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權勢
也就是在此時，去郊縣收賬已經走了十來天的高訊也回來了，到了家後洗掉滿身的疲憊，他就來到了他母親的院子，準備將這次帶回的禮物奉上，再給母親問個安。
可是等他被龔媽媽迎進正房，抬頭見到暖炕上歪坐著的二太太，他頓時就是一驚。
這才短短的十來日沒見麵，母親怎麽就瘦成這個樣子？
二太太卻不欲與長子多說什麽。
她自己做了糊塗事，還要嚇唬孩子、或是叫孩子背上沉重包袱不成？
她便強撐著笑道，前幾日染了一場風寒，那風寒還來勢洶洶：“好在幾帖藥下去後也就好了起來，不至於拖到過年。”
可高訊又怎麽會信這話？
他母親還不到四十歲呢，又不是年紀太大，連一場風寒都能要去半條命，怎麽就能說瘦就瘦成了一把骨頭？
不過二太太既然不說，連龔媽媽幾人也都幫著遮掩，高訊便打定主意找個機會去問問妹妹高薇。
他便笑問二太太，妹妹怎麽沒來給您請安呢，我十來日沒見她，也有些想念她了。
這時再看二太太神色突然有些驚慌，高訊便越發斷定高薇定然知曉內情，再聽龔媽媽說道五小姐已經來過了，他便起身跟二太太告辭。
“我如今年紀漸長，這後宅也不適宜久留，我給薇薇帶了些小玩意兒回來，等我給她送過去便回前院去了，母親若是有事便差人去前頭找我吧。”
高訊還有個親弟弟，今年才十歲，前年也搬到了外院去。二房的女孩兒卻隻有高薇一個，也怪不得高訊拿著妹妹當寶兒。筆`￥`癡`￥`中`￥`文
二太太聞言就不便攔著，也隻好寄希望於女兒懂些事，別什麽都跟她哥哥講。
可高薇又哪裏是藏得住話的人呢？
她才一見到高訊回來了，就仿佛見到了主心骨一般，兄妹倆不過寒暄了兩句，也不等她哥哥開口詢問，她便已經竹筒倒豆子，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兒跟她哥哥講了。
“三哥你是沒瞧見，母親就仿佛被下了咒似的，特別聽話的便離府出去尋了方大太太。”
“你說那方大太太是什麽好人不成？母親還去給她通風報信，說是大姑母被祖父關了起來？”
“好在這是母親命兒好，沒等那方大太太鬧上咱們家門來，那方家的馬車就出了事，否則咱們家要亂上一陣子不說，母親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高訊聞言便黑了臉。
他過去是非常愛慕方子瓊不假，可那種少年的愛慕，說白了也都是沒見過世麵前的心思一熱。
自打得知方子瓊在敬王府出了洋相，兩人又因此解除了婚約，他便打算徹底將這個人從心頭驅趕出去了。
身為女子卻如此不端莊，跟他有了婚約還如此行事，方子瓊又何嚐為他著想過？他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更別提後來高家內宅出了事，那事情的真相他雖然不大清楚，卻也明白方子瓊是參與了一手，其中也不乏方家在背後操縱的影子。
這般等到高家給方子瓊報了病亡，他便連眼淚疙瘩都沒掉一個。
可他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方子瓊死都死了，還留下餘禍，還叫人拿著他母親當了槍，又去勾引方家來對付高家。
二房不是宗房，也得不到爵位，將來分家析產另過，想必日子便得比眼下艱難幾分，那就得趁著沒分家前多撈點，錢財也好旁的好處也罷。
這是他父親母親自打前幾年便對他耳提麵命的話，他也深覺頗有道理；因此在方子瓊之前、他父母要給他定下那門婚事，他也不曾反對。
多攀附幾家權貴當然沒有錯，可這個大前提便是其他嬪妃和她們的娘家沒與賢妃姑母為敵，也沒與承安伯府為敵不是麽？
高訊這般思來想去間，最終便恨恨咬了咬牙，沉聲叮囑高薇道，內宅的事兒我不方便插手，母親就交給你了。
“過去我們都兩眼一抹黑，外帶著生出了不該生的功利心，被人頻頻利用去也就罷了。”
“可如今既然知道深淺了，你就替我將母親看緊了，可別再叫母親糊塗行事了。”
又告訴高薇閑來無事多往聽雨堂走動走動：“自打二嫂進了門，看似家裏沒少出事，倒是怎麽看怎麽都是在做大清洗。”
“那你就不妨多跟二嫂學著些，跟她行事準沒錯兒。”
“還有你那個快言快語的毛病，也該改改了，這個家裏如今不太平，你也學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才好。”
……也就是在高訊再三叮囑高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時，富媽媽在慈安堂的耳房裏，也在跟梧桐苑的袁媽媽說著鬼話。
袁媽媽雖然早知道富媽媽曾經做過小宮女，又是服侍過大長公主的，那本事自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婆子能比的，卻也不曾太將富媽媽放在眼裏。
要知道她和程媽媽雖是安遠侯府二太太送到吳家去的，卻是過了安遠侯太夫人的眼，太夫人也仔細考量過她倆。
可現如今她已經與富媽媽認識十幾天了，卻沒從富媽媽口中掏出半句有用的東西來，很多看似有用的，最終都證實是上了當，她不由得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
眼下她便正在話裏話外的都在詢問富媽媽，聽雨堂可有與梧桐苑一爭高下的意思，畢竟這承安伯的世子還沒定下來。
富媽媽早些日子倒是勸過齊妙，說是若大爺大奶奶不爭氣，不妨也替二爺爭一爭這世子位。
可這些話她怎麽會對袁媽媽說？
莫說袁媽媽是梁家人，就算袁媽媽就是高家的家生奴才，還對高家無比忠心，她也不認啊！
“我知道袁媽媽你既是梧桐苑的人，便不免替大奶奶籌謀一二。”富媽媽輕笑。
“梧桐苑的前程好了，你們做下人的自然也跟著好。”
“可你也不用這般打探我不是？我若是將什麽心裏話都跟你講了，你還不得轉頭就將我賣了，又快快活活數錢去了？”
袁媽媽慌忙擺手，直道她不是這個意思，心裏卻將富媽媽鄙視得不行。
連她們家安遠侯府的主子們都不信清苑縣主不想叫高二爺當世子，這富媽媽卻擺出一副清高姿態給誰瞧？
這世上誰不愛權勢呢？
若是衛國公府不愛，清苑縣主不愛，當初怎麽就會一個磕巴都不打，就同意了皇上給清苑縣主和高二爺賜婚？還不是看上了承安伯府有個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