這般手舞足蹈又口上沒個把門的，敢在前院這般大呼小叫？還敢一路跑到了國公爺書房那邊去？

若是換成旁人這麽做，恐怕早就被大管家叫人拖下去打板子了吧！

好在門房也有經年的老人兒，見狀便笑著告訴幾個小子，大管家這是去替國公爺和老國公爺看榜去的。

“……看他老人家高興成這個樣子，咱們國公爺的門生定然都是榜上有名啊！”

有那不大懂事的小子依然不明所以然。

自家兩位少爺都沒去參加春闈，旁人中了也是旁人的，吳大管家高興就罷了，這老門子跟著高興什麽！

那老門子便一巴掌拍在那小子後腦勺上：“你懂什麽！”

國公爺尚文，早年間可是上京城有名的大才子，卻因為身居國公府世子之位無法下場。

待後來國公爺膝下好不容易生了兩位少爺吧，兩位少爺卻與老國公爺一樣喜武，國公爺也就將全部精力放到了收弟子教書之上，仿佛這樣才全了念想兒。筆)癡（中&文

隻是國公爺能收的弟子又怎麽會是一般人？

早些年不是太子、便是這家的世子那家的小侯爺，哪個是能下場替國公爺圓個夢的？

如今國公爺教的這些弟子卻不一樣了，個頂個不是勳貴之家的次子便是幼子，都是襲不成爵位的，雖然將來或許會有蔭恩，哪裏有自己下臣出來的功名過硬？

“那又怎麽樣？”

那混賬小子在門房上當差也不過才三個月，還是個說不明白打不通的木頭樁子。

老門子頓時咧嘴一笑：“那又怎麽樣？”

“且不論這次下場的有咱們清苑縣主的姑爺，若是姑爺高中那便是一大喜事。”

“隻說待會兒吳大管家一定會得令出來放賞錢，你小子要還是不要？若是不要便孝順你爺爺我吧！”

……千錦園，富媽媽撩開廳堂門簾的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卻也不敢像吳大管家那樣一路狂呼狂奔；等她終於進了西次間，眼淚險險就流了出來。

想當初她是多麽的不甘心，叫自家小姐這麽一個金枝玉葉嫁到高府那種人家去！

可老天終於不負小姐，竟叫自家姑爺杏榜高中！

齊妙卻是會錯了意，見得富媽媽這麽一副神情，手中的書嘩啦一聲便掉到了腿邊。

難道高諍這一次竟然沒中？這、這不應該啊！

自打她重生回來，不是一切都在變好麽？怎麽偏偏卻是高諍的命運出了差錯？

富媽媽見狀慌忙抹了把淚，笑容這才真真實實的爬上臉龐，不迭聲的安慰起齊妙來。

“都怪媽媽失態，竟將小姐嚇到了。高二少爺中了貢士，隻等著殿試了！”

齊妙慌忙以手撫胸、又悠悠的長出了幾口氣。

她就說麽，高諍那般胸有成竹的，怎麽會不中！想當年他不但中了，名次還挺高呢，她何苦這麽嚇唬自己！

鳴翠幾個此時也都擁了進來，才瞧見富媽媽的笑容與齊妙的歡欣，幾個丫頭頓時撲通通跪了滿地，齊聲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倒將驚魂未定的齊妙嚇了一跳。

好在齊妙很快就緩過神兒來，忙招呼幾個丫頭快起來，又笑著叫富媽媽替她打賞。

“千錦園裏有一個算一個，公中賞的都不算，我再賞一份。”

“媽媽和鳴翠四個一人五兩，剩餘人等便一人二兩吧。”

“對了，我倒是忘了問媽媽，國公爺的弟子裏除了高諍還有誰中了？”

富媽媽正要替齊妙將賞銀算一算要拿出多少來，聞言便愣在了當場。

她隻聽了一句高二少爺中了就跑回來了！國公爺另外幾個弟子都誰高中了，她竟然忘了問！

齊妙頓時與幾個丫頭笑成一團，笑富媽媽竟然也有這老馬失蹄的時候；富媽媽被笑得老臉通紅，抹身就要往外走。

“媽媽不用再跑一趟了，您隻管替我將賞銀分下去吧，我這就去樂頤堂，到了祖母那裏再問也不遲。”

齊妙笑著攔住富媽媽，便招呼繡紅跟她出去。

等出了千錦園，還不等往樂頤堂那邊走，齊妙便瞧見齊嫣與蔣氏匆匆的趕了過來，想來也是得知高諍高中的消息了。

她便微笑著站住腳，等那娘兒倆過來。

或許是頭些日子她給齊嫣講得透徹，不但齊嫣徹底沉澱下來了，就連蔣氏也等閑不往中路來了，更是輕易不出門了，據說一意的相夫教子、再也不想斜的歪的了。

隻是等這娘兒倆到了跟前，齊妙便知道，齊嫣也許真的被她嚇住了或者說服了，蔣氏卻不一定，所謂的老實隻是伺機而動之前的蟄伏。

因為齊妙如今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隻看眼前蔣氏這個虛假的笑容，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這位二嬸娘恐怕隻等著齊嫣出嫁後，好好對比一番她齊妙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呢！

更何況東路庶二房到底還有位費嬤嬤在，那位費嬤嬤怎麽會閑著？

“妙妙這是要趕著去太夫人那裏報喜去麽？”蔣氏假惺惺的笑著。

“多虧嫣嫣懂事，催我路上走快些，否則還真趕不上給你道喜了。”

“可不敢當二嬸娘的道喜。”齊妙給蔣氏屈膝一禮，便笑著回話。

“若真是要道喜，也該是給我爹爹道喜不是麽？都是他悉心教導的好弟子。”

方才在千錦園，富媽媽和丫鬟們給她道喜就罷了，左右都是自己人。

可出了千錦園的門，她便是衛國公府沒出閣的女孩兒，她有什麽喜？

待她轉頭再看向齊嫣，姐妹倆互道了萬福，齊嫣便笑說可惜我不能往前院去，等閑也見不到大伯父，隻好請大姐姐替嫣嫣轉達一聲恭喜了。

“大伯父帶學生帶了這麽多年，如今終於碩果累累，實在是可喜可賀之事。”

齊妙笑著點頭道，我定會去爹爹麵前替你轉達的，心頭也不由得為齊嫣讚了一聲。

這才多久，這丫頭都學會見風使舵了？隻是不知是她齊妙教得好，還是費嬤嬤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