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先斬
老夫人這話仿佛驚雷聲聲，直將承安侯夫人混沌的頭腦炸得清明起來。
是啊！她婆婆老夫人膝下三男兩女，她自己膝下兩兒兩女，兩個妯娌也是嫡親子女成群，更沒有哪個是曾經小產過的！
再看上到她婆婆，下到大房到三房，又是一個庶子庶女都沒有的，外人或許當高家的主母們都惡毒，不叫姨娘通房生下孩子來，可是她卻清楚得很，準不準小妾們生孩子，那是男人的事兒。
那為何事情偏偏到了梧桐苑便偏離了？
不是謙哥兒媳婦一而再的小產，便是謙哥兒的通房懷了身孕，還險些將庶子生在嫡子前頭？！
承安侯夫人便不得不承認，謙哥兒這個媳婦實在是娶錯了，謙哥兒……也沒學來他祖父父親的堅決，或是不納妾，或是不許妾室生孩子。
齊妙亦是從老夫人短短的幾句話裏領會出了幾分意思來。
想當初皇上將她賜婚給高諍，這個替她抱屈，那個替她鳴不平，想必誰也不曾想過，高家的兒女沒有庶出。
如今再仔細想想，倒是她在不經意間撿了寶？
隻是齊妙又怎麽敢將得意之色擺在臉上，她的妯娌還血淋呼啦的躺在梧桐苑呢，她若是得意，豈不成了幸災樂禍。
她便低垂著頭，仔細回憶起了方才小喜兒進來時，趁人不備打給她的手勢。
那手勢是早就約定好的，在她打發繡紅陪著李媽媽再去梧桐苑時交代的，成與不成的手勢都不同。筆`￥`癡`￥`中`￥`文 ~
小喜兒那般堅決的給她打了個成了的手勢，也就是說程媽媽已經被富媽媽帶人捉了？
本來齊妙並不是非得眼下就置那程媽媽於死地不可。
若依著她，她本想先去吳家吊唁，先將吳太太的死因摸個清楚，那會兒也未必沒有用到程媽媽的時候。
可是再想到三殿下鄭劼還杳無音信，高諍那廂也不曾傳回好消息，她便改了主意，先將程媽媽擒了再說。
尤其是吳彤眼下遭了雙重打擊，靜養幾個月能好轉就不錯了，萬一那程媽媽又借機在病榻前各種服侍，沒幾日就叫吳彤離不開她，越遲動手可就越發成了她齊妙故意給吳彤雪上加霜了不是麽？
就在齊妙思來想去間，總覺得自己眼下就叫人擒了程媽媽利大於弊的時候，她就聽到上首坐著的老夫人又開了口，竟然也是要叫人去梧桐苑綁了程媽媽。
她刷的一下子就抬了頭。
若是早知道老夫人這般雷厲風行，行事也沒落在她後頭，她何苦早叫富媽媽動了手！這不成了她這個晚輩越俎代庖了？
可也不待她出言解釋呢，承安侯夫人又一次驚慌起來：“母親這是……”
“謙哥兒媳婦再不好，如今也是臥病在床呢，這會兒卻叫她身邊沒了貼身伺候的媽媽，是否不大好？”
承安侯夫人並不是故意要阻攔老夫人，她也隻是心思不大夠用而已，還沒領會到程媽媽這個人根本就是不該存在的，更不知道程媽媽來路不對。
隻是這話落在老夫人耳朵裏卻變了味，老夫人便沉了臉：“你這是嫌我苛待了謙哥兒媳婦不成？”
“敢情就他們吳家出來的奴才能伺候得好他們家姑奶奶，我們高家就沒有幾個得用的人手了？”
二太太三太太此時也對視了一眼，立刻都出言相幫起老夫人來，無外乎都是說母親說得對，我們家也不是用不起丫鬟婆子的人。
齊妙再怎麽不喜歡自己的婆婆，也不能叫她婆婆繼續背著蔑視老夫人、怪老夫人不慈的罪名，再被二太太三太太趁機擠兌，便適時開了口
“之前在東次間用午膳時，我怕打擾長輩們用膳便沒跟祖母商議，其實那會兒我就派了繡紅去尋富媽媽，叫富媽媽帶著人去將程媽媽綁了。”
說罷這話她也不顧她婆婆的驚訝目光轉向了她，那驚訝中還帶著些許的責備，她便輕笑著繼續解釋起來。
“母親和兩位嬸娘或許不知道，昨兒午後程媽媽出府去了一趟吳家，本打算接了吳太太來咱們家，半路上卻出了點狀況，她隻好又將吳太太送了回去。”
“誰知今日吳太太就犯了絞腸痧還要了命去，不論叫誰說，這程媽媽還能留麽？”
“更別提程媽媽也好袁媽媽也罷，終歸都是個奴才，既然捆了也就捆了，我們不如先去探望探望大嫂，再去吳家吊個唁，旁的事回來再細聊也不遲。”
齊妙既然先是將程媽媽昨日的去向提了提，又刻意提了提因為犯錯被送走的袁媽媽，她婆婆和二太太三太太還有什麽不明白？
她婆婆更是立刻收起了責備之意，還頻頻點頭道你說的正是。
齊妙便又看向老夫人，仿佛在用目光詢問道，您可埋怨我先斬後奏了。
老夫人撲哧就笑了。
“諍哥兒媳婦能想到我前頭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埋怨你！”
她就說不會隻有她一個人覺得吳太太死得蹊蹺吧！結果怎麽的，諍哥兒媳婦不也這麽想的？
……等到眾女眷在老夫人的帶領下去梧桐苑又看望了吳彤一番，又將留下的幾位郎中都一一分頭問過，便馬不停蹄的出了府趕往吳家。
承安侯夫人坐在馬車裏，忍不淄掉了眼淚。
郎中們都說謙哥兒媳婦傷了根本，以後恐怕再難生育了？
而那傷了根本的緣故，便是謙哥兒媳婦在小產第二日悲傷過度，憤怒過度，外帶著出去受了寒？
其實細論起來，承安侯夫人與吳彤並沒什麽太深的情分。隻是長子長媳的身份擺在這裏，她便一直規規矩矩的抬舉著長媳，深覺幫著長媳在高家立足就是她這個婆婆應當應分的事。
可現如今這個長媳跟廢了有什麽區別！這不是白白浪費了她兩年的苦心了！還可憐了謙哥兒，可能再也等不到正經嫡子嫡女的降世！
承安侯夫人越想越失望，越想越傷心，也就顧不得馬車所停的位置已是吳宅前院了，下車後便衝到老夫人跟前商量道，她想給高謙娶個平妻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