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背後丈多遠處,一個年齡似在廿卅之間的黑衣人倒背雙手,巋然而立。

這人眉如利劍,眼閃寒星,麵龐雖蒼白而消瘦,卻給人一種強悍剛毅之感,讓人不敢小瞧半分。

這人冷哼一聲道:“本以為發現了兩個高手,不想你們卻是這種胸無大誌之輩,枉我跟了這麽長時間!你們這種人根本不配讓我注意,更不配成為我的對手!”

“我勸你們還是放棄比武大會,早早滾到一邊去吧!”君自傲聞言冷然道:“閣下是否注意我們是閣下的事,在下可從未想要引起過誰的注意。我們是否苟活於世,是不是行屍走肉,就更不關閣下的事。比武大會比的是真本事,我們配不配成為閣下的對手,到時一試便知。”龍紫紋則微微一笑,拱手道:“這位仁兄也要參加真龍武術大會嗎?若是如此,在下倒很希望能與兄台一戰。在下龍紫紋,敢問兄台高姓大名?”黑衣人冷哼一聲道:“你們這種虛度生命的人也配來教訓我嗎?我會讓你們知道,成功永遠隻屬於心懷夢想的人!記住我的名字李狼!”言罷一轉身,大步離去。

二人注視著他遠去,一語不發。

良久,龍紫紋才長出一口氣,問道:“君兄,方才你可曾察覺到被人跟蹤?”君自傲搖頭道:“我根本沒有任何被盯住的感覺。”龍紫紋道:“我亦是如此……這人竟能在一丈距離內跟蹤我們而不被發覺,實在是厲害得可怕。如果大會中多幾個這樣的家夥,那就太有趣了。”君自傲道:“隻是這人太過囂張,不免讓人厭惡。”龍紫紋笑道:“恐怕高手都會有些怪脾氣吧,我現在對大會越來越充滿期待,這種有所期待的感覺,真的令人感到無比的充實呢!”君自傲道:“我卻隻覺得這大會越來越可怕,說不定還會有什麽怪異的人出現在其中。”龍紫紋微笑不語,隻默默與君自傲並肩同行,半晌後忽道:“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與君兄格外投緣,好像多年前便已相識一般的親切,不如我們結為異姓兄弟如何?”君自傲聞言一怔,隨即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想龍兄卻先說出來了。”龍紫紋喜道:“好,那明日我便著小二買好香燭米酒……”不及說完,君自傲便搶道:“何用明日?那些東西要來何用?連著兄弟的是情義,又不是什麽儀式!不如咱們現在就對天盟誓,結成兄弟如何?”龍紫紋笑道:“還是君兄來得灑脫,好!咱們現在就對天盟誓!”言罷一撩衣襟,跪倒在地,仰天說道:“蒼天明月在上,在下龍紫紋,願與君自傲結為異性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違此誓,天地不容!”君自傲亦跪倒在地,仰天說道:“在下君自傲,願與龍紫紋結為異姓兄弟,從此不分彼此,為兄弟拋頭顱撒熱血永不言悔,若違此誓,天誅地滅!”龍紫紋笑道:“兄弟,我今年十九歲,你呢?”君自傲道:“如此你是大哥,我今年十八歲。”龍紫紋道:“咱們年紀相仿,大哥小弟的叫著未免別扭,不若你就叫我紫紋,我叫你自傲如何?”君自傲道:“好,如此正合我意!”二人不由相視而笑。

二人一路談笑著回到客店,隻見言雨瀾正獨自一人坐在院裏發呆,君自傲見狀,上前問道:“言姑娘,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休息呢?”言雨瀾見二人回來,急站起身道:“我……我睡不著,就……出來坐坐……”君自傲道:“天黑夜冷,小心別著了涼,快回房休息吧。”言雨瀾赧然點頭,望著君自傲微微一笑後,緩步走回房內。

龍紫紋溫婉一笑道:“言姑娘怕是在等你回來呢!”君自傲道:“別胡說,她等我做什麽?”龍紫紋笑道:“等你回來好看你一眼,不然就睡不著覺啊!”君自傲道:“紫紋怎麽也如柴兄一般愛說笑起來了?”龍紫紋道:“不是說笑,言姑娘對你可是深情得很呐,難道你看不出來麽?”君自傲一怔道:“什麽?”龍紫紋笑道:“果然是當局者迷,你沒見方才言姑娘看你的眼神麽?既溫柔又多情,分明是喜歡上你了!”君自傲怔在當地,半晌無語,龍紫紋笑道:“言姑娘是個好女孩,能被這樣的女孩喜歡,那可是天大的福氣,自傲,我都有些羨慕你了!”君自傲沉吟不語,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龍紫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想想吧,莫要辜負了佳人美意才是。”君自傲搖了搖頭,輕歎道:“我現在全亂了……”夜色已深,明月高掛天上,整個世界一片靜寂,人們均已進入夢鄉,唯有君自傲,仍憑窗而立,心潮起伏不定。

往事一幕幕從心底翻開,從初見時言雨瀾的赧然垂首,到今夜她那深情的微笑,無一不在透露著她心底的秘密,無一不在向君自傲表達著她越來越深的愛意。

那一言一笑,一垂首一回眸,此刻想來竟蘊藏著那麽多含意,君自傲不由以拳捶頭,暗罵自己竟然一直沒有發覺。

言雨瀾確是個可愛的好女孩,但君自傲卻無法確定自己對她的感情是喜歡或是愛。

他不禁想起了雲紫煙,想起自己甘心情願地在暗地裏為她做的每一件事,想起臨別時自己那痛苦矛盾的心情,和抑製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而這一切,都是他與言雨瀾之間所不曾有的。

他清楚地知道,和言雨瀾在一起,自己並沒有與雲紫煙共處時的那種感覺那種將感情深埋在心中從不表露、卻又無時無刻不濃烈彌漫出來的感覺。

猛然間,他驚醒到自己對言雨瀾的感情,竟似極了對母親的感情,言雨瀾在他生病時的細心照料,讓他憶起了母親的關愛,所以才不自覺地拉近了與言雨瀾的距離,希望能多與她在一起,他覺得自己對她的依戀,也許隻是一種對母親的思念。

但他卻又不敢肯定確是如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對言雨瀾的感情遠不止這麽簡單,他雖然仍思念著雲紫煙,但卻不可能和她再相見,不可能和她有什麽結果,人生的路還很長,他也必會有自己的愛人,但那人會是誰,並不是他所能知曉的。

他忽然覺得若那人是言雨瀾也很好,她喜歡他,而他對她亦有好感,這樣配成一對,不也很合適麽?

君自傲隻覺頭痛欲裂,他越想就越理不出個頭緒,想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歡言雨瀾,不明白應不應該接受言雨瀾的愛。

一種鬱悶的感覺在心頭湧動,讓他不安、煩躁、隻想仰天狂喊到氣絕。

他就這樣在窗邊站了一個晚上,卻什麽都沒能想清楚。

不覺間天色大亮,店內眾人起床梳洗完畢,都到大堂內用飯。

言雨瀾環視四周,向柴飛問道:“師兄,君大哥怎麽沒有出來?”柴飛笑道:“我又沒日日想著他,怎會知道?你自己去找他問問不就知道了?”言雨瀾瞪了他一眼,低頭用飯。

言真見狀輕咳一聲,道:“也是,君兄弟一向早起慣了,今日怎麽卻遲遲不出?瀾兒,你去看看吧!”言雨瀾心中一喜,表麵上卻道:“叫師哥去不就成了麽?”嘴裏如是說著,人卻已站起身向內堂客房處走向。

君自傲正自發呆,忽被一陣叩門聲驚醒,開門一看,卻是言雨瀾,不由怔在當場,不知說什麽才好。

言雨瀾倒未覺有什麽不對,對君自傲一笑道:“君大哥,原來你早起來啦?為何不去用飯呢?”君自傲隻覺尷尬非常,支吾著說道:“我……我身體不大舒服,你們自己吃吧……”言雨瀾聞言急道:“君大哥的舊傷還未痊愈麽?我這就去請大夫來!”君自傲急道:“不必了,隻是稍有不適,沒有大礙,休息一天就好了……”言雨瀾關切地說道:“那你快去躺一會兒吧,我這就著小二給你做些粥喝。”君自傲搖頭道:“不必……我睡上一覺就沒事了,你……你不用擔心……”言雨瀾方要再言,君自傲已將門關上。

言雨瀾悻悻地回到前堂,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言真問道:“怎麽了?”言雨瀾道:“君大哥不舒服,說不吃早飯了。唉,但願不要有什麽事才好。”柴飛道:“放心吧,君兄弟身強體健,不會有什麽事的。”言雨瀾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隻低頭不語,顯是心亂如麻。

君自傲呆坐房中,想到方才言雨瀾關切的神態,不由搖頭苦笑,他真不知自己今後應以什麽態度對待她,是接近?是遠離?或是當做什麽也沒有察覺,仍像以往一樣相處?他完全拿不定主意。

叩門聲響起,龍紫紋的溫婉語聲傳來:“自傲,是我。”君自傲聞聲急打開房門,將龍紫紋迎了進來。

龍紫紋關切地問道:“聽言姑娘說你身體不適,是否是昨夜染了風寒?”君自傲搖頭苦笑道:“說身體不適,不如說是心中有事。唉,紫紋,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龍紫紋一怔道:“自傲莫不是為了言姑娘之事才……”君自傲點頭道:“唉,正是為她……我現在都不知該怎樣麵對她才好了。”龍紫紋道:“你難道不喜歡言姑娘嗎?”君自傲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我說不清對她的感情到底屬於那種,也不知該做怎樣的決定……紫紋,我現在真覺得一片混亂……”龍紫紋歎道:“唉,感情這東西還真是說不清楚……不過言姑娘確是個不多見的好女孩,你應該盡量珍惜才是。”君自傲苦笑一聲,道:“我也知道這道理,可一時之間……唉,真不知該做何決定。”龍紫紋拍拍他肩膀道:“算了,若實在下不了決心,就先保持原狀好了,隨著時間流逝,事情總會有個結果,現在多想也是無益,反要勞心費神,明日便要公布大會入選者了,今日不如到各處轉轉,散散心如何?”君自傲點頭道:“也好,悶坐房中反添煩亂,出去走走也是好的。”龍紫紋溫婉一笑,與君自傲並肩而出。

二人來到街上,東遊西逛一番後,龍紫紋忽道:“轉來轉去也沒什麽意思,不如咱們去喝上兩杯如何?”君自傲一怔道:“喝酒?真看不出你還有這種嗜好。我長這麽大,可從沒喝過酒。”龍紫紋笑道:“我家有個叫老林的仆人,人頗風趣,又嗜酒如命。我平日練功練得煩悶時,便找他玩耍散心,日子久了,就也學會飲酒了。”

“老林常說男子漢不喝酒便沒有男子氣概,喝得越多才越有英雄豪氣,雖然語有偏頗,但也有些道理,男兒生於天地間,豈有不喝酒的道理?自傲,今日我就幫你補上這一缺憾!”說罷拉起君自傲,直向一家酒店走去,君自傲苦笑一聲,隻得隨他。

進了酒店,龍紫紋在樓上尋了一處靠窗的方桌坐下,君自傲從未來過這種地方,索性一切由龍紫紋作主。

龍紫紋點了七八樣菜肴,要了兩壺酒,將二人酒杯斟滿後,舉杯道:“咱們兄弟結義之時隻是對天盟誓,卻少了這結義酒,今日正好補上,來,咱們共飲一杯!”說罷與君自傲碰一下杯,仰頭一飲而盡。

君自傲看看龍紫紋,又看看杯中酒,搖頭苦笑一聲,亦舉杯一飲而盡。

他隻覺這酒入口辛辣,入喉有如火燒,而入肚後卻又泛出一絲暖意,烘得周身暖洋洋的,極是舒服,不由讚道:“酒這東西雖然味道怪異了些,但回味卻香濃酣暢,怪不得有這麽多人喜歡喝。”說完看了看龍紫紋,隻見他半張著嘴,瞪眼看著自己,不由奇道:“怎麽了?我說錯了嗎?”龍紫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沒……沒錯,自傲,你真的從未喝過一滴酒嗎?”君自傲道:“當然了,我騙你做什麽?我出身微寒,哪有錢來買酒喝?”龍紫紋一吐舌頭道:“天啊,你可真算得上酒中奇才了,我第一次喝酒時,可是嗆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呢!”君自傲訝道:“酒還會嗆人麽?我怎麽沒覺得呢?”龍紫紋像看怪物般地看著他,連聲道:“天才,天才!你真是喝酒的天才!”君自傲笑道:“吃喝之事裏還有什麽天才麽?你可真能說笑!”龍紫紋歎道:“‘天下事千奇百怪’,這話我今日可完全信了……”君自傲笑罵道:“胡說八道些什麽?來,咱們再幹一杯,祝咱們在比武大會中一帆風順,連番得勝!”龍紫紋舉杯與他對飲而盡,歎道:“唉,越和你交往得深,就越覺得看不透你,你這家夥到底還有多少讓我目瞪口呆的怪本事呢?”君自傲笑道:“師父教給我的本事多著呢,你就等著慢慢看吧。”龍紫紋道:“你師父到底是誰呢?不說別的,單是他傳你的琴藝,便已天下無雙,我真想不出他其他的本事會有多厲害。”君自傲道:“說來恐怕你不會相信,我師父的名字、門派,我都一概不知,當年師父收我為徒時說過,他雖收我為徒,卻不會傳我師門的武功,我所學的功夫,都是師父自己創的,而且師父也不讓我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是為什麽。”龍紫紋恢複儒雅的風度,沉吟道:“天下竟有這樣神秘奇怪的師父,真是聞所未聞。”略一思索後忽道:“對了,這樣厲害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自傲,你和我說說你師父,或許我能猜得出他是誰!”君自傲喜道:“若真如此就太好了,我授業至今,卻不知他姓甚名誰,說出來未免太不像話。嗯……我師父一年四季總是穿一件白色的長衫,那長衫的袖子特別長,特別大,迎風飄擺時格外好看;師父常常微笑,那笑容特別動人,就像從雲層中透出的陽光一般;師父說話總是很斯文,你的氣質便和他很像!”

“對了,說來你定不會相信,我師父每次都是來無影去無蹤,一閃間便已不見蹤影,更不可思議的是,師父他好像永遠都不會老一般,自我初次見他至今,都是一副廿多歲的麵龐,有時我真懷疑他是下凡的神仙呢!”龍紫紋聞言一震,道:“我想到了……天下間獨一無二的不老仙人……天啊!原來你的來頭這麽大!”君自傲道:“你說什麽?你猜到我師父是誰了麽?”龍紫紋點頭道:“我爹曾和我說過,無極山天道派有一位高手,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從他所會諸技中隨便撿出一樣,便足以傲視天下。而且他身心雙修,幾乎達到與天道相通的境地,雖年逾八旬,麵貌卻如廿多歲青年一般,因此江湖中人送他一個名號白衣仙君,在武林人心中,他的地位幾乎等於神一般。”君自傲怔住半晌,才說道:“天呐,我雖早猜到師父非一般高手,卻未曾想到他竟有如此地位。對了,你說我師父年逾八旬,他真的有八十歲麽?”龍紫紋點頭道:“是的,爹說我祖父與他交情甚好,我爹小的時候還能經常見到他。隻是自我祖父死後,他便不常來,這些年間更是音訊全無,卻原來在專心**你這個不世天才。”君自傲笑著搖了搖頭,問道:“那你可知我師父的名字?”龍紫紋點頭道:“他姓嶽,名叫嶽岸崖。”君自傲默念幾遍,牢記在心後,又問道:“紫紋,你祖父既與我師父是好友,自然也很厲害吧?你家又是什麽門派的傳人呢?”龍紫紋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就是龍族的正統傳人!”君自傲聞言大震,凝視龍紫紋半晌後道:“天啊,原來你便是龍拳的傳人!我聽說龍拳是技壓鬼神的至尊拳法,那你豈不是厲害得不得了?哎呀,那……那這真龍武術大會……”龍紫紋笑道:“自是騙人大會了,我家的武功根本沒有什麽譜法,均是曆代相傳,又怎會有什麽‘真經’流傳到江湖之中?這大會分明便是個騙局。”君自傲沉吟道:“設這種騙局,自是想將各路高手吸引至此,但之後又有何圖謀呢?”龍紫紋道:“我也想不通,所以才參加這個虛有其名的大會,看看他們到底在耍什麽花招。”

“自傲,不知你發現沒有,這假龍大會雖引來不少高手,卻均是少一輩頂尖人物,卅歲以上的參加者非但不多,更均是無知無識之輩,連二三流的高手也沒有一個。”君自傲略一思索道:“確是如此,不知是何原因呢?”龍紫紋一笑道:“老一輩的高手,均深知《龍拳真經》絕不會流落到江湖之中,所以絕不會來趟這混水,我想這大會的舉辦者一定也深知此點。”君自傲沉思片刻道:“以《龍拳真經》為餌,前輩高手自不會來,如此說來,大會的目的,隻是吸引涉世未深的年輕高手,難道是想招攬人才不成?”龍紫紋道:“這就無人可知了,現在隻能參加這大會,等待最後的結果。不過好在真有不少絕頂高手前來參加,管他真龍假龍,都有好戲可看!”君自傲點頭道:“不錯,現在就已有那黑袍人、司刑君、李狼,還有你龍紫紋四個頂尖高手,這大會定會精采無比。對了,你可知那隻露半張臉的黑袍人是什麽來頭?”龍紫紋笑道:“恐怕是五個高手吧?你總如此謙虛可不好。至於那黑袍人,定是近幾年江湖人聞之色變的‘邪印尊者’,他那手‘殺氣流竄’天下無雙,乃是他所用‘邪印拳’中最厲害的一招,若真用出來,那天客店中定無一人生還。”

“自傲若在大會中遇上他,可千萬要小心。”君自傲一笑道:“若不遇上他就最好。對了,他叫什麽名字呢?”龍紫紋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他的名號,卻不知他的姓名。”君自傲道:“這人整日遮得密不透風,連麵目也不願讓人見到,確實神秘得緊。紫紋若遇上他,是否有必勝的把握呢?”龍紫紋微微一笑,方要回答,忽然一怔,兩眼凝望窗外長街,整個人似變成木雕泥塑的一般。

君自傲見狀大訝,不由也向街上望去。

隻一眼,他便已知龍紫紋所看為何。

那人實在太過耀眼,站在茫茫人海之中,便如明月降臨星河,凡星雖眾,卻皆因之失色。

那是一個一身淡藍的女子,秀發高盤,兩縷青絲垂於兩肩,長裙拽地,卻不染一塵。

最讓君自傲感到震撼的,是她那雙眼眸,一股揮之不去的憂鬱深鎖其中,又不時彌漫出眼底,讓這風姿若仙的女子更添出塵之質。

君自傲不由輕歎一聲,說道:“不想世上竟有如此女子,飄逸出塵,與我師父相比亦毫不遜色!”龍紫紋亦輕歎道:“天上仙子亦不過如此而已……”口裏說著,一雙眼仍凝視那女子,一顆心早已不在胸中。

一日時光匆匆而逝,不覺間明月已起,天地間一片靜寂。

言雨瀾獨坐院中,望著九天之上的那一輪銀盤,喃喃自語道:“月亮啊月亮,我的心事也隻能和你說,君大哥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理我,我好難過啊……他說身體不適,卻又和龍公子出去喝酒,回來後也不見我,這到底是怎麽了?我是否哪裏做錯了呢?唉,君大哥何時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正說著,隻聞一聲長歎,言雨瀾一驚下回頭尋聲望去,隻見龍紫紋站在身後不遠處,顯是聽到了自己方才那一番話,不由大窘道:“龍公子,我……”龍紫紋歎道:“言姑娘對自傲的一片深情,相信他定能慢慢知曉的……”言雨瀾急忙起身,赧然道:“小女在此胡言亂語,讓公子見笑了……”龍紫紋搖頭道:“愛一個人怎會有錯呢?言姑娘言出肺腑,隻有感人之理,何談見笑?言姑娘不必心急,假以時日,自傲定可體會到姑娘的情意。”言雨瀾垂首道:“但願如此……對了,君大哥的身體沒有大礙吧?”龍紫紋道:“他隻是大會將近,心緒不定而已,言姑娘不必多慮。”言雨瀾點點頭,輕笑一聲道:“我還以為……原來是因為大會的事,我想君大哥定會旗開得勝的,隻是大會結束後,不知還能不能和君大哥在一起……”說罷不禁黯然垂首。

龍紫紋心中一動,道:“言姑娘請放心,姑娘與自傲之事,在下定會相助,盡力成全你們。”言雨瀾聞言一怔,隨即赧然道:“那……那就多謝公子了……小女蒙公子如此相助,實在感激不盡……”龍紫紋輕歎一聲,道:“在下也嚐到了愛一個人而不可得的滋味,與姑娘可說是同病相憐,所以才起了相助之意。”言雨瀾奇道:“公子也和小女一樣麽?公子人才出眾,相信定能贏得佳人歸。”龍紫紋苦笑一聲道:“在下可沒有言姑娘這等福運,能日日與所愛之人相見。不怕言姑娘見笑,在下隻見過她一麵,連她的名字也不曾知曉。”言雨瀾垂首赧然道:“不瞞公子,當日我見到君大哥時,也是隻一眼就……龍公子,看來咱們真的是同病相憐呢。”龍紫紋歎道:“人海茫茫,也不知何時才可再見她一麵。”言雨瀾道:“相信上天不會如此無情,讓公子獨受相思之苦。也許她很快就會出現在公子麵前呢!”龍紫紋苦笑一聲,道:“但願如此……”次日一早,柴飛便坐立不安起來,言真見狀責道:“真是天生不成器的東西,你看人家君先生和龍公子,何時像你這般上竄下跳過?”柴飛嘿嘿一笑道:“師父,人家可是高手,心中自然有數,徒弟我這‘低手’可是心裏沒底,不知能否入選,自是焦急萬分了。”言真搖頭歎道:“我看即便入選,咱們也毫無勝望,這大會高手如雲,咱們……”不等他說完,柴飛已急道:“您就放心吧,就憑君兄弟教我的這手輕功,我定能殺入前二十名。再說就算不成,咱們這一趟也不算白來啊,至少您就撿了個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的好女婿!”言真斥道:“休要胡說!人家君先生能否看得上瀾兒,還……”柴飛不待他說完,便搶道:“還不一定是吧?您老就是信心不足,什麽事都要朝壞處想,想開些吧師父,咱們定能人財兩得!”言真長歎一聲,搖頭不止。

用罷早飯,柴飛便急著要去看榜,言真無奈,隻好由他。

柴飛拽上君自傲、龍紫紋和言雨瀾,興衝衝地趕往廣場。

四人來到廣場,隻見廣場上首已搭起了一座觀台,想來是大會舉辦人落座之處。廣場中以青石鋪成一塊五丈見方的小平台,顯是比武用的擂台。

廣場周邊豎起一麵大榜,上麵寫滿了名字,大榜下早站滿了人,看著大榜,或搖頭歎息,或欣喜若狂。

柴飛帶頭擠開人群,來到大榜之前,眾人抬眼上望,隻見榜首第一名寫著“龍紫紋”。

柴飛急回首道:“龍公子,你好厲害啊!排在第一名呢!”龍紫紋笑道:“又不是狀元榜,排名先後怎會與實力有關?”君自傲凝目細看,隻見榜上第二位寫著“邪印尊者天涯”,不由心中一動,對龍紫紋道:“你看,這‘邪印尊者’的名字原來叫‘天涯’。”龍紫紋點頭道:“天涯遙遠,蒼涼寂寞,咫尺之間,遠似天涯,真是人如其名。”幾人向下看去,隻見第三位寫著“鬼手司刑君”,第四位是“葉清幽”,第五位赫然便是“君自傲”。

言雨瀾歡呼一聲,道:“君大哥,你看,真如龍公子之前所言,你果然在前五名之列呢!”龍紫紋亦點頭道:“看來這榜果是以實力排名,自傲,恭喜你啊!”君自傲搖頭道:“唉,這榜實在有誤,我功淺力弱,如何可排到第五位上?”龍紫紋笑著看了看大榜,又道:“這司刑君和葉清幽不知又是哪路高手,能排在自傲之上,定非尋常人物。”君自傲道:“司刑君這人我倒見過,實力確屬不俗。尋常輕功總是以輕靈飄逸為主,但此人輕功卻截然不同,落地時反加速疾落,給人以疾若迅雷之感,想來其他功夫亦是如此風格。”

“葉清幽似是女子的名字,會不會是那日在酒樓所見的女子呢?”龍紫紋聞言一震,呆望著大榜上的名字,喃喃自語道:“會是她麽?真的是她麽?”言雨瀾看了看龍紫紋,又看看大榜,心中若有所悟,上前悄聲對龍紫紋說道:“龍公子,祝你能早日和意中人相見。”龍紫紋心中一顫,輕歎一聲,點頭致謝。

此時柴飛突然大叫一聲,把眾人嚇了一跳。

言雨瀾嗔道:“師兄,你想嚇死人啊!”柴飛得意地說道:“大家快看,我排在第三十位呢!”言雨瀾沒好氣地說道:“才三十位就美成這樣麽?真是沒出息呢!”君自傲注視大榜,忽然訝道:“怎麽不見李狼的名字?此人實力超卓,排名應在我之上才對啊!”

第二集 鬼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