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背主
不對不對，這事兒似乎是哪裏不對！
齊妙既是已經揣摩出了這一點，又怎麽會在此時便急急忙忙去敲常歆的門，再毫無根據的勸解來勸解去、也勸不到點子上。
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將事情搞清楚，再有理有據的勸慰表妹才是。
“你不是說表小姐將丫頭們都攆出來了麽，那個叫翠鐲的和另外幾個都在何處？”齊妙坐到暖炕上捧了茶，便輕聲問繡紅。
這次前往承安伯府赴宴，她和常歆都是隻帶了一個大丫鬟，她帶的鳴翠，常歆帶的翠鐲。
因為她知道高菲姐妹幾個身邊下人不多，高家府裏又地方局促，她們既是去做客的，在人家耀武揚威，擺那眾星捧月的排成沒意思。
而等得她們一行回到衛國公府後，她姑母和常歆便走了另一條路，先回了姑母的萬芳園，翠鐲當然也跟了去。
那如今常歆哭成了這樣兒，繡紅稟報的事情又是從翠鐲嘴裏知道的，她就得將那丫頭叫來問個清楚，此時也就顧不得那丫頭本就是臨安侯府的人，容不得她呼來喝去了。
“小姐若是要見她，我就去將她喊來。”繡紅笑道。
“我之前瞧見她們被表小姐攆出來了，一副小心翼翼又害怕的模樣兒，就叫浣紫帶著她們去廂房坐著了，左右正房裏有我呢。”
“去吧，先隻叫那個翠鐲來，別人待會兒再說。”齊妙擺了擺手。
也就是半盞茶的工夫，翠鐲便垂著頭跟在繡紅身後進了來，給齊妙施罷了禮，那丫頭也不敢隨便抬頭，一雙手卻露在袖子外頭藏無可藏，攥得青筋都繃了起來。
齊妙將這丫頭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便輕言細語開了口。
“你陪著你們家小姐到了萬芳園，之後都發生了何事？前院招呼姑奶奶與你們小姐出去了麽，若是去了又都是誰陪著？”
“回大小姐的話兒，前院並不曾招呼我們小姐過去。”翠鐲的頭垂得更低了。
“隻世子夫人被國公爺打發來的小廝喚了去，世子夫人臨去前便打發我陪著小姐回來了。”
齊妙冷笑：“那我再問你，你陪著你們小姐一路回來時可曾遇上過什麽人，若是遇上了，那些人可曾跟你們小姐說過什麽？”
“或是說前院來人喚你們世子夫人出去時，曾當著你們小姐麵前說過什麽？”
齊妙本以為翠鐲還會撒個謊，將常歆所知的那件事兒隨便賴在誰頭上。
不過如今她也納過悶來，這裏是衛國公府，不是臨安侯府，翠鐲一個外來的丫頭，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與本事。
因此上她問罷這話，也不等翠鐲猶豫著想好說辭，已經是厲喝一聲，手也是一掌便拍在了身邊謝幾上：“你給我跪下！”
翠鐲被她嚇得一哆嗦，腿兒一軟便撲通摔倒在地，與其說是跪，不如說是跌坐。
可想到她的娘與妹妹還要在臨安侯府討生活，翠鐲便倔強的打算從地上爬起來，再做辯解也不遲，卻不知繡紅眼疾動作快，一腳又將她踹翻在了那裏。
若說繡紅早也是蒙在鼓裏，如今聽得她們小姐這般問話，加上翠鐲被她從廂房喊出來時便畏畏縮縮滿臉恐懼，她又有什麽不明白的？
國公爺隻差了個小廝來後院請姑奶奶，並不曾當著表小姐的麵前說什麽，表小姐回來後卻哭成淚人兒，不是翠鐲這丫頭搞的鬼又會是誰！
“你、你……我可是臨安侯府的下人！”
翠鐲不敢與齊妙如何，卻對繡紅立起了眼，人也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便欲伸手拽住繡紅的裙子。
殊不知齊妙身邊的丫鬟哪個是白給的呢，就算都是女孩兒，那也是自幼練過幾招花拳繡腿的！
隻見繡紅不過是輕輕一閃身，人已經到了翠鐲身後，又是猛的一伸腳，就將那丫頭踹了個狗啃泥。
“我管你是誰家的下人，如今這裏是衛國公府，是我們家大小姐的千錦園。”繡紅叉腰笑道。
“你敢在我們家搗鬼，我就敢踹死你！”
“繡紅說得是，一個下人也敢暗裏算計我表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齊妙咯咯笑。
笑罷之後便招呼鳴翠，去東屋敲門去：“你就告訴表小姐說，她上當了，叫她出來洗個臉再過來看好戲。”
常歆此時哭得已是渾身沒了力氣，正窩在她的床腳抽噎，聽得敲門聲便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待到響起的是鳴翠的聲音，說的又是那麽一番話，她這才似信非信的走到了門邊。
“你不是替我們家人來傳話的，想將我騙出去帶回家去？”常歆嘶啞著嗓子問道。
“表小姐放心，鳴翠是我們大小姐的奴婢，臨安侯府的人還指使不動我。”鳴翠輕聲道。
“表小姐若還不信，我就招呼我們小姐來與您說話兒。”
“不用了。”常歆已經開了門走出來，眼睛卻不看鳴翠，而是徑直瞟向西次間。
這東書房外麵的東次間是個大敞間，和廳堂隻隔著一個落地罩，落地罩中間是個碩大的月亮門，一眼就能望到西次間去。
而那西次間隻有夜裏才會關著槅扇門，白日卻都是四敞大開的，她這一眼雖然瞧不見暖炕上坐著誰，卻是一下子就瞧見了翠鐲跪伏在地上，身邊還有人用腳踩著翠鐲的背。
常歆隻覺得一股邪火突地便頂上了腦門兒。
連表姐都騙她？！
臨安侯府已經來了人要將她帶回去，她方才將自己鎖在東書房裏，臨安侯府來人便擒了她的丫鬟給她瞧？！
常歆這般一想之下，也不顧聽鳴翠勸她洗洗臉的話，雙手提起裙子便朝西次間跑去，一邊跑還一邊高呼：“翠鐲你別怕，我來救你！”
誰知等得她衝進了西次間，卻沒瞧見她表姐之外的任何一人，比如她祖母她嬸母；而那踩著翠鐲的不是別人，正是表姐身邊的大丫鬟繡紅。
“我都叫鳴翠告訴你說你上當了，表妹還將你這丫頭當好人呢？”齊妙也不惱怒，隻是似笑非笑的抬頭看向常歆。
繡紅卻是被常歆那一聲怒吼嚇了一跳，腳下也是一鬆；就見翠鐲那丫頭立刻掙脫了她的腳，又是飛快的朝著常歆連滾帶爬撲了過去。
“小姐救我，小姐救救奴婢！”翠鐲哭嚎道。
“奴婢也不想騙小姐呀，可是咱們家侯爺夫人叫人帶話告訴我說……”
“我若不按她的囑咐行事，便將奴婢的娘和妹妹都賣了呀，求小姐救救奴婢一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