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事發突然,船上諸人竟沒一個反映過來,隻見古師亙全身突然火起,身子在烈火中劇烈扭動,顯然是活不成了。向子扆在古師亙身上一踩,用力一個倒翻,隻翻了一米多高,便要跌入水中。

這時朱子豐才算反應過來,忙射出飛虎神抓,抓住了向子扆背心。此時向子扆已然落水,被七八條手臂扯住,向下猛拉。無求禪師連忙也來幫忙,兩人使出吃奶的力氣,好在那天蠶絲委實堅韌異常,才從大量水鬼手中搶回了向子扆。向子扆狼狽地被吊上樓船,吐了幾口泥沙水,大口喘息。隻見那古師亙的身體正在烈火中劇烈扭動,發出極痛苦的嘶吼,他的兩隻護身小鬼在烈火中反噬其主,一隻啃咬他的麵門,一隻吸吮他的後腦。大河之上,盡是鬼哭之聲。水鬼撕扯著古師亙的屍身,將他緩緩拖入漩渦。古師亙一死,船上的行屍盡皆仆地,流出一灘灘黑色臭水。

向子扆、朱子豐、無求等僧在樓船上倒上石油,放起火來,隨即躍上小船,劃水而去。南岸眾軍看見河中這好一場搏殺,河麵上又有水鬼作祟,都嚇得魂不附體,無一船敢來相救。六人在波濤之中好容易劃到南岸,下得船來,一齊坐在地上喘息。過了半晌,幾人才起身重新見禮。

無求禪師合什道:“善哉,善哉,子扆師兄,方才千鈞一發之際,若不是你飛躍而出,使出五雷正法,施掌心雷劈死了他,徜若給這惡道催動‘南法’,拘水鬼掀翻了咱們的座船,咱們此時都已化作了水鬼。這惡道的‘南法’好生厲害,我與他在嶺南數次交過手,非但沒有降服他,反而屢次三番險些被他害了性命。茅山派的五雷天罡正法,果然名下無虛!”

無相等三僧一開始見這位全國道教協會主席被古師亙呼來喝去,魂不守舍,一付膿包模樣,後來更是被猖鬼所迷,當眾就要脫人褲子,白晝**,定力極差,本來十分瞧不起他。後來見他突然仿佛變了一個人,在千鈞一發之際,居然淩虛飛渡,半空中使出一記“掌心雷”,擊死了這厲害之極的南法妖道,心想這世上的高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心中又驚又佩,將他稱讚了幾句。

向子扆本想吹上幾句牛皮,怎

奈剛剛死裏逃生,直到這時仍然雙腿打顫,脊背發涼。這次他在大河之上,於間不容發之際,舍命一擊,竟然成功,實在已經將畢生所學使到了登峰造極之處。他這五雷天罡正法自然是假的,用來擊斃古師亙的這手暗器,叫做“百鬼齊奔”,乃是用四五十根豪豬棘刺製成,那豪豬棘刺硬而中空,前有倒鉤,前半截灌了見血即燃的藥物,後半截是粘性的助燃藥劑,末端以引信塞住,類似火藥發射的毒針,射出去呈一個扇麵,煞是好看,屬於一種主要用於防身的群毆技能。隻是這暗器又細又輕,射速較慢,不能及遠,射不到三丈以外,彈道又是飄飄悠悠,而且使用的是**燃料,極易自爆,說不定未曾傷人,先將自己炸成了一朵煙花,是以向子扆從未用過。向子扆昨夜思忖一晚,覺得今天八成會有一場混戰,徜若朱子豐請來的幫手收拾不下古師亙,自己大可冷不妨放出這暗器,來個無差別轟炸,將他們一齊斃了,這才帶上了這暗器。這“百鬼齊奔”的發射機括在右手手肘之下,引信卻繞了個大彎,在左手手腕之下。向子扆見古師亙漂於河水之上,竟然給他逃了,情急之下,一邊放出“飛虎神抓”,縱身飛躍而出,做出要與他同歸於盡的架式,同時左手已經點燃了引信。他在半空之中使出一招“蒼鷹搏兔”,目的是吸引古師亙的注意力,就這一秒鍾的時間,引信已經燃燒殆盡,“百鬼齊奔”從袍袖之中嗤嗤放出,此時古師亙仰躺在河水之上,已是避無可避,一篷豪豬棘刺盡數刺在他身上,其中的藥劑劇烈燃燒起來,果然立時將他燒成了焦炭。

向子扆稽首問道:“無求師兄,汴京一別,山河破碎,聽說大報國寺也給韃虜燒成了白地,所幸你我俱皆安好。師兄是如何得知古師亙這老賊就在此處的呢?”

他用餘光瞥見朱子豐正含情脈脈地凝視著無求,又見無求禪師身姿矯健,豐神俊朗,心道:“難道你這賊禿也給朱子豐這**勾引得破了清規戒律,故此連老窩被端也不顧了,在這當口跑來助拳?”

無求禪師劍眉一蹙,淒然道:“阿彌陀佛,貧僧為了剿滅南法邪術,幾度隨軍,深入嶺南,欲誅了古師亙這惡道,他懷恨在心,金軍

入城之後,他親自帶兵,剿了我的大報國寺。寺中八百僧兵,盡皆衛國殉道,我和三位師弟僅以身免。若不報此仇,我還有什麽麵目去見佛祖呢?我在汴京城外瞧見你召喚道門中人的訊號,想是你要再戰古師亙。我生怕你獨力難支,便也飛鴿傳訊,又湊了二百僧兵,前來助你。沒想到前兩日,我卻遇見了子豐師妹。”

無求禪師一望朱子豐,神情中微微露出複雜之色,接下去的話便不說了。從懷中掏出一個大花炮,掏出火折子點燃擲到了天上,那花炮連響九聲,聲動四野,顯然是在召集手下僧兵。

向子扆心道:“老子猜的一點沒錯,你這和尚據說平日謹守清規戒律,甚是潔身自愛。怎奈何這朱子豐**兒入骨,更兼會使邪術,豈是一般的粉頭能比的?她要想破你老兄修了半輩子的苦禪,那也就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嘴上卻道:“原來如此,此間大事已了,不知師兄現下要往何去?”

無求禪師的目光朝向子扆一掃,眸中精光一射,道:“子扆師兄是道門魁首,貧僧自然奉道兄馬首是瞻,你往何處去,我便往何處去了。大家合兵一路,兵強馬壯,互相也有個照應。在亂世之中,要想興複正教,也就容易一些不是?”

向子扆心中一驚,餘光一瞥朱子豐,心中暗想:“原來如此!這**知我已被道君皇帝封了附馬,生怕我拐帶著順德帝姬逃走,將《歸藏》之術自秘,於是就傍上了無求和尚這條大腿。這娘們兒果然聰明得緊!這一招倒甚是毒辣,我上了這**的惡當,引來了無求這個大敵,真是前門驅狼,後門迎虎。”他心中叫苦,臉上卻依然是一付宗師派頭,隻是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師兄所慮甚是周全。古師亙既已伏誅,貧道決定帶幾個徒弟,親自往終南山走一趟,在那裏召集川陝諸路的道門中人共謀大事。此間千餘軍馬,相凡師兄暫為統領。”

說罷起身行禮,朱子豐心中一慌,一會兒看看向子扆,一會兒看看無求,不知該如何調停。無求的師弟無相和尚脾氣急躁,張開破鑼嗓子吼道:“向師兄,隻怕你此行不是往終南山去,而是要去追殺那順德帝姬,逼問她《歸藏》真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