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餘具女屍一起發出這聲尖叫,溶洞中綠影搖晃,鬼氣大盛。從那些捧燈女屍大張的口中,嘔吐似的不停地泄下一堆堆黑沙。這些黑紗竟然能移動,猶如一條條黑蛇,迅速向我們腳下遊動而來。

向總一拉我的手臂,叫聲“快跑”!我才回過神來,轉身向著原路狂奔而去,口中不由自主地發出“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的驚恐之聲。我隻覺耳邊呼呼風響,我倆簡直跑出了博爾特的速度,然而身後的“嘩嘩嗡嗡”之聲卻越來越近。

奔到朱子豐的屍身跟前時,向總一把撈起朱子豐手邊的鐵葫蘆,拔開鐵塞,將一股**向外激射。隨即伸手從我後腰裏拔出手槍,“當”地一槍,打在青石地麵上,火花一濺,滿地的**立時燃燒起來,形成一道火牆,將那片黑沙阻絕在火牆之後。

隻見向總又在那些道士屍體中撈摸,或腋下,或腰間,取出了幾個同樣的鐵葫蘆。葫蘆底部似有風箱壓杆之類的激括。隻見向總在葫蘆底一按,葫蘆口便如箭一般地噴出一股黑色**,那**極為易燃,噴到哪哪便豎起了一道火牆。向總噴光了七八個葫蘆,終於找不到新的葫蘆了。眼見火勢越來越旺,我們隻覺熱浪襲人,呼吸不暢,隻得不住倒退。

我見那些黑沙不再攻來,便問向總這是什麽東西。向總道:“我見族譜記載,向子扆稱,人間有一種食屍蟲,乃是橫死鬼的怨氣所化,可以經年累月隱伏地底,見到生人,便鑽出地麵,遇人即撲,順著七竅,鑽入人腦,嚼食腦髓,然後再大量繁殖。想必就是這些東西了……這東西見風即長,還好現在隻是幼蟲,再過一會兒,它們飛了起來,咱們可就插翅難逃了。”

“向子扆死到臨頭,怎麽這樣好心情,寫了這麽多字的遺囑?”

“哦……這向子扆生平有記日記的習慣,這族譜原是附在他日記之後。上麵的奇聞怪事還有不少,如果有命出去,我再慢慢跟你說。”

我在火光中驚忡不定地看著他的臉:“你又怎麽知道他們身上的葫蘆裏有克製食屍蟲的火種?這也是你家族譜裏寫的嗎?”

向總苦笑道:“據向子扆記載,這不是火種,壓根就是石油,是

道士們用來裝神弄鬼的法門。中國早在北宋初年就已開始有組織地開采石油,道士們一開始拿它煉丹,發現這東西遇火即燃,且火勢極猛,茅山一脈的道士們就弄獐作智,每人身上都背了一筒石油,用來演示法術,蒙人錢財。他們以葫蘆中的機括向外射油,同時指甲中藏了遇水即燃的藥粉,咬破舌尖,以血噴出,豈不揮手就起了一道火牆?用來嚇唬野獸和盜匪一類,倒也十分方便管用。老百姓懵懂無知,以為這就是神跡法術了。”

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看明清一代的劍俠小說中總說:‘某某道人咬破舌尖,將符籙一揮,那符紙就變成了冰盤大的一點火光’。原來作者也並非信口雌黃!”

那些食屍蟲都是易燃之物,被烈火一燒,發出一陣濃重的焦臭,一團團黑沙在烈火中翻滾扭曲,十分嚇人。火勢越燒越旺,火焰不住傳來各種口音的淒叫喝罵之聲,還能清清楚楚地聽見向金鈴被烈火燒身時的慘叫和呼救聲。我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地迎著烈火走了幾步。向總一把將我扯住,沉聲道:“是幻覺,別被騙了。”

“那,這……這些也是幻覺嗎?”我指著身邊,結結巴巴地說道。

火焰中突然吹來一陣怪風,吹到我身上,我竟然反而覺得一陣寒意,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四下一望,那死了一地的道士屍體,都咯吱咯吱地僵直地站起身子,手拎長劍,正向我們搖搖擺擺地圍攏而來。

“遭了,這怨氣四散,附在了這些道士的屍體上!”向總也緊張起來,眼見退路已被幾個道士僵屍封住,向總咬牙拔出那把烏黑的鐵劍,將手槍塞回了我手裏:“沒法子了,咱們幹他娘的!”

一個道士手裏拿著連鞘的鐵劍,朝著向總兜頭便掄。別看那僵屍走路僵硬,搖搖擺擺,這一掄卻來勢奇快,勢大力沉。向總雙手持劍,奮起一格,火星飛濺。我舉槍照他頭上“當當當當”打空了一個彈匣,子彈將他的頭蓋骨都打飛了起來,裏麵卻沒有腦組織,果然已被屍蟲掏空了,好在裏麵並無黑沙泄出。那道士僵屍雖然被打掉了半個腦袋,仍然手舞帶鞘長劍,朝向總劈頭蓋臉地狂砸胡掄。向總左遮右攔,倒也頗有章法,不是草包之輩。

他用力一劍砍掉了那僵屍揮劍的臂膀,一腳將他踢到了暗河裏。

我這時也看出了門道,這些道士僵屍姿式笨拙,行動不快,隻是手裏的武器厲害,又不懼子彈。但隻要砍掉他們的手臂,便威脅大減。我拔出背上的“春水”寶刀,加入戰團,順著人縫往來路撤退,碰到僵屍就砍胳膊。這“春水”寶刀果然對得起它1400萬美元的價格,砍掉了六七條胳膊仍不卷刃。我一回頭,見火光之中,有一具僵屍正撲向向總。瞧那僵屍的頭上梳了三個發髻,正是朱子豐。向總雙手持劍,愣了愣神,矮身躲過,拔腿就往我身邊跑,邊跑邊苦笑道:“這個就算啦,畢竟是我家老祖的姘頭,我還得叫她一聲二祖奶奶,實在是下不去手哇。她手中沒劍,就留她一條全屍吧!”

我倆一個提刀,一個持劍,雙戰第一個瞧見的那個杏黃道袍的道姑。向總剛欲揮劍砍掉她的手臂,便從側後方被一具僵屍牢牢勒住了脖子,他登時呼吸不暢,兩眼欲翻,我一看,正是他的二祖奶奶朱子豐。她將嘴張得老大,朝向總頸中咬去。此時我正在遮擋那僵屍胡亂砍來的長劍,哪有餘裕去救他?沒想到向總倒真不白給,慌而不亂,伸左手按住了她的腦門兒,阻了一阻,右手將長劍掉了個個兒,一劍從她的肋下斜捅了進去。哪知朱子豐並非活人,挨了這一劍,渾若無事,上下牙咬得咣咣響,加大了力氣,朝向總的脖子咬去。

就在這時,墓道中“嗖”地飛來一箭,擦著向總的手掌,正射在朱子豐的一隻眼睛上,這一箭的衝力將她阻了一阻,這時我已砍斷那道姑僵屍的手臂,一腳將她踢倒在地。我猛躥過去,將“春水”寶刀用力插入朱子豐的脖項,另一手揪著她的發髻,將刀一旋,把她的腦袋割了下來,隨即飛起一腳,像踢足球似的將那顆腦袋踢了出去。

向總奮力掙開朱子豐的手臂,我倆撒腿就跑,沒跑幾步,隻見前麵“媽呀——”一聲,像是向金鈴的叫聲,隻見那朱子豐的腦袋又咕嚕咕嚕地滾回到我們麵前,想來是被向金鈴一腳踢了回來。那朱子豐的一隻眼上插了一根羽箭,另一隻獨眼還盯著我們轉動,嘴唇一張一合,發出一聲極低極嘶啞的聲音:“師——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