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惡鬼一樣的男人 鬼藏人

事發突然,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猛然一轉頭,看見這樣一張大得嚇人的臉,把我嚇得大叫一聲,身體往後一躍,腦袋重重裝在了車頂上。

瞎子回頭一看,也嚇了一跳,隨手抄起車窗前的一尊銅佛,衝下車去。

禿子也從座位下拿了一根鐵管,跟了下去。

我怕他們有危險,也搞不懂車外麵的到底是什麽怪物,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下了車。

下了車,發現路邊站在一個老人,傴僂著腰,臉黝黑黝黑的,臉上、嘴唇上全開裂了,裂開嘴,衝著我們傻笑。

我有點搞不懂,這個人是幹嘛的?

他怎麽突然就出現在路上了,莫非是去布達拉宮朝拜的藏民?

看著也不像,倒像是一個要飯的,難道哪會有人在這個不毛之地要飯,那不是找死嗎?

我湊過去,小聲問禿子:“怎麽個情況?”

禿子說:“新藏線的養路工,這地方苦,高寒、缺氧、強紫外線,沒人願意來,好多養路工就這麽硬扛著,扛到哪一天不行了,倒下去,就死掉了。“

我感慨著:“唉,這人都那麽老了,還在這修路,確實夠辛苦的。”

“老?!”禿子眼睛瞪起來了“他可不老,他今年也是三十多歲!”

“啊?!”我嚇了一跳“不可能!你看他那頭發,那滿臉的褶子,我看著至少有六十多啦!”

“你不信是吧?好,咱們打個賭,賭一條雪域煙!”

我不服氣:“賭就賭!錘子哎,老子還真就不信邪了!”

禿子掏出一盒煙,拿了一根遞給他“小兄弟,來,歇一下,抽根煙!”由喜歡鬼藏人的網友上傳到本站,鬼藏人免費提供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閱讀我低聲提醒他:“不是說在高原不能抽煙嗎?”

禿子不以為然:“在新藏線開長途車的,哪個不抽煙?對我們這些老西藏,一天不抽煙,就像掉了半斤肉!”

瞎子在旁邊接話:“對,咱們在拉薩時,俺看見好多喇嘛還抽旱煙呢!禿子,你抽的啥煙?給咱們也來一根!”

禿子瞪了他一眼:“你還想抽煙,不要命了?我們這些老西藏,在西藏呆久了,心髒比你們的要大三分之一,一點氧氣就夠了,喝酒、抽煙都沒啥事!你們這些剛來的可不行,高原氧氣含量低,再抽煙,直接就是肺氣腫,人先休克,沒等抬下去就死啦!”

瞎子嚇了一條,趕緊把手縮回去,不敢再要煙了。

那養路工聲音很大地擼了一把鼻涕,伸出結過煙,在禿子那引著了,貪婪地抽著。

禿子問他:“小兄弟,來西藏這邊多久了?”

那人是個大舌頭,說話含混不清,嘟囔著“快十年嚕……”

禿子又問他:“多大時來的?”

那人說:“當兵複員後就來咧,快十年咧!”

禿子朝我使了個眼色,我聳聳肩,表示願賭服輸。

禿子卻還不走,蹲在地下和那養路工天南海北聊著天:“這邊日子不好過啊!咋不下山,還沒娶媳婦啊?”

那人嘟囔著:“……娶媳婦,誰能看上咱這養路工?”

禿子笑了,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來:“慢慢來,慢慢就好了!對,你們養路站在這邊嗎?我們這邊水不多了,想補點水,可以用吃的換!”

那大舌頭狠狠吸了幾口煙,站起身來,說:“走!”

那人在前麵帶路,我們開車跟在他後麵走。

本來,我邀請他上車,他卻擺擺手,說自己身子太髒,就不上去了,省的弄髒我們的車!

我越發不好意思,遞給他一個板鴨,一瓶拉薩啤酒,他也不客氣,直接撕開包裝袋,用牙咬開瓶蓋,一手握著板鴨,一手拿著酒瓶子,邊吃邊喝,逆著風走著,在這苦風烈日的青藏高原上形成了一幅強烈的油畫。

我感慨著:“這些人真是太苦了!”

禿子接過話:“養路工就夠苦的,尤其是在西藏,尤其是在新藏線,那簡直沒法活!這份苦,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怎麽說呢,我舉個例子,內地人來這邊,在新藏線上撒潑尿,抽根煙,人可能當場就死掉了,何況他們,長年累月在這邊幹,一幹就是幾十年!”

“現在還好,到了冬天,那大雪下來,能淹到人膝蓋,還有風!西藏這邊的風,能把火車給吹倒,那大風夾著雪、冰雹,能把牛給砸死,更何況是人?!

每次大風暴一來,都是養路工頂上去,那啥頂?就用人命頂!

這些人啊,在這邊呆久了,去拉薩醫院一體檢,全是病,高原性心髒病、竇性心律過緩、脾髒增大、風濕性關節炎,每一處好的。

沒辦法,隻能這麽熬著,人一旦倒下來,就再也起不來了。“

瞎子也跟著說:“西藏這邊的養路工確實苦。早些年,俺們那邊有人犯了事,就往邊疆跑,邊疆警察少,查的也鬆。好多人順著新藏線一直跑,遇到風聲緊的,就在養路站呆幾天,結果沒過幾天,自己投案自首了,跟警察說,他還是去蹲籬笆子吧,這裏比他娘的籬笆子還苦!”

我問:“那為啥還呆在這兒?待遇高?“

禿子冷哼一聲:“高個屁!一個月六百塊,還都是臨時工,連個編製都沒有!“

我奇怪了:“操,那為啥還在這邊奔命?“

禿子喃喃地說:“為啥?窮唄,這些人幹其他的也幹不了,隻好在這邊熬著。人啊,就是這樣,熬著熬著就習慣了。“

我們一路感慨著,就來到了養路工的工棚處。

那地方簡陋的簡直不能說是房子,隻能說是一個工棚,幾塊石棉瓦,幾根歪歪斜斜的柱子支撐著,一個人坐在那邊,歪著腦袋抽煙,看著遠處的大雪山,對我們轟鳴的汽車看都不看一眼。

那大舌頭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把酒遞給他:“來了幾個……幾個客仁(人)……“

那人接過酒,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氣,然後把瓶子狠狠仍在旁邊的大石頭上,砸得粉碎。

他猛然站起來,叉著腰,惡狠狠瞪著我們,目光順著我們每個人的臉上狠狠刺了過去。

那目光凶狠且粗魯,仿佛隨時會衝過來,把我們爆打一頓,讓我非常厭惡,甚至想轉身就走。

瞎子和禿子的身子也繃緊了,禿子緊緊抓住鋼管,隨時戒備著,防止那人會突然猛撲過來。

沒想到,那人看到我後,目光一下子溫柔了,像是終於放下了很重的包袱,帶著一股欣喜地說:“奶奶個熊的,終於等到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