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歸鄉

拿出手機，找到了昨天給我打電話的那個號碼，撥了過去。響了兩聲，便有人接了。

”喂......“對麵傳來了渾厚的聲音。

我聽著這聲音，帶著熟悉的感覺，想到電話對麵的那個人，一時不知道怎麽言語，

猶豫了一會，還是張開了口。其實我本想說，“軒子，你飛哥我回來了”，然後聽著他罵我。兩個人哈哈大笑。但到了嘴巴，卻是...

”那個......你是明軒嗎？“不知道為什麽，本來生死與共的兄弟，現在卻說話都生硬的難以開口。

對麵也陷入了沉默......我知道他也不知道怎麽辦，過了好久，對麵蹦出了幾個字。“你在哪？”

“L鎮，這有一個在水一方飯店，我在這等你，你來找我吧。自己來！“我想了想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一點想見許靜他們的想法都沒有，我隻想看看軒子。

”好......等我。“電話便掛斷了。

雖然他隻說了幾句話，但是我能聽出來他的語氣中帶著哽咽，估計他也不好受吧，這麽多年沒見，無論在怎麽強裝陌生還是有著當初的感情在裏麵，這麽多年。無法否認的是，我們其實就是彼此的親人。

記著當初軒子第一次到家裏的時候，是爺爺領回來的，他怎麽到的我們家，一直是個謎。也沒有人會問。就像我怎麽到的這個家許靜她們也並不知道。但我仍然記得。那天陰雨綿綿，傍晚，爺爺牽著一個瘦弱不堪的孩子回來，身上也是破破爛爛的，但是他的眼神是那麽的單純。好似一汪清水，能融化所有人的心。一起在家裏吃完飯後，洋哥和爺爺去收拾桌子，我和他坐在炕上，他對我笑著說出了第一句話：你好，我叫王明軒。還伸出那髒兮兮的小手跟我握了一下。想到這，我情不自禁的樂了出來。

一邊想著當初的事，一邊走進在水一方。這是一個不大點的飯店。就一層。我找了一個單間，裏麵就一張小桌子，還有四個凳子，凳子上還有些許灰塵，我掏出紙擦了擦，坐下來。一位四十多歲的青年人走過來，往桌子上隨手扔了一本菜單。懶洋洋的道：吃什麽？”

我看著他那油油的頭發，臉上的疤依舊那麽明顯。笑了出來，“你那破手藝，是人吃的嗎！“

”唉？“他聽完這句話，瞬間就精神了。我估計哪家飯店聽完客人這麽說也得一愣，但我知道他的性格。”****崽子......“

他話還未說道一半，看向了我。手還指在半空，語氣瞬間就變了。”葉......葉飛？“

”哈哈，二叔！”我站了起來，大大給他了一個擁抱。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狠狠的擁抱了我一下。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好小子，我還尋思呢，誰敢這麽跟你二叔說話。坐，坐！“說罷他便坐在了我的對麵。

我也坐下望著他。真是“少小離家老大回。“倍感親切。

“二叔，你啥時候來這開飯店了。就你那手藝......”

二叔看著我，哈哈一笑。”我這手藝怎麽了。我又不是大廚，現在我已經是老板了。雇了個廚子！“

二叔是我們當初村裏唯一的廚子，誰家裏殺個羊，或者結婚擺個酒席啥的都找他，但是他做肉菜行，做素菜。有點難吃。他比我們大20歲左右。雖然我們管他叫叔，但是他卻和洋哥是拜把子兄弟，聽說是有一天喝酒喝多了。非要拉著洋哥拜把子，誰也攔不住，哢哢就磕頭，頭都磕出血了，還磕。具體的我們也沒細問過。但是我們這一幫，確實是從小跟他玩到大的。

”哦哦，那你怎麽來這開店了呢？“雖然我是這麽問的，但是我更想知道，當初村子裏的大火是怎麽回事。

他看著我，慢慢說道:“前年一場大火給村子都燒光了，人們走的走，散的散。我自己這麽大歲數了。臉上還橫著刀疤，上哪找工作去，沒辦法，就管一個遠房親戚借了點錢，來鎮上開了這個飯店。畢竟是從小在這長到大的，都認識。所以辦證開店也方便。來捧場的也多。“

他還要繼續說下去，可是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我便打斷了他：”二叔，你說那大火，是怎麽回事啊！“

二叔聽我這麽一問，看著我的眼睛光芒閃爍。”小飛......說真的二叔也不知道，那火起的太快。我當時還在睡覺，被嗆得睜開了眼睛，辛虧我家床和窗戶挨著，我從窗戶直接跳出去就跑。就這樣，我都差點死在那場火裏。“

說完，二叔便站起身，背對著我。將身上的半袖脫掉，隻見後背上的肉都是褐色的，扭曲著，上麵好似爬滿一條條蠕蟲，我驚訝的看著，不知怎麽言語。

”二叔......“我輕聲說道，卻不知怎麽說下去。

他把衣服穿上，從新坐了下來。看著我。沒有說話。這時，聽見店門開了，我們轉頭望去，隻見一個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走了進來。短短的板寸頭發，一身白色運動裝。我看著他，真的是長大了，成熟了不少的麵龐，尤其是那雙本該清澈純潔的眼睛，現在卻帶著一些世故。

”明軒？“二叔叫道。

軒子聽見有人叫他，向我這邊看來。他看到了我。愣在原地。這時二叔也從剛才的傷感中解脫了出來。“哎呀呀，今天啥日子啊，幾年不見的人都冒出來了！來來來，快坐。”

說著，便把軒子帶到了我的麵前坐下。”你們倆也不用點東西了，我讓後廚給你倆隨便做點，拿瓶白酒。咱們哥三今天好好喝點。“然後二叔就離開了我們的桌子，去了後廚。

我們兩個人對望著，誰也沒有說話。我看著他熟悉的麵孔。想起那個騎在不遠處山頂上目送我離開村子的孩子。眼淚不自主的從眼角滑落。

慢慢的輕聲對他說道。”你......這些年，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