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敗家
高菲離了衛國公府回到自家後宅，便徑直往她祖母的慈安堂走去。
隻因她心裏清楚，她娘如今隻聽大哥大嫂的話，早就不願意將她的各種勸告往心裏去了。
她娘甚至還會嫌她煩，直說她馬上就要成為別人家的媳婦，現在隻管備嫁便是，娘家的事兒輪不到她插嘴。
那她索性也不去她娘跟前兒找不自在去，有事兒和祖母商量便是——她祖母現如今雖然不管家，卻也很願意和她娘與大嫂對著幹。
隻是等她人到了老伯爺夫人的院子跟前，她的腳步還是停在了那裏，好久都沒動。
她是不是真成了大嫂口中的“攪家精”了？明知祖母和母親、大嫂的關係不好，還屢屢利用祖母找茬兒？
可是她有什麽法子？
母親如今已經被大哥大嫂哄得暈頭轉向了，她二哥和她仿佛都成了後娘的孩子，難不成她還能一點小事都去找祖父和父親，總往前院跑？
就在她百般猶豫間，誰知院門就在此時開了，走出來的卻是她祖父老伯爺。
見她呆呆的站在那裏，老伯爺便喚她到跟前來：“你站在這兒給你祖母做門神呢？”
高菲連連擺手，笑著搪塞了幾句後、便打算目送她祖父走了之後再進院兒。
老伯爺卻早就看出了她肯定有事兒，哪裏還會容她藏著掖著，繼續追問的語氣都嚴厲了兩分。
“你祖父什麽時候成了外人了？連菲菲都不願意和祖父嘮叨兩句了？”
高菲無奈，便將昨兒家裏來了什麽樣的來客說了。筆`￥`癡`￥`中`￥`文 ~
“我聽說咱們家打算留那母女二人住下呢，這不是……就想來跟我祖母商量商量，咱們家裏事兒本就多，還是別再多找事兒了吧？”
老伯爺高罄的花白胡子立時抖了起來：“宋家九太太？還是從濱州來的？”
“那就是她大閨女小時候定給過你二哥的那家嘍？”
這位老伯爺雖隻是個秀才，人活到老也早就成了精；那宋家娘兒倆早不來晚不來，就趕在諍哥兒成親前來了，這是來者不善呢！
那也就不怪連菲菲都覺得不對勁了！
“我前頭也沒什麽大事兒，庶務都有大管家們管著呢，你跟我進去，咱們慢慢說。”
老伯爺不由分說便拽著孫女的胳膊，兩人又重新進了院兒。
老伯爺夫人昨兒倒是見了那宋家母女一麵，隻是她如今很是圖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後怎麽安排那娘兒倆、她也沒深問。
如今見得老伯爺又回來了，竟是為的那宋家母女一事，老伯爺夫人登時便醋了。
“你這個為老不尊的，難不成是瞧上那小寡婦還頗有姿色了不成？”都不管沒出閣的孫女就在一邊。
老伯爺被氣得吹胡子瞪眼：“胡鬧！我是來跟你談正事兒的，這孫女也還沒出閣呢，你給我有點正形兒！”
老伯爺夫人這才瞧見高菲，卻也不臊得慌的笑了：“左右菲菲明年開春兒就出嫁了，我這也不是教她為妻之道呢？”
這位老夫人慣常如此胡攪蠻纏，家裏人也都習慣了，高菲更知道隻要不接這種話，稍後也就過去了，便隻管垂著頭不吭聲。
老伯爺夫人果然說罷那話就算了，轉頭便又問老伯爺：“你既是沒別的心思，後宅裏來了女客也不歸你管，你操這個閑心做什麽？”
“話是這麽說，可你就忘了諍哥兒馬上就要與清苑縣主大婚，家裏突然來了這麽娘兒倆，你就不覺得奇怪？”老伯爺氣得瞪眼。
老伯爺夫人哎呦一聲拍了拍大腿：“倒是你這個老不休的提醒我了！”
“那宋九太太的大閨女要是不死，我們諍哥兒都娶不上清苑縣主了不是？”
“多虧她家的大丫頭二丫頭都死得早，否則這不是擋了我們諍哥兒的前程了！”
老伯爺夫人最喜愛高諍，旁的孫兒到了她跟前她瞅都不想瞅。
別看那些孩子小時候一個個都是粉團兒似的，看著也都機靈著呢，長大了卻是書讀得那叫一個爛，白白浪費高家多少束脩銀子！哪有諍哥兒爭氣！
老伯爺頓時被她氣笑了：“你這是覺得她那倆閨女都死了，如今再來咱們家投親就可以養著了？”
“每月出點銀子養著這娘兒倆倒是沒事兒，可那宋家的三姑娘年歲也不小了，連你娘家那些姑娘們我都不許她們來了，留著這宋家娘兒倆等著家反宅亂麽？”
老伯爺夫人立刻又噯了一聲：“我說你這叫什麽話？我們高家的銀子便都是大風地裏刮來的不成？”
“誰留的她們誰養著，總之別想走我們家的帳！”
“咦？你這老頭兒的意思是白養著她們也不成，這是想叫我做個壞人將她們攆了？”
這時老伯爺夫人才想到了老伯爺的後半句，她立刻就攤了攤手。
“這事兒可別找我，我早就不當家了。”
這時立在一邊的高菲已經快瘋了。
她祖母總是這樣兒，從來都是隻要好言好語、便什麽話都說不通！
唯有二哥說話還能叫祖母聽進去，今兒這事兒又不能叫他摻和！
她便涼涼的開了口：“祖母若是不怕家反宅亂，也不怕那宋九太太一家子本就風水不好，留下她各種添亂都忍受得住，我也沒所謂。”
“總之您也說了，我明年開春兒就嫁人了，娘家被人克了，也克不到我一個出嫁的姑奶奶身上。”
“就算她連出了嫁的姑奶奶也克，不是還有宮中的賢妃姑母擋著麽，我怕什麽的？”
老伯爺聽得高菲連這話都說出了口，便悄悄忍笑對孫女兒豎了豎大拇哥；老伯爺夫人卻是驟然變了臉色，終於將這事兒當了真。
在她心裏一共有三塊寶，第一個肯定是她大兒子，如今的吏部尚書高昌遠，第二個卻是不分先後，那便是宮中的賢妃與二孫兒高諍並列。
那宋家九太太克死了兩個閨女又克了丈夫，還克得自己一個兒子沒生出來，如今又跑到高家來投親，想帶壞了高家的風水？
她那二閨女在萬軍叢中殺出一條血路，如今終於做到了一品妃，膝下還有一雙乖巧的兒女，容易麽？
她的諍哥兒可是要娶清苑縣主的，那可是大長公主的外孫女，眼瞅著就到大婚的正日子了，諍哥兒自己都二十了，容易麽？
還有她那大兒子，那可是吏部天官，將來必然是要入閣的，容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