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著一層血汙的綠油油河水上,一葉小舟從水麵上行著。無數的魂靈在水中伸手求救,血水時時淹沒了他們的頭,水中還有一種咬齧他們的小蟲附骨而生。那小舟上,一個眉清目秀的和尚站在上麵,身後一個身材魁梧,但麵目醜陋的男人擺渡著小舟。

那和尚自是良書,他看著那些求救的魂靈,眼中沒有憐憫,神態倨傲無比,時而隨手一揮,一個魂靈被拋出水麵,落到小舟上,惹得其他魂靈更是齊齊嚎叫。

“有緣的便隨本座去往生,無緣的,就留在這裏吧。”良書目視前方,對那些在河中掙紮的魂靈再也不看一眼。而被他撈上來的那個鬼魂恭敬的跪在良書身後,嘴中道謝不止。

小舟行過,那些河中的魂靈,受不了這痛苦在嘶叫,可還在伸著枯枝一樣的手爪試圖把小舟上的魂靈拉下來一同受苦。他們,看不得別人好過。

小舟微微一晃,良書秀眉一瞪,身上大紅袈裟一陣金光閃耀,一層波紋**開,那些靠近小舟的魂靈都被這佛光震的灰飛煙滅。

河麵上,一座石橋橫跨兩岸,稀稀落落的鬼魂從橋的這端,然後過橋,在橋的那斷,一個據樓著身形的老嫗拿著一個瓷碗,從河邊淘出一碗碗綠油油的濃稠**,然後放在身邊的大缸中,腐朽的幹枯的手指在缸裏來回攪和,然後再淘出,喂給那些過來的鬼魂。

這奈何橋石橋的橋麵很不平整,往來鬼魂稍有不慎就那麽莫名其妙的跌下河去,然後與河中魂靈一樣嘶叫哀嚎,不得往生。

小舟停到岸上,那被撈起的鬼魂老老實實的往那老嫗走去,去喝那惡心的**。良書上了岸後,那醜陋的男子擺著小舟,又回到河的那一邊,再掉過頭來重新往回劃,時不時的救起幾個跌落河中魂靈,這小舟卻是亡靈渡了。

良書麵容冷峻的看了一眼奈何橋,轉身往前麵一座建築物走去。那建築物卻是一座雄偉的宮殿建築,隻不過呈現全黑色,在那漆黑的石壁上,不時的有滴滴血水滲漏出來,在宮殿的四周形成一座血色的護城河。

宮殿極其寬廣,在遠處看去,如一條連綿的山脈一般。城門上一個古銅色的大匾,上麵寫著三個字“枉死城”。

良書緩步走來,護城河上的跳橋上,一個個身穿鎧甲的骷髏士兵把守著,城頭上也都是這些白骨幻化的金甲骷髏。

正要走進城門,良書眉毛一挑,手中念珠轉的速度快了起來,嘴角一揚,說道:“黑白無常何在?”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出現在良書身邊,卻都是帶著尖尖的高帽,隻不過一個一身黑色的長袍,一個是白色的。

黑無常手拿哭喪棒,嘴中長長的紅舌聳拉下來,白無常手持琵琶鎖,蒼白的臉上,一雙紅眼看著地麵,兩人恭敬的低下頭,等著良書的吩咐。

“去把那心來的小子給我抓來,哼哼,好大的膽子,居然將本座派去的魑魅給殺了,你二人將他給我抓回來,本座要把他投進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是,尊地藏王發指。”黑白無常口中的地藏王自然就是良書了,想不到他在這裏自稱地藏菩薩。

等黑白無常二人走後,有骷髏兵搬來一應桌椅茶具,良書就在這枉死城下,坐下來品著茶,等著黑白無常帶人來。他也猜到了來的人是楚易,隻不過他很好氣,楚易怎麽打開鬼門的。

紙鶴帶著楚易飛過了一條條大河,躍過一眾山川,總算是離得奈何橋近了。迎麵一陣陣熱風吹過,也不知是那奈何橋下的忘川河水的味道,還是這風中本來就帶有腥臭,楚易五感雖然微弱,可還是聞到了,讓他很是難受。

一路上,楚易也看見稀稀落落的幽魂野鬼,都向著奈何橋走去,看衣著打扮,卻都是古裝服飾,每有一個是現代人。

楚易皺著眉頭,搞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眼看快要到了忘川河的岸邊,楚易就看遠處一黑一白兩道光點向自己飛來,速度之快,眨眼間就來到楚易麵前。

來人尖頂高帽,長長的舌頭,加上帽子上的四個紅字:一見發財。

楚易吞了口口水,問道:“黑白無常?”

那黑無常卻是沒回答他的話,直接就是掄起哭喪棒打了過來,而白無常一展手中琵琶鎖,白骨連成的鎖鏈如靈蛇一樣來回穿梭在哭喪棒周圍,直取楚易麵門。

“我靠!”楚易罵了一聲,手心向下一壓,肩上紙鶴鳴叫著帶著楚易垂直落了下去,看看閃過黑白無常的襲擊。

楚易不敢大意,直接急速的落到地麵上,四張天一重紙立在四周,楚易在中央雙手持紙劍,仰頭看著天上黑白連個光點俯衝下來。

血日光芒此時較之前亮了許多,大地被照的一片血紅,唯有楚易這裏四周由天一重紙上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空中響起一陣鬼哭神嚎,夾雜著陣陣破風之聲,就看無數個哭喪棒如下雨一般襲來,而那琵琶鎖卻是幻化出兩個巨大的骷髏大手,從左右兩邊的高空抓向楚易。

“傳說中地人物啊,果然生猛!”楚易吐了口吐沫,看著架勢,如果中招,不死也殘廢。惡狠狠的看著天上,楚易雙手紙劍一晃,兩柄紙劍飛出,接著楚易原地一轉身,“嗖嗖嗖”,無數柄直接來回旋轉著,組成一道劍風刮起,而立在四周的四張天一重紙也隨之飛舞。

“碰”的一聲,接著有是一聲,哭喪棒組成的棒雨接連砸在這劍風上,而那兩隻骷髏大手從兩邊直接向劍風上抓去。

楚易身體急速旋轉著,不停的從左手上飛出紙劍,而周圍劍風上,每一跟哭喪棒砸過來,都被一柄紙劍攔截,然後雙雙相撞破碎。

那骷髏大手卻是緊緊貼著劍風,巨大的白骨骨骼被飛旋的紙劍刺的叮當直響,突破不得。

黑白無常在空中一看,手中力道一加,那些哭喪棒又開始變化,每一根都一變二,二變三,霎時間,整個空中仿佛到處都是哭喪棒的影子。

而那兩隻骷髏大手卻手腕處,卻是開始生長出一根根白骨,那白骨生長的速度極快,一會功夫,一個龐大的骷髏兵就出現在劍風之前,那骷髏兵的巨頭上,兩盞幽藍色的鬼火燃氣,仰天無聲的嚎叫了一聲,兩隻局手猛的向中間的風柱抓去。

楚易的聖賢之眼對外麵的請款感應的一清二楚,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心想:拚了!左手劍指一點眉心,體內鬼力洶湧奔出,青色的鬼氣圍繞在楚易身體周圍,而後,楚易旋轉的速度慢了下來,而楚易卻的左手,此時看那青色的鬼氣越發濃烈,呼的一聲就燃燒了起來,青色耀眼的火光隨著楚易左手猛的一揮,一條青色鬼火組成的長龍呼嘯著盤旋著身體就飛了出去,首當其衝的那巨大骷髏兵的雙手在火龍的衝擊下直接被穿透碎裂,那火龍一轉龍頭,在空中吼叫一聲,長長的火焰身體在漫天棒雨中來回穿梭,就看天上一跟跟哭喪棒接觸到火龍後開始爆炸,燒成粉碎。

而高空中的黑白無常隨著哭喪棒和琵琶鎖幻化的白骨巨人破碎的同時,口中紅色的長舌突然斷裂,二人悶哼一聲,就從空中跌了下來,狠狠的砸進了黑石地麵。

楚易定住身體,嘴裏喊了一聲:“真TM痛快!知道我地猛了吧!”想不到鬼力在這鬼門關中如此強大,小試身手就將這黑白無常重傷。

吸了一口這裏渾濁的空氣,楚易走到被黑白無常砸出的大坑邊上,往裏一看,好麽,倆人身體扭曲,眼珠凸出,空中沒了舌頭,身體軟綿綿的爬在那裏,看樣子是完了。

聳聳肩,楚易本來想的是,這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可是閻王身邊的紅人,這兩個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既然如此厲害,也應該是良書身邊的人。他是想看有沒有活口,好在打聽一下良書現在的情況,沒想到鬼力如此強悍,直接就把倆人給解決了。

感覺了一下體內鬼力,依然充沛,楚易滿懷信心的往奈何橋那邊看了一眼,召出紙鶴,重新飛了起來,他現在有點自信能跟良書一拚了。

枉死城下,良書手中的茶杯毫無征兆的碎了。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看向遠方,良書閉上眼睛感應了一下,黑白無常卻是魂飛煙滅了。

皺了下眉頭,良書笑道:“陰煞鬼力,須彌鬼界。我倒是忘了這事了,好,本座就親自去跟你過幾招,看你這儒術傳人到底還能刷出什麽花樣。”

金光暴閃,良書已經原地消失了。

楚易剛飛到空中,就看天上血日紅的發紫,仿佛日食一樣,而渾濁的空氣中更加悶熱難當,楚易就算是鬼體也有點經受不住。

突然頭頂光線一暗,接著,刺眼的金光撒了下來,楚易眯著眼睛抬頭一瞧,一尊巨大的,仿佛大山一樣的佛像出現在血日下方。

這尊巨大佛像端坐在蓮花台上,雙手合十,背後佛光流轉,一身金光。各有一像一獅伴隨左右。這個楚易是認得的,按照佛經上的描述,那長牙大象是聽蹄,而那獅子是諦聽。這尊佛像自然就是地藏王法相了。

隻不過,這佛像的麵容卻是良書的,俊美到近乎妖異的臉龐,眉心一點紅珠,而從楚易的角度望去,良書腦後正好是那輪血日,正好襯托著良書,好似佛光一般。

那佛像緩緩張開巨口,聲音轟隆滾滾:“幽冥地府,地藏菩薩法架在此,你這凡夫俗子還不下跪參拜,好本座佛法超度,往生極樂?”

楚易被這聲音震的雙耳轟鳴,更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推了過來,直接讓楚易又落到地麵上,再看肩膀三隻紙鶴,雜那股力道下,直接被壓扁了。

而這力道沒有消失,肩膀感到一沉,楚易悶哼一聲,踩在黑石地麵的雙腳直接就陷了下去一尺來深,讓他動彈不得。

佛像又開口說道:“還不參拜!”

這一聲隨之而來的是肩上的那股力道更加沉重,壓的楚易腰彎了下去,而四周的黑石地麵也承受不住這音波的力量,來時龜裂。

那佛像見楚易如此能撐,臉上出現一股蕭殺之氣,說道:“楚易,我看你還能撐多久,在這個我開辟的世界裏,本座就主宰!”說著,巨大佛手五指張開,向下壓了下來,那氣勢遮天蔽日,讓楚易地麵上的楚易心中一顫。

咬著牙,手臂上的刺青蔓延到全身,眼中精芒一閃,楚易高昂的怒吼了一聲,身上燃燒器熊熊青色鬼火,衝破了那音波的無形障礙。

左手握拳,向下一轟,龐大的鬼火爆炸一樣噴到地上,反衝力直接將楚易身體拋向空中,地上留下一個被過火轟的深不見底的深坑。

“盈盈鬼火,也敢與我佛爭輝!”佛像雙眼射出一道金光,那巨大佛手好似又暴漲了一倍,這下楚易隻感到整個天空都被這佛手籠罩住,也拚了命似的左手握拳直接前衝,右手不停來回翻飛,千百張天一重紙帶著白色的光華飛到楚易麵前,組成一個巨大的“儒”字,迎向佛手。

佛像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那佛手手心上出現無數經文字體,和“儒”字撞上。而這時,遠處的奈何橋上,那些鬼魂和枉死城上的骷髏兵齊齊轉過身,抬頭看天,就看見空中佛像下麵,那舉手中,好似什麽東西白光一閃消失了,接著就是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貫穿天際。

他們看見的那閃著白光的自然就是天一重紙組成的巨大“儒”字,楚易鬼力在這鬼門關中雖然提升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但還是不敵良書。

“儒”字被壓碎,楚易還來不及驚異,那佛手就來到上方,楚易本能的左手一拳帶著鬼火就轟了出去,轟到了佛手上,卻沒讓它有一絲停頓。

楚易左臂一彎,佛手灌頂壓下,身體隻感到一陣憋悶,劇痛到麻木的楚易被佛手狠狠的拍在地上。地麵上一陣飛沙走石,煙霧彌漫。

那佛像麵無表情的抬起佛手,就看下麵一呈現五指手印的巨大深坑中,一個青色的身影仰麵朝天的趟在那裏,身上流出一縷縷淡紅色的煙霧,麵容扭曲,仿佛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他的雙手前伸,但呈現詭異的彎曲,身上冒出一陣陣白色的煙霧。

那佛像臉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詫異表情,接著,佛手又砸了下來,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扯響,大地都在顫抖,然而那佛像沒有停止,接二連三的抬起手,拍下,砸的地麵上出現一個廣闊的五指形狀的盆地。

而鬼門關外,古墓之中,楚易的肉身本來安靜的坐在那裏,卻是突然身體一陣顫抖,接著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倒飛了出去,身體砸在了石壁上,然後反彈了下來。

這一下把良武整的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說道:“這下玩大了!”說完就連滾帶爬的,跑了過去一看,楚易倒在地上,臉上滲出一滴滴血痕,嘴中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身體出現極度的**。

良武這下荒了,也不知楚易在裏邊遇見什麽事而導致肉身如此模樣,伸手佛指點在楚易眉心,另一隻手發出一縷金光,金光中,出現一個木魚。

佛指點在楚易眉心後,楚易的肉身**停了下來,身體被佛指上的力道固定住,但皮膚上依然滲透出一道道血痕。

良書拿起木魚,盤膝坐在楚易身邊,緩緩的敲打起來,嘴中更是誦念著《往生咒》。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

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

毗迦蘭帝。

經文悠遠流暢,而從良武口中念出,卻又是一番稚嫩童音,條條如實質的琉璃佛光從良武口中飄出,那木魚上每敲打一下,就有一個佛家的卐字出現,跟著那琉璃佛光一起緩緩的將楚易的肉身覆蓋。

良武此時麵容慈祥,隱隱的座下似有蓮花花瓣出現,而楚易的肉身經過這佛光一照,皮膚上的血痕開始緩慢的愈合,嘴中也不吐鮮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