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狂男坐在輪椅上在外麵等著,他總覺得莫夜和司徒浩山間有什麽事情瞞著他。這麽些年來,他雖表現得豁朗,沒有因為雙腿癱瘓的事鬱鬱寡歡。但事實上,從他一個人時那黯然下來的眼神,很容易就看出他內心並沒有那麽釋懷。

莫夜從清心堂裏麵走出來,他察覺到後,用手轉動輪椅,看向莫夜,淺笑,說道:“莫兄弟,和父親說的事完了?”

莫夜點點頭,淺笑,回答道:“我和伯父也沒什麽事,主要是關於……北月。”

“北月?”

司徒狂男皺了皺眉,有些擔心,說道:“北月怎麽了?不會是北月出了什麽事吧?”

莫夜知道司徒狂男是個聰明的人,若一開口就轉移話題,說假話,那麽輕而易舉就會被司徒北月發現異樣,所以他不怕提到司徒北月,表現得很自然。

“其實,我這次來,是為了北月,也是為了狂男大哥你。”沒有絲毫的心虛,莫夜聳聳肩對司徒狂男說道。

司徒狂男一愣,有些疑惑,不由問道:“莫夜,你這話又是從何說起?你若是為了北月來,我並無疑惑。可你說也是為了我……這些年來我一直呆在本家,自認兩根清淨,實在是想不明白你找我會有什麽事。”

莫夜抬頭看了看天,歎一口氣,說道:“狂男大哥,雖然你這麽說,這些年也的確是一直呆在本家,可你並非真的兩根清淨,起碼……你內心一直糾纏於一件事中,那就是你這雙癱瘓的腿。”

“你是不是認為自己患了什麽隱疾?”

莫夜說到這個,司徒狂男不禁皺了皺眉。雙腿癱瘓的事,他一直都不跟別人談論,是不想,也是不願。即便是現在莫夜提到,他同樣不願意多說。

“莫兄弟,我的腿已經這樣幾年,還有什麽好糾結的。就算看不開,也該看開了。”他有意轉移話題。

但是莫夜正是為此而來,即便司徒狂男不願意提,他還是要說。

“狂男大哥,其實……我說是因北月而來,不如說……是北月讓我來,北月的意思……是想讓我幫你看看雙腿。因為我是個醫生,當然是在某方麵的醫生,所以北月抱希望於我能幫助到你。”

“她不希望你一直困擾在雙腿的事上。”

莫夜幹脆直接說明了來意,不再說其他廢話。如果司徒狂男真不願意讓別人看他的腿,莫夜打算就此作罷。現在他有比這個更關心的事情,就是剛才司徒浩山提到的香山寺那什麽一水大師。

如果真的有辦法救司徒北月,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

司徒狂男聽到莫夜的話,沉默了下來。顯然雙腿癱瘓的事,他還十分在意。

沉默許久後,他有了決定。既然莫夜是北月讓來的,他就不拒絕了。看向莫夜,他輕輕淺笑,說道:“既然莫兄弟這麽說,那我何必再矯情,倒是麻煩了你。”

司徒狂男說得有些平靜,不介意莫夜給他看雙腿,也不對莫夜說的話抱希望。他自知雙腿已癱瘓數年,並非莫夜說治就能治的。希望渺茫,甚至是沒有希望,他也就放開了,讓莫夜看看他的腿。

這時他對著莫夜拿開了蓋在雙腿上布褂,撩起褲袖,露出他那壯實、雖已癱瘓卻還十分強勁有力的雙腿。

莫夜看到,立馬皺了皺眉。

司徒狂男的雙腿,雖是癱瘓了,卻是跟普通人的毫無異樣。甚至,他的雙腿比普通人的健壯得多。若不是看到他確確實實地癱瘓了隻能坐在輪椅上,否則根本無法讓人覺得他的雙腿已經廢了。

單是用肉眼無法看出什麽,莫夜拿出了通靈針去探測。

神鬼閻羅針的通

靈針,可應對一切由陰陽惡事引起的怪病。莫夜相信,如果司徒狂男的雙腿是因陰陽惡事引起,那絕對逃不過通靈針的檢測。

司徒狂男知道莫夜很有實力,也知道莫夜是個醫生,但他並不像司徒浩山那樣知道莫夜這個醫生其實是鬼醫。他才見莫夜第二次麵,自然不知道那麽多。所以他以為,莫夜用銀針給他看雙腿,跟之前他請來的那些中醫一樣,不過是紮針刺激一下罷了。

這種事,他早已不抱希望。過去他請醫生來給他看病也有不少紮針的,但他的雙腿就跟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不管如何紮針,都是毫無反應,既不癢也不痛,更沒有其他舒服之類的感覺。

所以,即便他欣賞莫夜,也認為莫夜給他紮針,結果會跟以前的那些醫生一樣。

這時莫夜捏著通靈針,紮到了司徒狂男的右腿上,而後微微閉眼去感受。

其實,雖說司徒狂男不曾抱希望,但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發生奇跡,讓自己廢掉的腿好起來。

所以,他又是對莫夜有所期待的。

莫夜在他的腿上紮了幾針,選擇了不同的方位,以全麵檢測是不是存在陰陽方麵的惡患。

司徒狂男微微閉眼,莫夜紮完針後,他睜開眼。

看到莫夜看著那銀針思索,他內心的失望突然無限放大。果然……結果都是一樣的!沒有人,沒有人!能夠讓自己的雙腿好起來!哪怕隻是給自己的腿一點感覺都做不到!

司徒狂男莫名氣憤,當然,他不是對莫夜氣憤,他是氣自己的遭遇。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發生這種事!在生命最好的年紀,雙腿癱瘓了!失去了那幾年,現在身心疲憊,總感覺再也騰飛不起來。

司徒狂男是個強者,但已是個被迫屈服了的強者。給人的感覺,已是一個暗淡的孤影,而不是一個梟雄豪傑。

“莫兄弟,你已看完了吧?”

心已經失望,也不再抱希望,司徒狂男對莫夜說一聲,然後想要重新用布褂蓋上雙腿。

然而這時,莫夜對他說道:“不,還沒完。”

司徒狂男一愣,看過了,探過了,也用銀針紮過了,還有什麽沒完的?

“狂男大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還想再紮一次。”這時莫夜看著司徒狂男,嘴角似乎有了一抹笑意,同時還有一股若隱若現的自信。

他的確想再紮一次司徒狂男的腿,因為……有異樣!

如果不是他最後一刻用指尖碰了碰通靈針那鋒利的末端,不小心刺破手指,他不會發覺什麽異樣。

剛才,拿捏著紮了司徒狂男雙腿的通靈針看,發現,通靈針沒有一絲異樣。也就是說,司徒狂男的雙腿,不是因為陰陽惡事引起。

他本已打算找柯靈來幫忙看看,但是沒想到,在他想要收起通靈針時,他手指不小心被通靈針的末端刺到了,還滲出了點點血絲。而就在這時,他發覺了異樣的地方。

那就是通靈針沾染上他的血絲後,突然冒出了一絲白氣!白氣很淡、很小,即便是高人也不一定能察覺得到,然而莫夜卻捕捉到了!可能是因為他是個驅魔師,以及十分關心此事,所以注意力很集中,也就注意到了。

察覺到那股白氣後,他可不認為這沒有異常。通靈針以及他的鮮血,都有潔淨的靈氣。他因是莫家血脈,傳承著兩千多年的伏魔師一族之靈血。所以他的血液,等於是對付靈異惡物的強大法器。

剛才通靈針紮了司徒狂男的雙腿後,自然還殘留有司徒狂男雙腿的氣息,甚至是司徒狂男的鮮血。而碰上莫夜的鮮血後,通靈針發出了白氣,那無疑是有什麽東

西與莫夜的鮮血相衝了。既然是與莫夜的靈血相衝,那多半是靈異惡物。

司徒狂男沒有拒絕莫夜的請求,既然紮了一次,那多紮一次也沒什麽事。他停住了想蓋上布褂到雙腿上的動作,讓莫夜繼續在他雙腿上紮針。

莫夜再次蹲下去,眯起眼睛,用通靈針紮到司徒狂男的雙腿上。紮了一針後,他拔出通靈針,再讓通靈針沾到自己的鮮血。這時又看到,通靈針冒出了一縷很小的白氣。

看到冒出的白氣,莫夜眯眯眼,隨而露出一抹淺笑,似乎對司徒狂男雙腿癱瘓的原因有了些眉目。

但還不夠,他必須做到百分百確定,否則不會跟司徒狂男說是怎麽回事。

為了進一步確定他心中生起的猜測,他還要再紮一針,不過在紮這一針前,他看向了司徒狂男,說道:“狂男大哥,我要再紮一針。不過,這一針,我會紮得比較重,而且也比較深,可能會有些疼痛,希望你忍忍。”

“嗬!”

司徒狂男聽到莫夜的話,忍不住一聲冷笑,有些諷刺,當然不是諷刺莫夜,而是在諷刺他那不可治愈的腿。

他說道:“莫兄弟,你要如何紮,都沒事。對於疼痛……這根本不是問題,因為我的腿早已失去知覺。如果你能讓我的腿感到疼痛,我不僅不怪你,還要感謝你。”

“那我要紮針了。”莫夜點點頭。

司徒狂男同樣點點頭。

這時,莫夜再次眯起眼睛,拿捏著通靈針,一點一點靠近司徒狂男的右腿,但他沒有馬上紮下通靈針。他在凝眸盯著,緊緊地看著司徒狂男的右小腿,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這時,他看到,司徒狂男右小腿的一條血管像是有什麽突兀的東西流過,使得那血管微微凸起了一點。

“找到了!”

見此,莫夜小小低喝一聲,然後快速紮下通靈針,紮得很重,很深。甚至,他那根本不像是紮針,而是像用針去紮一個小蟲子,為了抓到那個小蟲子!

這樣大力氣,而且有些粗魯地紮針下去,換做是常人,恐怕早已喊疼。然而司徒狂男沒有,他的雙腿早已失去知覺,哪裏會感到疼痛。

然而,當莫夜紮了這一針下去後,慢慢的,他好像感到了一股癢,以及逐漸傳來的痛感!而且,這癢、這痛,非常真實!就像有某樣東西在腿裏麵掙紮、拉扯,使得又癢又疼。

“莫夜,你……”

“啊!”

“呼哧!”

“哧哧哧……”

“這……這是什麽?”

雙腿感到了疼痛,司徒狂男是如此地激動。這麽多年了,他請了無數名醫來看,自己也嚐試了無數種方法,可就是無法讓雙腿有些知覺。他甚至放棄了,就當沒了這雙腿。可是,莫夜,居然讓他的腿重新有了知覺!

他詫異、激動,想問莫夜是怎麽辦到的?

然而他才剛叫出莫夜一聲,還沒問出話,莫夜就拔下了通靈針。這時,他感到十足疼痛,就像被生生咬了一塊肉,他痛得忍不住驚呼出來。

而後他看向莫夜,想在問,卻聽到一陣“哧哧”作響的聲音,像是什麽爬蟲在地上掙紮。

當他反應過來,他看到,莫夜手中的通靈針,紮著了一條如同很細小的蚯蚓一樣的血紅色怪蟲!

就像那種惡心的寄生蟲!

司徒狂男很清楚這惡心的寄生蟲是莫夜從他腿裏紮出來的,他大驚,忙問莫夜這是什麽。

莫夜看看他,露出一抹邪笑,哼道:“活屍蟲。”

“而且,還是高級的。”

莫夜補充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