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陰婚

我驚魂未定的看著眼前的三九和武正,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就像被人剛被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你怎麽了?”武正疑惑的看著我。

“咱們在哪裏?咱們是不是已經死了?”我驚慌失措的問。

“咱們到家了啊。你是不是做夢了?”三九關切的問。

武正衝我撇了撇嘴,說:“做夢都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虧咱爹還說你有出息。”

我顧不得聽武正得嘲諷,向車外看去。果然如三九所說,我們確實已經到了姥爺家門外。難道剛才隻是我做的一個夢?可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

三九把車停好,從姥爺家立刻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看來最近也把你累壞了,一上車你就睡了。不過忙完今晚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三九拍了拍我的肩膀寬慰我說。

“你說什麽?我什麽時候睡著的?”三九的話我剛鬆弛下來的神經立刻又繃了起來。

“從殯儀館出來你就睡了。來!抽根煙提提神。”說著三九遞給我一支煙,就下了車。

我一個人坐在車裏,看著外邊忙得不易樂乎的人們,卻恍如隔世。我叼著煙,但點了好幾次都沒有點著,過了好一陣才發現原來是煙叼反了。

按三九所說,如果我一上車就睡著了,那今天孔亮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個夢,可是我為什麽會夢到孔亮?難道隻是因為胡曉麗的關係?

唯一的解釋就是,胡曉麗對我觸動太大,造成了我會夢到有關於她記憶中的人。可是為什麽在我夢裏孔亮會是鬼呢?而且這個夢竟然會如此的真實?

就在我想的入神的時候,車窗上突然出現了一隻手,用力的敲打著玻璃,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我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然後看到了三九的半張臉。

“快下車,都準備好,就等你了。”三九說完,轉身跑進了院子裏。

我勉強打起精神,從車上跳了下來,徑直向院子裏走去。

姥爺家的院子很大,整個院子都搭起了宴請賓客的棚子,棚子裏整整齊齊的擺滿了酒桌,參加婚宴的人除了家裏的直係親戚,一個外人都沒有,雖然酒桌擺的不少,但也隻勉強坐了兩桌人。一桌是晚輩,另外一桌就是家裏的長輩了。這讓諾大的宴請棚裏顯得空****的。

宴請棚的中間還鋪了一條白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了門口搭起的一個婚台上。婚台兩側站著用紙糊成的人般大小的白紙人,一個畫著鮮紅的嘴唇,一個描著粗黑的眉毛,這一男一女兩個紙人讓本來就不大的婚台看起來更加的狹小了。

我拖著精疲力竭的身子坐了下來,和我同桌的除了武正還有大舅家的五個女兒。大舅家的這五個女兒中,來弟歲數最大,雖然比我小一歲,但已經結婚兩年了。

所有的人都顯得異常緊張,畢竟這種場合大家也都是第一次參加。

沒過多久,新郎和新娘終於被“請”了出來。先出來的是我二舅。新郎二舅是一張一人來高的黑白照片,這張照片我見過,當年二舅死的時候就是用的這張照片,隻不過今天被放大了而且照片上還帶著一朵大紅花。

“三九這小子還真會搞花樣。”武正興趣盎然的說。

可是並沒有人接武正的話,這讓武正也覺得無趣,便也不再說話,自顧自的抽起了煙。

然後出來的就是新娘胡曉麗,胡曉麗是坐在椅子上被人抬出來的,也不知道三九用了什麽辦法竟然能讓一個死人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胡曉麗穿著一身紅色的旗袍,紅色的高跟鞋,高聳的發髻上帶著一朵紅花,這讓讓她看起來整個人都是紅的,雖然臉上被打了一層厚厚的粉底,但還是能看出她的臉毫無血色。

想到七年後再次見到胡曉麗竟然是以這樣一種荒繆的方式,我心裏除了無以複加的複雜就是感歎世事的無常。

“大姐,你看新娘子的眼睛是睜著的。”最小的妹妹續弟怯生生地說,邊說邊往來弟的懷裏鑽。

來弟趕緊用手捂住續弟的眼睛,小聲說:“別看,別看。”

“他媽的眼睛還真是睜著的!不會是死不瞑目吧?真他媽的嚇人!”武正縮著脖子嘴裏不幹不淨的說。

“閉嘴!”我訓斥道。

因為我們的桌子就被安排在婚台的下邊,所以看的非常清楚。胡曉麗確實睜著眼睛,而且睜得還比較大,但細心觀察就會發現,胡曉麗的眼睛是被一根小木棍支撐著的,這讓她的雙眼看起來像個菱形,而且從我的方向看去,我總是感覺胡曉麗在看著我,在目不轉睛的看著我,讓我不寒而栗。

這時,三九穿著一身青色的道袍登上了婚台,朗聲說道:“各位親朋,各位好友。今天是馬有糧和胡曉麗大喜的日子,我代表主家感謝各位的光臨。”說著三九就向台下四周抱拳拱手,繼續說:“今天來的都是客,如有招待不周,還請各位包涵。今天主家不但備了酒菜,飯後還有一些錢財答謝各位……”

三九的話明顯不是對我們說的,我看著空****的宴請棚,心裏就有些發毛。心想這三九還真會故弄玄虛鬼話連篇,難道這些空無一人的飯桌上坐滿了死人的鬼魂不成?

接下來三九就說了一些中規中矩給活人聽的喜慶話,然後點上了三炷香,躬身祭天祭地,算是給兩位新人拜了天地,又將“合杯酒”,“子孫餃子”,“長壽麵”等等一些婚禮習按部就班的俗逐一進行完畢。

隨著三九一聲:新人禮數已畢,送入洞房。我二舅的婚禮終於算是完畢了。

雖然我已經餓的前胸貼了後背但看著滿桌的飯菜卻一點食欲都沒有,可武正食欲卻並沒有受絲毫影響,酒菜不停的往嘴裏招呼。我歎了口氣,這算個什麽玩意兒啊。

“哥,吃完飯爹娘有事對你說。”武正喝了一口酒突然對我說。

“什麽事?”我問。

“你去了就知道了。”說完武正就衝笑了起來,而且笑得很神秘。

我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煙,說:“我幫三九燒完紙就去。”

三九和我站在大門口,腳下放著很多紙錢。三九用手在地上畫了半個圓圈,缺口的位置衝著門外,嘴裏又念叨一通,然後將紙錢和金元寶放到半圓裏燒了起來。紙錢燒得很旺,火焰卷著紙灰在空中亂飛,突然一股陰森森地冷風吹了起來,漫天的紙灰打著旋的被吹向了門外……

“拿吧,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三九邊燒邊說。

當把最後一把紙錢也扔進了火堆裏後,三九才如釋重負般的出了口氣。

“我的事情終於幹完了,不過還需要你做件事情。”三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紙灰對著我說。

“什麽事情?”

“今晚你要在婚房要守夜。”說著三九遞給了我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