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翻開地上的幾具屍體檢視，這座地下城暖濕無風，微環境穩定，是以滿地屍首全部變成了濕屍，曆經千年而不腐，麵目如生。我驚訝道：“你們看，這幾具屍體好像不是一個年代的。”

袁好古看看屍體，又翻檢著地上的古兵器，激動地說道：“咦——俺的親娘呀，這個考古遺跡如果被公布於世，其意義不亞於秦陵地宮和乾陵被刨開了呀！這幾具屍體，人人著步人甲，背負強弓硬弩，是宋代的步卒。難得的是這些兵器都光潔如新，沒有腐爛。隨便一件賣到香港，都能賣幾十萬港幣！”

我們撿起地上那些刀劍，隻見每一把都鋒利已極，冷光四射，顯示出極高的鑄造水平。我生恐將“春水”腰刀磕出豁口，賠它不起，便將“春水”寶刀還給了向金鈴，從一地的兵器中撿起了一把品相較好的雁翎刀插在背上，向金鈴也撿起一壺羽箭負在背上。

老皮陰陽怪氣地笑道：“臭雷子帶頭偷盜古墓中的文物，咱們還有什麽好說的，向總，老袁，你倆也別客氣了，看上啥就拿吧！”說著就在滿地的兵器中精挑細選，挑了一柄品相較好的長劍。

我臉上一紅，說道：“他媽的，咱們尚未脫險，撿兩把兵器防身，那是應有之意。咱們如果有命出去，向總欠咱們的這筆尾款，已經被咱們豐衣足食過一輩子了。這些東西，統統都要上繳國家。否則就算我不舉報你，這些寶貝你敢出手？隨便在哪一件上翻了把，你這老小子都是吃花生的罪過。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老皮怒道：“誰規定撿到什麽寶貝都得交給國家？這裏的每一把刀劍，都是古代勞動人民用辛勤地雙手，一錘子一錘子鍛打出來的，是我老皮用小命一把一把撿到手裏的，這跟國家有一毛錢的關係？老子哪天拉屎拉出舍利子來，是不是也要上繳國家？你再瞎逼逼，老子先一劍讓你變成文物！”

袁好古連忙說合道：“好了好了，這裏雖然是地下，卻已經出了墓葬的範圍，是一個無人居住的地下村落。這裏的東西，在法律上應該屬於遺棄物和無主物，就算撿走，也不應該武斷地按照盜墓處理嘛！何況就算是撿古董，你們兩位同誌的眼力也著實有限，不認識哪些是真寶貝。瞧你們撿的這兩把宋代刀劍，雖然值些小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邊的幾具屍體才叫不得了。你們看……他們身上穿的竟是石甲。頭上無盔，腳上無鞋，手持銅槍，腰裏的這柄青銅短劍，花樣繁複，造型精美。雖然比不上後世的吳王勾踐劍，相差也不很多了。可惜這把劍一離這

裏的微環境，恐怕就要迅速氧化，生出銅綠，這下子價格可要打個大大的折扣了……當然，更貴重是這石甲，徜若弄出一付去，還不得……”

袁好古咽了一口口水，道：“依我看，這可能就是夏商時的士兵。當然，跟這邊這具女屍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麽了。你們再看。”

我們湊過去一看，隻見那是一個少女屍體，看容貌不過十五七歲年紀。其他屍體俱皆容色衰敗，屍體蠟黃。隻有這具少女遺體容色如玉，麵貌甚美，仿佛睡著了一般。她左右手各持一柄盡是豁口的青銅短劍，左右肋下衣服盡皆殘破。我歎了口氣道：“這少女好像是被這些穿石甲的士兵亂劍捅死的。看她手裏兩把銅劍上的豁口，她應該左右手都能使劍，而且功夫相當厲害。”

袁好古道：“是呀！這樣一具四五千年前的美女屍體，竟然保存得這樣完好，而且臨死時還保持著這樣英姿颯爽的戰鬥形態，世界上還沒出土過第二具，這本身就是一樣價值連城的寶貝呀！可惜了，可惜了。”

向總沉聲道：“還有一點，你們好像沒有注意到——這女孩兒應該是一個貞人。你們看。”

我們定睛一看，那女孩兒手中的兩柄短劍的劍刃上，各刻著幾排淺淺的線條。

袁好古驚奇道：“這是‘震’卦，代表雷電。向總說得沒錯，這女孩兒如此能打，兵器上還刻有卦象，不是當時的尋常女子，確實應該是貞人。”

打開木門，我們進入了路邊的一座石室，這間石室四壁蕭然，屋內隻有一榻，榻上也臥著一具女人屍首，懷中抱著個小小嬰兒，一大一小兩具屍體均已蠟化。那母親背後衣服有兩處破損，顯然是在保護嬰兒的時候，從背後被人戳中兩劍致死。榻上、地上各有一柄青銅短劍，短劍護手上刻有象征風的“巽”卦。

我端祥著這兩柄青銅短劍，不由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咱們剛才經墓道進來，看這地底的格局，確實應該是一座王陵古墓的樣子。怎麽到了這裏，竟然變成了一個地下村落？這遍地的屍首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問題我們誰也回答不上來。我們又進了幾間石室，情況也是大同小異。

沿著布滿屍體的道路向上行了一百多米，我們突然看見了一片占地約一畝的一處平地，像是廣場一類。中間用青石鋪成，形狀渾圓，周邊石壁林立，錯落有致，四麵八方，各有三排，似成八卦之形。石壁上刻滿了各種圖案文字。我們精神一振，都湊過去看。

離我們最近的三

道長石壁呈“乾卦”之形。上首刻著二字，我們都不認識，向總和袁好古卻同時大驚失色。袁好古驚道：“這上麵的文字，與周篆大同小異，周篆是承襲夏篆而來，這……這難道是夏篆的‘玄女’二字？”

老皮連忙說道：“玄女我知道。據說黃帝跟蚩尤打仗，蚩尤會邪術，降下了大霧，黃帝分辨不清方向，幸虧老天爺派來了九天玄女，為黃帝造了一輛指南車，這才辨明了方向，打敗了蚩尤。這玄女想必就是這些貞人崇拜的偶像了。”

向總點頭道：“貞人崇拜玄女，那是正常的。《古文龍虎經注疏》上說，‘玄女乃天地之精神，陰陽之靈氣，神無所不通，形無所不類，知萬物之情，曉介變之狀。玄女亦上古神仙，為眾真之長’。在古文中，‘玄’字通‘元’字，玄女即世上最早的女性的意思，也有人說玄女就是女媧娘娘的後代，是一支上古大巫的血脈，也不知是真是假。”

石壁上的圖案極為精簡，隻有人形，並無五官。第一塊石壁上首畫得是一幅大戰的圖形，無數個人線條小人手持長短兵器，列陣廝殺。在戰陣的右手邊，有一群小人騎在巨象背上，正在催動巨象，朝敵陣中衝去。巨象前後，是一大群歪歪斜斜的小人，身上插滿箭支，仍提著兵器，隨著象陣前進。

向總端祥一陣，悚然說道：“這巨象上的人都是巫師，可以驅趕動物、催動屍鬼！”

再看戰陣的左手邊，似乎有一帶高山，在山巔之上，相隔甚遠，站著九個小人，雖無麵目，但看其身材，都是女子之形。這九個小人有的雙手向天、有的指天劃地，有的坐、有的立，似乎在施展各種法術。在左四右四共八名女子的身下，依次畫著星隕、地裂、雷擊、龍卷風、暴雨、野火、泥石流和山洪的圖案，每個圖案雖隻寥寥幾筆，卻絕不會讓人將其誤認為別的東西。第九個也就是中間那女子比其餘八個女子的身量略高，身下畫著太極雙魚的圖形。

我們評論道：“這八個女子也是巫師，好像分別會使一種特異功能，中間這個女子個子甚大，也許是象征意義上的，代表她是另八個人的首領，隻是這畫上沒有畫出她會什麽特異功能。”

向總端詳一會兒，說道：“她會的特異功能，這圖上其實也畫出來了。你們看，左邊這支軍頭的頭頂上都有虛線。這代表著……這支軍隊，全部是由死人組成的……另八個女子會的特異功能，中間這女子都會，而且……而且她還能化死為生，召喚出一整支由死人組成的軍隊，與對方作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