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老賬
齊妙眼瞅著老夫人的麵色難看得緊，情知她若不及時阻攔，這般鬧下去說不準就得傳得滿後宅都是。
老夫人可不是善茬兒，如今能忍了這麽久，也不過是看在親母女的麵子上，可大姑太太都將親娘罵了，還叫老夫人忍耐？
若老夫人不忍耐，仆婦下人難不成還得給封口？
更別提眼下二太太和三太太還沒得了風聲趕來，趕來後那更是什麽也藏不住了，她登時便厲喝了大姑太太一聲，叫姑太太住嘴聽她問話。
“您的記性也真是不好，竟將你們母女倆做下的事兒都忘了，倒成了高家如何對不起您？那我也就不介意一樣樣提醒提醒。”
“您是否早忘了您娘家還有個親妹妹在宮裏戰戰兢兢的過日子，也早忘了您夫家大嫂曾經怎麽欺負您，都是娘家護著您的？”
“您隻管帶著您的女兒削尖了腦袋謀求不該求的東西，哪怕將娘娘和娘家都踩在腳底下也在所不惜。”
“好在您再怎麽勾搭您的夫家嬸娘方閣老夫人，想跟淑妃搭上關係，最終也沒能成事兒。”
“可您從沒將娘家利益放在眼裏，從沒替娘家人多考量兩分這也是事實不是麽？”
“那您倒是說說，到底是誰對不住誰？”
這話就像炸雷在大姑太太耳邊炸響，令大姑太太又一次目瞪口呆張口結舌。
齊妙怎麽知道這些？
她們娘兒倆和方閣老夫人是接觸過幾次，可方閣老夫人說這隻是本家親眷走動，外人也不會多想，怎麽就傳到了齊妙耳朵裏去？
“你們娘兒們和方閣老夫人都找了替罪羊去大齊家胡同鬧事了，隻想叫我們家二爺下場發揮失常、考不上進士，我怎麽就不能知道？”
“更別論你們找的這個替罪羊也真好，竟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孫女，那若我們二爺真沒考上，這個黑鍋還不得老夫人背啊？”
齊妙冷聲道。筆)癡（中&文
“隻是我今日再說這話，也不是為了和姑太太您算老賬，我隻是想叫您知道，過去都給您留著臉麵呢。”
“您若是個聰明人，這會兒就別再糾纏了，先和二房三弟將親事退了，便帶著子瓊表妹好好在自家的小院兒裏悔過自新吧。”
“等祖母這邊求了媒人給子瓊表妹找一門親事，您既能跟娘家親戚還好好做親戚，也能風光嫁女，這不是很好麽？”
“子瓊表妹再沒了親爹，有承安伯府外祖家，有賢妃娘娘姨母，有我公爹這位吏部尚書舅父，想尋一門好親事還不容易？”
“可若是連這些親戚都不認您和表妹了，方家更是怕表妹連累了方家女孩兒，表妹也隻能嫁到外地去了吧？”
大姑太太聽罷齊妙這一席話，頓時頹然坐在了地上，好在老夫人的正房燒著地龍，初冬的地麵也不會太涼。
原來不論她們母女怎麽謀求，竟是一切都攤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可大姑太太若是見好就收的，她也就不是大姑太太了，隻見她不過頹然了片刻，就又找茬兒哭鬧起來。
“母親您瞧瞧諍哥兒媳婦，人還沒嫁進承安伯府呢，就開始在各處派眼線盯著咱們家人了，這不是引狼入室麽！”
老夫人卻是撲哧就笑了：“你這是誰家道理？興你做壞事，就不興旁人發現你做壞事？”
別看老夫人笑了，這也是怒極反笑。
隻因她雖然早從羅五口中得知，子瓊那丫頭攛掇羅五去衛國公府鬧事，卻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事兒還和大姑太太有關。
她更不知道的是，原來大姑太太母女倆都摻和進去的緣故，竟是方閣老夫人出得主意，而方閣老夫人和淑妃還早有勾連。
過去若問老夫人什麽才是胳膊肘朝外拐，那一定是三太太。
三太太整日裏貼補娘家不夠，還跟大老爺給娘家侄子要過官；可如今再和大姑太太娘兒倆一比，三太太竟顯得無比可愛了。
大姑太太哪裏想得到老夫人心中已經怒極？她隻以為她娘既是笑了，那便是已經消了幾分氣。
她便骨碌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的湊到了老夫人跟前，卻也不等她再開口求老夫人什麽，她娘已經抄起了身邊小幾上的蓋碗，劈頭蓋臉就砸在了她頭上。
老夫人當然知道齊妙一直在一邊幫著熄火，甚至不叫她攆姑太太娘兒倆滾蛋，為的是什麽。
這個家的後宅最近亂得緊，仿佛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按著諍哥兒媳婦的主意，那就是將一切火苗子都掐在後宅，最少也不能叫那嘴巴不嚴的仆婦，將難聽話傳到外頭去。
可她怎麽能容她的女兒和外孫女與淑妃聯手？！
吃著高家的飯，穿著高家的衣，花著高家的銀子，卻想叫高家滅族？
沒錯兒，既然想到這兒，她也不敢再放大姑太太娘兒倆離開承安伯府了，她必須將這娘兒倆放在眼皮下，看得緊緊的才對。
可她的惡氣從哪兒出？這一蓋碗還算是輕的！
……等方子瓊在慈安堂廂房的炕上悠悠徹底醒轉，身邊的擺設卻陌生得緊，她頓時就愣了。
這是哪兒啊？
好在她轉頭就瞧見門口站著兩個虎視眈眈的婆子，正是慈安堂下人，她立刻就鬆了口氣。
鬆罷氣後她便下炕穿鞋，可等她垂下頭來，隻覺得腦袋還是昏沉沉的，肚子裏也仿佛餓得咕咕叫。
她頓時就將她在王府裏的遭遇想起來了。
她記得那會兒在騰紅閣門外不遠處，喊了個小丫頭帶她去清韻閣？
可也不知是她太過急切還是如何，還腳步匆匆走在了那小丫頭前頭，竟然才邁進清韻閣的大門就暈倒了！
她連忙坐直了身子，再低頭看過自己的衣裳，發現衣衫還很整齊，她也便掩著口笑起來，心裏別提多輕鬆了。
隻是她又哪裏知道，她的衣裳再整齊，也都是在敬王府藏書樓裏找到她之後，頌秋和富媽媽幾人幫她整理的。
難不成一眾仆婦還能就將她依舊衣衫不整的抬上馬車，到了家再那般抬回後宅？
方子瓊這般掩口笑過後，便欲離開東廂房，誰知門口那兩個虎視眈眈的婆子就冷著臉將她攔住了。
“表小姐要去哪裏？”
“你們倆瘋了吧？”方子瓊又奇怪又惱怒。
“我既然睡醒了，當然是去正房陪外祖母說話去，再跟外祖母道聲謝啊？”
方子瓊雖然心術不正，卻也不是個徹底的傻子，說罷這話她隻覺得這場麵不對頭。
可她自己身上有沒有不舒服，她心裏清楚得很，除了頭還有些暈，肚子也有些餓，她可……沒什麽其他不適。
那麽定然是她暈倒後，就有人通知了外祖母，外祖母就差人將她送回來了？如今這倆婆子攔著她不許她亂走動，應當也是怕她再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