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們一走,向金鈴便趁老孫頭不注意,偷偷背起行囊,來追趕我們。她年紀雖小,卻是美國一個狩獵俱樂部的金牌會員,每到狩獵季,就要去野外探險狩獵,向總也管束她不住。由於經常參加野外生存,她辨別方位極準,腳程又快,為了節省體能,專門在山穀間行進,雖然繞了些路程,卻比我們三個翻山頭子的大男人到得更早。我們到時,她早已在另一邊的山腳背風處搭了一處小小的帳篷,在穀中的溪流中洗漱了一番,便回帳篷中歇息。因為天色昏暗,我們趕到時候並沒看到。我滴了李秀萍的血淚之後,立即栽倒在了地上。向金鈴聽見老皮的驚叫聲,便出來跟我們見了麵。三人將我又掐又拍,我卻始終昏睡不醒。見我隻是沉沉昏睡,呼吸均勻,瞳孔正常,並無其他症狀,便稍稍放心,將我抬到了帳篷裏,讓向金鈴照顧我,他們打算去打點冷水,給我灌下去。向金鈴便說,進穀不遠有一個水潭,潭中有魚,可以順便捕來當晚飯。他們兩人削了兩根木棍,就進穀去打水捉魚。向金鈴見我沒什麽異狀,隻是昏睡,而且還打起了呼嚕,便以為我是這兩天趕路累過了頭,睡一覺就能恢複,便一時技癢,背了那口大提琴箱,想去到瀑布上端用弓箭射魚。沒想到剛剛走出帳篷,就見兩邊山坡上有十數條大蟒蛇遊走而下,向我所在的帳篷聚攏而來。她平時最怕的動物就是蛇,便爬到一棵矮樹,打開大提琴箱,取出裏麵的複合弓和“春水”腰刀。這時就見一條巨蟒鑽進帳中,將我纏住。她當即搭弓放箭,救了我的性命。

向總父女倆用手電筒檢查了我的雙眼,雖然兩個眼白微微有些泛紅,卻並無大礙。

我感激地說道:“大妹子,大恩不言謝。這個……回頭我從你爹給我的尾款裏分一萬給你,略表我的心意。你剛才從樹上跳下來的時候,一手持弓,一手拿刀,我當時還以為是武舉人的魂魄顯靈了……話說回來,你的箭射得可真夠準的呀!我就算是拿著手槍,像那樣在幾十米的距離上,恐怕也打不中那條蟒蛇的頭。你是怎麽練的,回頭也教教我唄。”

向金鈴笑了:“你那一萬塊錢還是自己留著吧。我平時每天要練習射20組箭,也就是三四百支箭。聽說你們國內的警察,每年打靶隻打十發子彈,就你們這樣的訓

練水平,十米之外怎麽可能打得中運動的小目標?”

“是啊,就這樣,我們有時候現場擊斃了行凶的犯罪分子,還有人質疑我們為啥不打腿。我他媽想打也得打得著才行啊!” 我撓撓頭道:“不說這了,你們誰身上有吃的,給我分一點。我這會兒餓得兩腿直打晃。”

我見三個人都攤手,才想起來我們的裝備都被群蛇阻隔在穀外的營地了。越是明知沒吃的,便越是餓得心慌。我咽口唾沫,心裏發狠,一腳跺下插在“春水”腰刀上的蟒頭:“他媽的,這貨的脖子後頭也是肉。老皮,你把棍兒給我,然後去那邊山坡上拾點柴火,咱們把它串個大串兒,今晚我請你們吃炭烤小龍!”

老皮見那蟒頭的血盆大口兀自想要咬人,便倒轉木棍兒,像打高爾夫球似的,一杆子將那蛇頭打飛了出去,遠遠落在了下遊的水裏。

“他媽的,這溪裏有魚有蝦,你不去抓,吃什麽蛇頭大串兒!你知道它吃過人沒有。”他噗通一聲躍入水中,打著手電,低著頭在溪中搜尋魚蝦。沒走幾步,他突然驚喜地說道:“我靠,這麽大個兒的娃娃魚!咱們可算有口福了!”

我們聽了,都跳下圓石觀看。隻見這圓石朝上遊的方向突出了一大截,中間有一大塊凹陷的石穴,足夠容納下一個人的身量。裏麵長著一些綠油油漂搖搖的水草似的東西,在那叢水草的正中,靜靜地臥著一隻粉紅色的大鯢,足有一尺來長,尾巴還在隨著水流輕輕擺動。老皮探頭進去,伸手要抓,被我一把拽了回來。

“算啦,好歹是國家保護動物,還是野生的,又不是養殖的。娃娃魚我見得也算不少了,但這種粉紅色的,還是第一次見,想必是極罕見的異種。咱們不吃它又餓不死,它要是讓咱們吃了,它這一族說不定就斷了根了。讓它多活幾年吧!”

“臭雷子,就他媽你屁事多。合著蟒蛇沒上《野生動物保護法》,就活該被你砍死烤串兒;娃娃魚上了《野生動物保護法》,就成了你們體製內的,隻許它吃香喝辣,咱們就吃不得動不得它了?”老皮怒道:“老子偏偏瞧不起你們這幫體製內的,什麽他媽玩意兒!我現在就要殺了它吃肉,你再嘰嘰歪歪,老子抽你狗日的!”說著就伸手去抓。

“別急,

”我抓住他的手:“你們看腳底下。”我們四人都向腳下望去。

“腳底下咋了?”老皮問。

“水比剛才渾了,發現沒有?”我失聲道:“不好,要發山洪了,快上岸!”

說著,我爬到那塊圓石之上,拾起那柄“春水”寶刀和向金鈴的複合弓,三步並作兩步,帶頭朝左手邊的岸上趟去。向金鈴立即也跟著我趟向岸邊。向總和老皮曾經當過兵,略一反應,就想起在深山之中,溪水一渾,就是要來山洪的征兆。他倆也顧不得抓那娃娃魚,兩人都爬上了圓石,去撿自己扔在上麵的外套。

他倆剛爬到石上,溪中的水位就已經比剛才上漲了將近一尺,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迅速上漲。這時上遊順流衝下了一條大蛇,在水中載浮載沉。那大蛇足有一棵小樹粗細,漂到圓石之旁,猛然看見了石穴中的那隻粉紅色娃娃魚,便將身子一擺,迅速地逆流遊至,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咬中了那娃娃魚的身子。老皮歎了口氣,似乎懊悔下手晚了一步,被那大蛇搶走了煮熟的鴨子。

突然之間,那石穴“咣當”一聲巨響,閉合住了,將那大蛇的頭死死夾在其中。隨即石穴上方亮起兩道鬼火,整個“石穴”發出輕微的“哢哢”聲,緩緩地抬了起來。

我嚇得一交坐倒——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麽圓石,而是一隻碩大無比的青色巨龜,合住了嘴巴,將那條大蛇的半截咬在了口中!

那巨龜咬住大蛇之時,身子一震,向總和老皮站立不穩,兩人全都跌落在已漲至齊腰深的溪水之中,那巨龜揮起巨尾,將他倆的身子擊出兩三米遠。隨即瞪著兩隻墨綠色的巨眼,目光惡狠狠地向我和向金鈴掃來,一邊緩緩地吞咽著不斷扭動的蛇身。

向總和老皮狼狽地爬上右手的岸邊,我們見他倆無事,長出了一口氣,一邊向下走,一邊向打著手勢,約定在水淺處趟水會合。沒想到片刻工夫,溪水越漲越高,已將那巨龜的身子全部淹沒了。我和向金鈴的落腳處也漲了水,隻好不斷往山坡上退。不到五分鍾,這條小溪儼然已經變成一條洶湧的大河,水聲極響,兩邊連說話的聲音都無法聽見。見短時間內無法會合,我們隻好遠遠地打著手勢,約定分頭行進,等洪水退去了再相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