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熊熊,濃煙滾滾,整個夜空都被這場大火映照的通紅,梁寬灰黑色的身影從火海中飄飛出來,眯著綠油油的一對眼睛笑嘻嘻的看著楚易二人,而他一手在背後,拿著的正是用布包裹的三世鏡。

先不說這梁寬在三世鏡裏遇見了什麽,他是怎麽出來的,就說這梁寬一出現,楚易就鬆了一口氣,有他在,不難衝出這火海。

梁寬來到二人麵前,咧著嘴,露出滿口大黃牙,上下打量了楚易二人,說道:“你倆還真會玩浪漫,用汽油放煙花,真有創意。”

“你可別逗了,趕緊的咱走吧?”楚易咳嗽著,沒好氣的說道。這梁寬是鬼,就算沒了空氣照樣沒事,楚易和段錦不行啊,段錦的小臉蛋讓濃煙熏的黑乎乎的,再一嗆,這眼淚就嘩嘩的留,別提多滑稽了。

“得勒,那咱們就走著!”梁寬說完,雙眼綠光狂放,大手一揮,與在墓道中時一模一樣,平地一陣陰風刮起,將梁寬和楚易二人包裹在內,然後衝破火海,向縣內撩去。

火場外的人隻見一道旋風從火海中憑空出現,風勢浩大,然後就沒了蹤影,但活接風勢,燒的更旺,這時火葬場的經理已經醒來,不過為時已晚,如此大火想不驚動人都難,消防隊已經聞訊趕來,開始救火了。而大火首先燒起的地方正事靠近停屍房的地方,此時也隻剩下四麵殘破牆壁,裏麵的二十八具行屍連帶寒氣冰晶都被大火焚燒的幹幹淨淨。

錢博家。

這一番折騰,就到了淩晨時分,東方漸漸有了光亮,而梁寬在把楚易二人送到錢博家樓下時,將三世鏡交換給了楚易,便再無半句多說,轉身就走了。

剩下兩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一開門,就見錢,高和侍姬都在,看樣子都是無精打采,而侍姬更是整個身體像是蒸發了的水蒸氣一樣,朦朦朧朧的。

楚易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往沙發上一靠,問道:“雜了都,讓人煮了?東西拿回來沒有?”

段錦畢竟是姑娘家,不像楚易那般隨意,臉上的黑灰就不用說了,這一身衣服可破破爛爛的。先是簡單的梳洗了一番,然後趁著天還沒亮,就會她的住處去換衣服去了。

錢博勉強抬起眼皮,看樣子也是困的不行,說道:“別說了,一樣沒整回來。我和傑老把功德碑給砸開了,*GBD,空的,裏邊啥也沒有了。”

高傑點點頭,剛要說話,就打了個飽嗝,捂著肚子跑向了廁所。楚易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高傑,然後對侍姬笑了一下,笑的很猥瑣。侍姬卻依舊處於朦朧的狀態,蔣先的殘魂跟舍利子都被良書搶先一步拿走了,而鬼一是有心的,她的鬼心亂了。

楚易點了顆煙,吐出一口眼圈。疏忽,這是嚴重的疏忽,但當時從古墓出來的時候楚易昏迷不醒,侍姬和段錦都有傷在身,剩下錢博這賤人,也想不到先行一步取出舍利子。

“準備東西,現在就去廣慈寺!”楚易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說了一句之後就去了浴室。而高傑正好出來,愁眉苦臉的。本來兩人一鬼也算是忙活了一晚上,高傑應該餓了,可感覺胃裏的東西很多,想去廁所又拉不出來,憋的是相當難受啊。跟錢博要了幾片治便秘的藥後,高傑就去睡了。

侍姬蒼白的臉從方才的朦朧變的漸漸清晰起來,她也知道,楚易與他素不相識,而現在這個年代,真正能做到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修道之人不多了,侍姬幽怨的望了一眼窗外朦朧昏暗的天空,也不知蔣先此時怎樣了。

冰冷的清水拍打在楚易的身上,洗去了這一晚上的勞累,清醒了不少。抬起左手,上麵的鬼頌刺青清晰依舊,雖然鬼力封印,但傷痕不在。楚易摸了把臉上的水珠,不自覺的笑出了聲,本以為高傑剛開始鬼壓身能很快解決,想不到這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坐地虹化,飛升極樂?哼哼,從楚易擁有鬼力,被鴻儒收做學生到現在,這僵屍惡鬼見了不少,就是這神仙可是一個沒見到過。坐地虹化?楚易在心裏罵了句粗口,要是這樣也能去極樂世界,那就不叫極樂了。

廣慈寺,

金碧輝煌的佛堂之上,隻有良書獨自一人。一白一綠兩顆散發著純淨祥和的舍利子就放在雄偉佛像前麵的供桌上。那顆白色的舍利中一團黑氣被困其中,正是蔣先的殘魂。

百褶細膩的一張臉,俊俏的有些妖異,良書笑著看著供桌上的兩顆佛家至寶,笑容中卻帶有某些殘酷。

這時一個胖胖的僧人走進來,恭敬的向良書行了一個佛禮,說道:“主持,周邊四縣,五座寺廟的主持前來掛單,您是否見他們一下?”

良書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莊嚴肅穆。

良書說道:“見!”

那胖胖的僧人回應了一聲就出去了,良書坐在大殿正中的蒲團上,不多時,五個年紀各異的僧人都是身穿大紅袈裟,個個寶象莊嚴。進了大殿,跟良書打過招呼後,都各自坐在地上準備好的蒲團上。

良書微微一笑,說道:“天尚未亮,各位主持來本寺後有何貴幹啊?”

其中一個年紀約五十開外的僧人很是有點獻媚的說道:“沒有什麽大事,隻不過這夏末已近,平僧剛剛得到五斤八兩上好南茶,特來送與你的。”說罷,就有一小和尚手持一華麗錦盒呈遞上來。

良書接過錦盒,也沒打開看,隻是點頭笑了一下,算作答謝。這年頭做和尚可不像從前那般,粗茶淡飯,青燈古佛。

如今這別的不說,就說這商人吧,往小了說,那買菜的哪個不缺斤少兩,往大了說,那些富甲商人又有哪個沒做過虧心事?俗話說,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這人有了虧心事怎麽辦,那外國有的去教堂跟神父懺悔,而咱們這裏的嘛,自然就是去燒香拜佛了。

這燒香的人一多,寺廟自然就富起來了。現在哪個去大寺廟燒香的不都得留下點香油錢啊,少的幾百,多的有幾萬。

良書看了一眼其他四名僧人,同樣的,四件價值不菲的禮物挨個送了上來。良書都一一收下。然後說道:“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等修身養性,為的是濟世救人,下次可不要在送這些東西了,貧僧先謝過幾位大師了。”說罷,良書微微欠身,五名僧人連忙回禮。

五名僧人為首那老和尚說道:“良書主持法力高深,這周邊幾個縣城都是知道的。試問哪個商家富甲沒有受過你的點化,功德無量,功德無量啊。”

其他僧人一一符合,馬屁拍的滴水不漏。良書笑著對著幾名僧人,心裏卻大是不屑。說了一會話,有僧人帶領五名主持去了廂房住下。

良書對著供桌上的兩顆舍利子,那供桌上還有不言大師和文醜的牌位。

看著剛剛五名僧人送來的禮物,哪個都不是尋常百姓能用的起的,回想起當初文醜剛剛圓寂那年,廣慈寺就剩下良書獨自支撐,香火少的可憐。當時良書曾經去周邊幾個縣城的寺廟,接米接錢,可大多都遭受了白眼,甚至是直接被人家敢了出了寺門。

再看現在!

良書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光芒,雙臂一展,對著兩麵牌位說道:“師傅,自從小時候你把我從街上撿回來就教導我要濟世為懷,慈悲心善。咱們寺小,香火少,可你依然把剩下的米麵吃的施舍給街上的乞丐。你的心是好的,但你錯了!文醜師傅,你雲遊一生,救過不少瀕死的孩子,都是打著長白山法華寺的名號,為他們積攢了不少功德,可你圓寂之後呢?”說到這裏,良書不免聲音有些哽咽,接著說道:“你圓寂不過三天,法華寺的僧人就來索要你的舍利子,我哪能給他們?那屍魔就靠二位師傅的舍利子鎮壓啊,可那些僧人不但不走,還對我大打出手,要不是我普霜甘露和四大皆空法相當時已經大乘,恐怕我就死在他們的棍下了!”

一揮手,把供桌上剛剛五名僧人送來的禮物打的稀爛,良書帶著不可一世的神態傲然說道:“如今,我靠一身修為,廣收門徒,香火旺盛!而那些有人命債在身的貪官商人都來找我幫忙,您二位看看!這小小的廣慈寺在我的手裏經營五年後,如今連當初給我白眼的寺廟都來巴結我!世態炎涼,人心不古,您們那一套過時了!哈哈哈哈!”

好似癲狂般,良書一揮衣袖拿著那顆白色舍利子,走出大殿,來到一處廂房中,喚了那個叫明清的和尚過來。

良書好似看著一件物件一樣打量明清,這小和尚神情驚恐的站立在良書麵前,麵對良書的目光,身體開始哆嗦。

“明清啊明清,想當初我師傅繞你一命,你恩將仇報,殺了我師兄良武,你可都記得吧?”

那小和尚聽了這話,更是害怕的汗如雨下,身體癱軟的跪了下來。

“五年前我把你的魂魄從先師的舍利子中抽離出來,給了你肉身,讓你多活了五年,莫非,你也不謝謝本座,嗯?”

那小和尚隻是連連磕頭,嘴裏啞啞出聲,驚恐無比。

良書哼了一聲,他到忘了,這具肉身是一個死去的啞巴男孩的。伸出一個指頭,點在那明清的額頭上,明清立馬雙眼大睜,臉上的表情凝固在那裏,腦中一片空白。

原來,這小和尚就是十年前那個盜取古屍的明清道士。良書在振興廣慈寺之餘,曾經去了一次那公園下的古墓,打開了墓門,發現了侍姬的肉身。或許是疏忽,或許是天意,當初文醜隻是用佛印封了古墓入口,並未下去古墓查看,不然,也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良書答應侍姬幫助她二人修成屍魔,脫離苦海,暢遊人間,實際上,他是在古墓中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而答應侍姬的事,不過是良書心中計劃的一部分罷了。

之後,他不惜耗費修為,打開鎮屍碑,用普霜甘露把明清的魂魄強行抽離出來,放入了一具早以死去的啞巴男孩的身體裏,養了五年。因為,這秘密裏還有很多良書想不通的地方,而明清當初盜屍,或許在他身上能有些發現也不一定。

至於說是要用舍利子和屍魔坐地虹化?都是良書為了以防萬一有高人到此,用這謊話遮掩誤導的,楚易就被誤導了。

霎時間,這小小廂房中仿佛隔絕了內外,自稱一個結界。良書另一隻手伸了出來,上麵正是不言大師的舍利子。

良書對著已經無意識的明清說道:“你當初不是想要和這古屍靈智融為一體麽?我會成全你,但在這之前,我要取你的一魂一魄!”

嘴中誦念經文,良書手指在明清的額頭上稍一用力,就刺了進去,另一隻手結了個披甲護身印,而那舍利子漂浮在手印上方,綻放豪光,裏麵古屍的魂魄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怒吼。

良書眼睛一閉,拿著舍利子的手印打在了明清的天靈蓋上,頓時金黃色的光芒和白色的混白色佛光糾纏在一起。從明清睜大的雙眼中可以看到,那黑色的眼球原本是支離破碎的,此時卻漸漸愈合。

那明清當年和古屍靈智融為一體,但那古屍本能凶性何其狂暴,導致他的魂魄在進入後,收到重創,所以良書用肉身給他借屍還魂後,這明清的神智癡癡呆呆,仿佛弱智一樣。現在,良書就是要利用舍利子的力量,把明清的魂魄重新聚合。

隻是一分鍾不到,明清的眼球恢複了圓潤,眼睛裏也有了身材,但馬上又變的混濁不清,因為良書的神識在他魂魄聚合的一刻,衝進了他的腦中。

一片黑暗中,良書的神識在明清完好無缺的魂魄裏尋找著明清的一切往事,可讓良書不解的是,眼前一片漆黑,隻能看到支離破碎的段段場景,可以推斷是當時明清盜古屍時的場景,但卻不連貫。

這明清來路不明,當年文醜為了守護古屍,並沒有去尋找明清背後的勢力。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良書就很簡單的想到了這個用護身印引發舍利子佛力重新聚合魂魄的法子。

良書的神識在明清的識海裏努力的尋找,突然看見黑暗中,虛空漂浮一座墓碑,仔細一看,上麵寫著四行子:十墓七殺,猛鬼破墳…剛看了兩行,那墓碑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太極圖照向良書。

這讓他措手不及,神識就這麽被打斷了,回到了本體。良書猛的睜開眼睛,收起了佛印,那明清倒在地上,神誌不清。

這一下來的很突然,但良書退的即時,並沒受傷。他冷笑一聲說道:“好一個十墓七殺,可惜了,下麵兩句話沒看到。不過麽…”

良書開始沉思,那太極圖雖然是道家法術,但他從那圖上的兩個魚眼中卻看到了密宗法咒,不難想象,結合佛道兩家之長,做成隱秘的禁製放在明清的魂魄裏,哪怕是他魂魄受損,隻要一複原,這禁製也跟著複原,好高深的手段啊。

良書已經想到是誰了,能用出這一手的,肯定和北宋國師普羅駝有莫大關係,明清背後的勢力怕就是這密宗喇嘛的後人。

雖然隻是兩句話,但良書已經大概猜到了這古墓的秘密。

“十墓七殺,猛鬼破墳。哼哼,怕是這樣的古墓還有十座了,不過本座隻要這一座就足夠了。”良書轉眼看向那明清,說道:“如果不是本座,你現在還和那古屍的魂魄糾纏在一起,受盡煎熬呢,不過本座要遵從先師遺訓,你還是要回去的!”

手上一推,那舍利子緩緩的飛向明清,良書雙手結四大皆空法印,這廂房中憑空就出現許多晶瑩剔透的水珠,將明清和舍利子圍在中間。

良書爆喝一聲,金光大盛,小小的廂房中傳出一聲慘叫,接著歸於平靜。

段錦回到家裏,換了幹淨的衣服後,看看天色,隱隱泛白了。想到楚易他們還沒吃飯,就去大市場的早市買了菜,到了錢博家。

楚易洗漱完畢,收拾好了東西,知道段錦還得來,不然這三個大老爺們沒飯吃啊,總不能靠侍姬吧,這女鬼前世可是貴妃,然後又是將軍夫人,不用想都知道,不會做飯地。

錢博和高傑都去睡覺了,楚易仔細檢查著帶的東西,文房四寶現在隻有三樣,而切鬼力尚未恢複,楚易還不敢輕易解開封印。

覺得差不多了,楚易就跟侍姬商量了一下去廣慈寺的事,可剛開口,就看侍姬眼中藍光突然旺盛起來,楚易也感覺到了,這正統樓內正有一大股不尋常的東西侵入進來。

這時段錦正好來到錢博家樓下,剛進樓道,就打了個寒戰。段錦嘀咕一聲,還奇怪怎麽這麽冷了?

“碰”的一聲響,嚇了段錦一跳,回頭一看,是樓道的大門關上的聲音,這才放下心來往前走,她卻沒發現,樓道裏聲控燈下她的影子開始了變化,急速扭曲著,然後一分為二,在二變四,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段錦的身後就多了一群黑色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