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防備

“槿娘你忘了,你那堂姐薛梅薛貴妃可是我皇上表舅的妃子,她進宮前務必要由宗人府將十族都挖個底兒掉的。”

齊妙嘻嘻笑著回答道。

“萬一有哪一門親戚不清不楚的,這樣的女子是不許進宮的哦,這是當年太祖爺立下的鐵規矩。”

薛槿這才納過悶來。

是啊,她身邊這位可是衛國公府的大小姐,外祖母是大長公主呢,宮裏哪個娘娘的出身瞞得過齊妙?

可她也就此越發對她那堂姐薛梅、那位宮中的貴妃娘娘厭惡起來。

既然要進宮的女子都要被挖祖宗八代與十族親戚,她薛槿隻論外祖父那一頭,就是不合適進宮為妃的,就算要進宮,也得是皇帝降旨特允。

就是這麽繁瑣的事情,到了她那大伯娘和堂姐口裏,卻是成了輕輕鬆鬆再簡單不過的小菜一碟了……

難不成那位貴妃娘娘隻打算將她薛槿偷偷摸摸、沒名沒分養在宮裏,替貴妃承寵直到懷上身孕?

既是這麽想了,薛槿也就越發覺得衛國公府齊家救了她,心中滿滿都是感激。

她爹娘定是不會聽從長房擺布、送她進宮的,可為了拒絕這件事兒,爹娘也隻得盡早的給她選個贅婿,爭取早日成婚。

縱觀那些招了贅婿進門的女子,又有哪個真正將日子過得極好呢,她又比那些女子多些什麽能耐?想必將來的結果也不會比進宮強上多少……

而薛槿既然是個爽利性子,也就將感激對齊妙說出了口,甚至笑道你若真想養幾隻毒蠶玩玩兒,回頭我定會在母親跟前替你美言幾句。

“若能說服我母親教你幾手,也就權當是謝你了。”

齊妙頓時笑眯眯的調侃起薛槿來:“我們如今的關係還用你謝我我謝你麽?”

“不過你若真能幫我在薛夫人麵前美言一番,我還真是無比感激呢。”

齊妙說罷這話,已是對著她斂衽施起禮來,一時間竟是令薛槿狐疑萬分,方才她究竟說了些什麽,怎麽明明是她道謝呢,如今卻成了妙妙謝她。

“你是不知道,你之前要謝我的事兒,我大哥已經替你謝過了。”齊妙輕笑著附耳告訴薛槿。

“那你說如今你要幫了我的忙,我能不謝你麽,大嫂?”

薛槿的臉色立時緋紅起來,好在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也沒停了腳步,前麵就是她的閨房了,她也便強忍著麵皮的燒灼,輕挽著齊妙進了院兒。

“我娘說我昨兒替你準備了許多的好玩意兒,實在是有些言過其實了,隻不過都是這兩年我外祖父差人送來的苗疆特產,你拿著玩兒也好,賞人也罷。”

薛槿請齊妙坐定後,就找話兒來說以便排解羞澀。

又將桌上的點心匣子打開請齊妙品嚐:“我聽富華郡主說你最愛鮮花餡兒的點心,你嚐嚐這個餡心你愛不愛。”

“西南盛產的玫瑰茉莉都與我們上京城的不同,味道也有區別,你若愛這個,回頭我再叫人給你裝幾瓶子糖漬玫瑰醬與茉莉花。”

齊妙聞言難免有些微微動容。

她這位準大嫂竟是這麽個有心人,富華隨口一句話就記住了?

那看來她還真是沒白替大哥爭取呢,大哥能將薛槿娶回家,既是大哥的福氣,也是衛國公府的福氣……

這般想著,齊妙便微笑著拈起了一塊雪白雪白的酥皮鮮花餅,緩緩往口中放去。

誰知這點心一吃就停不住了,那酥皮竟是入口即化,餡料也是甜而不膩又清香滿口。

等得薛夫人那邊派了人來招呼兩個女孩兒過去,齊妙已經是就著同樣是西疆來的紅茶,將一個玫瑰餅一個茉莉餅填下了肚。

“多虧槿娘你家的點心做得小,我才吃了兩個,倒不至於影響午膳。”

兩人重新出了門後,齊妙頗為不好意思的笑道。

自打重生回來後,她就總像八百年沒見過吃的一樣,再這麽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也就是妙妙你捧場,我那幾個侄女兒來我家可從來不碰我家的吃食。”

薛槿又笑又歎語氣誇張,其中滿滿都是為齊妙解圍的架勢。

齊妙頓時笑眯了眼:“我也不怕槿娘你不愛聽,你那幾個侄女分明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言之意下也就是說,奉平伯府的女孩兒既知道薛將軍夫人來自苗疆,便以為薛家三房處處有毒。

而她這話也未必沒有更進一步試探薛槿的意思。

因為她也想看看,薛槿對奉平伯府到底厭惡到了什麽程度,而將來若是得知她總對奉平伯府下手,會不會對她有成見。

“我那大伯娘既然對我娘從沒手軟過,還害得我娘滑了一個已經成型的弟弟,她們家人可不是就怕我們家報複麽。”薛槿冷笑道。

“隻可惜我娘……”

“唉,我娘實在是太過良善了,若換成是我做主,我能耐若也足夠,我是必要拉著大房一家子給我那可憐的弟弟陪葬的!”

至此為止齊妙終於知道,原來薛槿以前說過的、薛將軍夫人在老宅吃過虧,還帶累了身子,果然竟是被害得掉了胎兒,她真的沒猜錯。

可就算她曾經有過這個猜疑,如今這話從薛槿口中說出,她還是分外震驚。

“奉平伯夫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那、那薛將軍當時怎麽說?”

薛槿苦笑著搖頭:“我爹能說什麽?我大伯娘又沒當眾推我娘一個跟頭……”

“我爹手上無憑無據,還敢與他那嫡長的一品伯大哥翻臉不成?”

齊妙也隻能輕歎一聲,又拍了拍薛槿的手肘。

“好在現如今你們已經分家出來了,薛夫人的身體也好了起來,一切都過去了。”

她還能說什麽?鼓動人家薛家內部骨肉相殘?叫薛家庶三房連所有的規矩倫理都不顧了?

“是啊,一切都過去了。”薛槿輕笑。

隻是卻不知道她那大伯娘對妙妙打的主意過去了沒過去?

妙妙是沒對她訴過苦,齊臨也沒差人給她遞過信兒,卻架不住她大伯娘頭些日子耀武揚威上門來,卻在無意間說走了嘴呢……

隻是這話……薛槿又不好問出口。

所以她方才明知道“滑胎”這等事,很是不該給妙妙一個小姑娘家講,卻也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了——她隻但願妙妙聽說了她大伯娘的狠毒,從此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過去了是過去了,將來的防備也不能少。”薛槿既是說自家,又像在刻意說給齊妙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