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北月哭過之後,很快抹幹眼淚,回到了那個嚴肅、冷傲模樣的她。哭泣這種丟臉的事她才不會一直做。而停止哭泣之後她不會提起,也不允許莫夜提起這種事。

對她而言,似乎這種事是人生的敗筆。尤其是,她不會讓莫夜得意,不會讓莫夜以為,她是心軟了!

但莫夜知道她就是心軟了,她的一切嚴肅都是在假裝,其實她的內心並非別人看到那麽堅強,甚至她的內心要比別人脆弱,因為她一直被死亡籠罩。強撐的結果就是,一旦心中那道堅持的防線被打破,整個人就很容易崩潰。

無論如何,莫夜都不想看到司徒北月因絕望而崩潰,他希望能給司徒北月帶來好的情緒。可是……對於司徒北月生氣的事,確實是他的錯,他對司徒北月無比愧疚。現在說補償的話,總覺得很可惡,反而讓人生氣。

所以他幹脆不向司徒北月道歉了,一臉正經,似乎又有種理所當然,說道:“北月,最近你是不是一直處於消極的情緒中?我懷疑正是因為你的腦袋一直想些悲觀的事情,所以才使得宿靈的力量在你腦袋起作用。”

司徒北月聽到莫夜的話,已經坐回了那個女王寶座的她,不禁冷冷瞥了一眼莫夜,說道:“大概是的吧,因為某個人……哦,不,是某個東西,一直讓我氣惱,所以這幾天我的心情並不好。”

“……”

聽到司徒北月又說“某個東西”,莫夜表示極大的無語。看來,司徒北月哭了之後,對自己的怨恨還是沒有消散。這會他覺得,所謂愛的力量……都是狗屁!

“北月,你要如何怨恨我,罵我,我不管了,也不再發表言論。現在,我就隻是以一個想要照顧你的醫生身份和你進行對話,你要老老實實地配合我。”莫夜不管司徒北月的怨恨了,對她說道。

但司徒北月還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莫夜,哼道:“沒有任何一個醫生敢以一種命令的口吻來對我說話。”

“……”

莫夜真是氣死了,司徒北月這是要和自己死磕到底嗎?

“北月……”

“好了,不想廢話了。”

莫夜有些苦口婆心,想再勸司徒北月。但司徒北月打斷了他,臉色變得凝重,說道:“莫夜,你不用再說了,我的情況我清楚。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所以我已經做好了計劃。在我死之前,尚愛集團的事,我想讓哥哥接手。另外……”

說著,司徒北月再次瞥了一眼莫夜,說道:“之前我跟你說過,等我安排完尚愛集團的事後,如果還能行動,還有力氣,就和你做一些男女歡愛的事。我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司徒北月向來說到做到。”

“所以,莫夜,我想知道,做那種事情,沒力氣也行的吧?”

“……”

莫夜要被司徒北月給整哭了,還說不是開玩笑!這個時候說這些,不是開玩笑是什麽?

莫夜走近了一些司徒北月,嚴肅說道:“北月,尚愛集團的事情,你能不能放下?現在你需要休息,什麽東西也不要管,就放下一切,可以

嗎?”

“不可以。”司徒北月的回答是果斷的。

莫夜就知道是這樣,說道:“你放心不下的,無非就是尚愛集團的事。那好,你說要把尚愛集團交給狂男大哥處理,現在我就陪你回本家去,將一切跟狂男大哥說清楚。然後,你就放下一切,可以嗎?”

司徒北月一時沒說話,沉默起來,許久後她抬頭看著莫夜,說道:“你說得倒是輕巧,你以為把尚愛集團交給哥哥處理很容易嗎?哥哥他……”

說著,司徒北月眼神黯淡,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

莫夜著急,擔心司徒北月又因為這種事放不下。要是這麽勞累下去,恐怕病情會更加惡化。他問司徒北月道:“狂男大哥怎麽了?”

司徒北月又沉默起來,而後才說道:“哥哥他不知道我的病情。”

“什麽?”

“哥哥他不知道我的病情啊!也就是,哥哥他不知道我有絕症,他不知道我要死了!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會瘋掉的。”

司徒北月神情痛苦地低喝,“本來父親想告訴他的,但我阻止了父親。哥哥雙腿癱瘓後,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他非常難過。所以我不想再把自己的病情告訴他,免得他再擔心!”

莫夜聽到不由怔住,不過,這也是他能預料到的事。

上次去司徒本家的時候,看到司徒狂男的樣子,他對司徒北月笑嗬嗬的,很是期待和高興,一點兒也不像是知道司徒北月有絕症的樣子。如果他知道了,不可能還笑得那麽開心。

“北月……”

對於司徒北月不想讓司徒狂男擔心的事,莫夜完全能理解,如果是他,他也會這麽做。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司徒北月,隻能輕輕叫一聲,表示自己的關心。

但這無法給司徒北月任何幫助,司徒北月的情緒又陷入了低沉中,她低著頭,紅了眼睛,說道:“莫夜,你以為我不想放下一切嗎?我想,我一直都想!可是,我若放下了,尚愛集團怎麽辦?司徒家怎麽辦?”

“讓哥哥來接手這種事雖然是個辦法,但……我始終無法對哥哥說出我的病情……”司徒北月說著,想掉眼淚。

這個時候,正是她內心最難過的時候,也是她內心最脆弱的時候。如果是以前,她不會哭,因為哭,哭給誰看?有誰會站在她身旁安慰她?現在會哭,因為有莫夜在。盡管莫夜沒有幫到她什麽,但有內心的支持,足夠了。

司徒北月痛苦,莫夜又豈會不難受。他無法再看著司徒北月無助的樣子而什麽事也做不了,他握住了司徒北月的手,說道:“北月,讓我來幫你吧。你不敢跟狂男大哥說,我就幫你說。”

“不!我不需要你幫我說!莫夜,其實我是想……”

司徒北月看著莫夜,眼睛更紅了,說道:“其實我是想,我一直都在想,你這麽厲害,能不能幫哥哥看看他的腿?治好他!這樣的話,就算我死了,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了。”

“我一直都覺得哥哥的腿出問題得很異常,哥哥他曾經是那麽健康的一個人,打架也特別厲害,

怎麽會無緣無故癱瘓了?那時候,他跟軍區的人比試了,而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那個人出了事。再後來,哥哥的腿就出問題了。你說,這會不會是被鬼鬧的?”

不知道司徒北月是怎麽回事,好像是思想淩亂了一般,不再說她的病,而是說到了司徒狂男癱瘓的事。看她的樣子,似乎這是一個她憋了好久的想法,此刻不顧一切地說了出來。

莫夜看到司徒北月這樣,不由怔住。他沒想到司徒北月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他很快又理解了司徒北月。

司徒北月不想告訴司徒狂男她患了絕症,以及很快就要死的事。而她死後,無論如何,都是要司徒狂男接手尚愛集團的事的。可是司徒狂男癱瘓了,接手尚愛集團的事的話,必然困難重重。她作為一個尊敬司徒狂男的妹妹,自然希望司徒狂男的腿疾能得到恢複。

而且,司徒狂男也一直都想把自己的腿給治好,為了這個,他自己都研究起了醫術。司徒北月肯定知道這一點,所以希望在臨死前,看到自己哥哥好起來。那樣的話,即便死了,她也沒什麽遺憾了。

現在之所以如同崩潰了一般跟莫夜說出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而之前她不對莫夜說出自己的這種想法,是因為,一,她不是個隨便請求別人的人,哪怕是對莫夜。二,她一開始覺得這種想法是荒唐的,因為司徒狂男癱瘓了幾年,莫夜就算有點醫術,也不可能有“起死回生”一樣的能力。

對莫夜說出這樣的想法後,司徒北月不再說話,撇頭到一邊,顯得好像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是氣話、是無理取鬧,莫夜大不可以無視掉。

她在想,要莫夜治好自己哥哥癱瘓了幾年的腿,不是無理要求是什麽?莫夜隻是一個陰陽鬼醫,又不是神仙下凡!

莫夜見到司徒北月這幾近崩潰的模樣,沉默了一下,而後眼神決然,說道:“北月,那我現在就去拜訪狂男大哥,去看看他的腿,看我能不能醫治。如果能,我就把他治好,而關於你的病情的事,你就自己選擇時機跟他說。如果不能……”

說著,莫夜眼神暗淡幾分,繼續道:“如果不能,那也是命,我無能為力,你也無能為力,我們隻好認命。所以,既然事實已經確定,我不會因此而耽擱你病情的事,那我會直接告訴狂男大哥你的病情,讓他接手尚愛集團,讓你不用再勞累下去。”

司徒北月聽到莫夜的話,抬頭看看他,並不遮掩自己那紅得就像在哭的眼睛,說道:“就依你的。”

莫夜點點頭,俯下身子去親吻了一下司徒北月,然後離開。他前去司徒本家,給司徒狂男看看癱瘓的腿疾。

其實,這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麽過分的要求。上一次,也就是他第一次見司徒狂男的時候,他就對司徒狂男的腿比較在意。如果不是他有事要找司徒浩山,說不定他當時就會給司徒狂男看看腿疾了。

現在這件事關乎到司徒北月,他更是不介意,與其說是不介意,不如說是一定要去做,他要用盡一切辦法讓司徒北月輕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