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苦衷

等得齊妙弄清了常歆表妹頭些天的病因、便是因這無恥張家而起，她姑母之所以這般隱忍，也是怕臨安侯夫人過幾天又舊事重提、這樣難免毀了常歆的閨譽，她就別提多後悔了。

她若早知道她姑母和表妹被欺負成這樣子是這個根由，方才就不該放張家那三人痛快離開！

那位臨安侯夫人是她的長輩，她並不敢將長輩明裏如何，可張家這幾人算什麽，拿來給常歆表妹出出氣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再順勢叫臨安侯夫人知道知道，她姑母也是有娘家撐腰的，行事不要太過份！

可是為非作歹之人已經被她放跑，眼下再後悔也沒用，齊妙便詢問她姑母，這事兒就算沒叫她祖母知道，可曾跟她外祖母透露過。

“……臨安侯夫人一不是常歆表妹的親祖母，二不是劉家宗婦，就憑她也敢打常歆表妹婚事的主意？”

“常歆表妹可是臨安侯府的嫡長孫女，遠遠輪不到她做主呢！”

事到如今，她根本就對臨安侯夫人連個敬語都沒了，更別提再叫她管臨安侯夫人叫叔外祖母。

這等沒個深淺的親戚，她齊妙可不認。

“我母親倒是跟伯祖母提過一句半句。”常歆替她母親回答。

“不過我猜伯祖母也沒弄清、我那位祖母到底是要將我說回撫寧侯家還是誰家，否則伯祖母也不會輕饒了我祖母不是？”

齊妙輕歎。

是啊，就算旁的不想，隻為了常歆表妹的清譽考慮，她姑母也的確不好將臨安侯夫人的惡心打算跟別人提起，哪怕在她外祖母麵前都要考慮再三啊。

畢竟那張家隻是個姨娘家的親戚，這等下三濫的人家反而是她們這種人家最最惹不起的。

介時萬一由張家人之口將臨安侯府這些烏七八糟傳了出去，這個府裏的孩子們還怎麽活人啊？男孩子誰願意嫁，女孩子誰願意娶？

“那我姑父對這事兒怎麽說？”齊妙又問道。

就聽得齊文芳一聲冷笑：“你那個姑父還是個能指望得上的麽？”

“他那繼母當初進門來他不是還小麽，那女人處處寵著他捧著他，他就當人家對他極好，如今指望他替我們娘兒們出頭，除非長江水倒流。”

齊妙心底越發歎息的厲害了。

連姑父都不替姑母和常歆表妹撐腰，也怪不得姑母連那張家人主動攀親、稱呼表弟妹都不敢明裏反對了！

如今人家臨安侯夫人和其餘人都是一夥兒的，隻有她可憐的姑母和表弟表妹娘兒仨倒成了外人，外人還敢在這府裏作威作福？

“既是臨安侯府已是拿姑母幾個當外人了，這個家不待也罷。”

齊妙打定主意便這般說道。

“姑母和表妹都將東西收拾收拾，先跟我去西府一同用個午膳，午後和我們一起回咱們家住些天吧。”

“玨表弟那裏待會兒我從西府打發下人過去接他，姑母也不用怕他到了咱們家耽誤功課，我爹爹這些天正閑著呢，叫我爹爹將他先教起來。”

她年紀再小，再是個女孩子家，這個主意也必須立刻拿。

眼下她是姑母的娘家人，是常歆表妹的舅家姐姐，不當機立斷將姑母娘兒幾個接走，難不成還跑回西府討主意去？倒叫長輩們都白白疼她了！

常歆聽得她的提議，已是一個高兒蹦了起來：“表姐說的當真？那我可就回去收拾衣物去了！”

每年的正月裏都是最最熱鬧的好時候，偏偏她卻要在房裏裝病，裝得她可別提多鬱悶了。

如今若能跟著舅母和表姐回外祖母家住上一陣子，那可真是好極了！

當初若是依著她拿主意，她可不想裝病，偏她母親卻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能叫她父親看清她那位繼祖母的嘴臉。

如今怎麽的，父親到底是沒指望上，母親也承認了，既然如此，何苦再留在劉家生悶氣！

等得齊妙對常歆揮了揮手笑著叫她快去快回，帶著丫鬟快步離了母親的院子，常歆卻突然納過悶來。

她這位妙妙表姐怎麽就像變了人？

以前她可從不敢相信表姐會奮不顧身護著她，她一直以為……在她表姐的眼裏隻有表姐自己個兒呢。

常歆既然已經被齊妙打發走了，齊文芳也就不再有顧慮，又對齊妙訴了幾句苦，全是這一個正月裏壓在心頭的煩惱。

“……等妙妙你將來到了議親的年紀，可不要隻看那人的出身，出身算個什麽？”

“別看這些勳貴之家個頂個兒頂著個爵位，實則比誰家都再醃臢不過，像咱們齊家那麽連裏子帶麵子都講究的又有幾個？”

齊妙苦笑著點頭。

她這個姑母還真是……該怎麽說呢？

姑母覺得常歆還小，便處處都背著常歆，可她也隻比常歆大一歲啊，在姑母眼裏、她竟然已經是可以探討這些事兒的大姑娘了麽？

不過這樣也好，她既然打算趕緊成長起來，姑母這些話多聽幾句也是有好處的。

這般一想之下，齊妙也就換上笑容，笑著招呼這房裏的丫鬟們手下加把勁：“趕緊將箱籠都收拾好，省得耽誤午膳。”

耽誤了午膳其實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兒了，實則她不還是怕那張家幾人告狀告到臨安侯夫人麵前去。

若是臨安侯夫人此時趕來興師問罪，她就不好將姑母和表妹帶走了……

“妙妙不用著急。”齊文芳也瞧出了齊妙的擔憂，便笑著給侄女兒解心寬。

“你別瞧著姑母對上張家人便軟得什麽似的，姑母卻不怕侯爺夫人呢。”

她怕張家人，那是怕得罪了那幾張爛嘴，怕張家人出去亂傳閑話，可她怕臨安侯夫人什麽？

臨安侯夫人還有幾個親孫女呢，個個兒都比常歆年紀小，常歆的名聲壞了，那幾個丫頭就能得到好處了不成？

而她那夫君雖是不著調，更不懂得護著她們母子，他到底是這府中的世子，臨安侯夫人的幾個兒子將來還要在這府裏討生活，誰怕誰還不一定！

“姑母既是不怕她，處處都敢和她對著幹，她怎麽還敢打起了常歆表妹的主意？”齊妙不解。

“她越怕她那幾個孫女兒將來尋不上好人家，她越得期盼著常歆表妹帶個好頭兒不是麽？”

齊文芳聽得侄女兒這般疑問，難免冷笑著嘲諷起來。

“妙妙你就沒聽你母親提起過，你這位外叔祖母頓頓喜歡喝上幾盅兒？她那天是喝多了，被黃湯懵了頭！”

《貴女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