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吃過午飯,十來人分坐三輛汽車,在盤山路上顛簸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來到丁家凹村丁石鎖的家。

丁石鎖是村裏的油菜養殖大戶,又養了幾隻奶羊,日子過得相當不錯,去年剛在村東口蓋了三間瓦房,屋前屋後都是大片的油菜,長勢喜人,門口睡著一隻肥壯的大黃狗。村支書丁火旺和幾個治保隊員把我們引到了丁石鎖家屋後的一塊半山坡地上,山坡上也是丁石鎖家開墾油菜地,綠油油的油菜長勢很盛,足有半人多高。在油菜地盡頭,離房屋後身大約三四百米處有座新墳,墳後是茂密的黑鬆林。墳上立著一塊水泥墓碑,水泥剛幹不久,寫著“妻李秀萍之墓”,上麵用有機玻璃壓著一張照片,是個長相頗為娟秀的女孩子。我見沈傲蘭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便向她介紹道,這個李秀萍生前是鄉小學的語文教師,算是個知書達禮的女人,可惜因為生孩子難產死了。這個女娃生前愛穿白裙子,又有點知識,生前是丁家凹村第一美女,十裏八村為她打得頭破血流的流氓,沒有半個連,也有一個排。誰成想,最後落在丁石鎖這個王八蛋手裏了。

丁石鎖披麻戴孝地坐在墳前,不時摘掉眼鏡擦擦腫得有核桃大的眼睛,神情恍惚。我罵他是王八蛋,他也沒有一點反應。老郝、王光榮、刑有斌幾個人圍在他身邊,掏出筆記本,讓他說說昨晚的情況。

丁石鎖抽噎著說道:“俺媳婦娃夜個(昨天)上午才入的土,夜個黑了我在屋裏睡覺,到了半夜,我家的大黃狗突然叫了起來,叫得凶得很,不停地撓門,還拽著我的褲腿把我往外拉。我剛把門打開,大黃狗就撒腿往後院跑。我家這個大黃狗靈得很,我就猜道肯定是來賊咧。我趕緊給我二伯打了個電話,然後站在地裏敲鑼。等我二伯帶著治保隊來了之後,我們一看,屋後的三輪車什麽的農機用具一件沒丟,我們就

接著往坡上走。到我媳婦的墳邊,拿手電往墳上一照,我的娘啊,墳上已經給挖開了一個缸口粗的洞,棺材都露出來了……”說罷又“萍啊……萍啊……俺想你啊……”地哭了起來。

盜洞是從墓碑側後打下的,位置打得十分刁鑽,果然露出了棺材的一角。

華法醫、白小明和任海哢嚓哢嚓地拍了幾張照片,趴在地上翻騰了好一會兒,告訴我們這裏的油菜長勢太旺,盜墓賊的腳印大都踩在油菜上,隻在摳出的墳頭土上提取到兩枚腳印,目測屬於同一人。

見現場找不到其它可用的線索,王王榮便提議收隊。丁石鎖領著親戚們開始回填墳頭土。我們走到丁石鎖家門前準備上車。我看見那條熟睡的大黃狗,心中一動,說道:“有點不對頭,丁石鎖不是說這條狗靈得很嘛,我們這多人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它咋睡得連動都不動一下呢?”

華法醫走到大黃狗的腦袋旁邊,用力跺了跺腳,那條黃狗身上抽抽了一下,沒精打采地抬了抬頭,連眼睛都沒睜開,又翻身睡了過去。華法醫戴上手套,撥開了那條狗的眼皮,又掰開狗嘴聞了聞,說道:“被下了麻藥,藥下得不重,但讓它昏睡個一兩天不成問題。”

王光榮拍拍我的肩膀:“小呼觀察很細致嘛。這樣看來,這夥盜墓賊今晚很有可能去而複返。犯罪分子這麽急著找大肚婆娘的屍體,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家現場開了個小會,最後邢有斌現場拍板,今晚來個守株待兔,務必要全力一戰,將這夥盜墓分子一網打盡,看這夥人到底搞的是什麽鬼花樣。眼見苦惱了他們個把月的奇案突然有了線索,今晚說不定能給犯罪分子來個包餃子,省廳專案組的同誌們個個摩拳擦掌,難掩興奮之情。

經過一番調兵譴將,邢有斌和王光榮分配好了任務。為了捉賊拿贓,邢有斌和沈傲蘭決定

,一定要等嫌犯開棺之後再動手抓人,以確認對方的犯罪動機,將證據做紮實,下一步好深挖餘罪。

油菜地是一片緩坡,墳頭又在最高處,人員不好隱藏,在我的建議下,專案組一聲令下,縣裏的刑警和村治保隊一齊動手,在墳頭東側空地挖了一個大坑,隱藏兩名精幹警力,上麵蓋上樹枝、浮土和雜草,留下觀察孔和換氣孔,隻等犯罪分子實施了犯罪,就跳出來動手,將犯罪分子連人帶贓當場拿下。其他人埋伏在丁家大屋,以免打草驚蛇,並抽出部分警力秘密搜村,力爭找出其同夥和交通工具。

王光榮拍著我的肩膀:“小呼同誌,這個主意是你出的,你就進去蹲坑吧,案子破了,我向局黨委為你請功!”

我心裏連連叫苦不迭,暗罵自己何苦要出這個餿主意。這些人裏哪個都比我官大,鑽墳頭的事自然是跑不掉了。

省廳負責蹲坑的自然是官最小的任海了。沒想到沈傲蘭卻叫住了他,自告奮勇地提出要跟我一起蹲坑。縣上都聽說這這嬌滴滴的姑娘是省城政法委副書記的千金,哪敢讓她親身赴險,連忙一起阻攔。沈傲蘭卻堅持道,不親自參加這次戰鬥,就沒法拿到反邪工作的第一手資料。邢有斌見沈傲蘭如此堅持,便要求自己跟沈傲蘭蹲同一個坑。沈傲蘭似笑非笑地說:“你是專案組的組長,當然要守在指揮位置上了。”說完一馬當先跳下深坑,蜷著身子半坐半躺在塑料布上閉目養神。

郝精忠一把將我拉到一邊:“你這個碎慫一定要高度警惕,有刀子先挨,有槍子兒先擋,你要把省廳領導刮掉一塊小指頭皮,你就等著發配到看守所砍豬草吧!”

我和沈傲蘭並肩半坐在土坑裏,每人摸黑嚼了半塊鍋盔,兩人分喝了一瓶水。深坑裏深手不見五指,我在吃東西時,手臂不時碰到她溫暖柔軟的身體,不由得心中一陣陣發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