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災禍之始

夜,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張陽拿著手電筒在山林裏四處尋覓著,不是尋什麽寶貝,而是在找一兩個小時前失蹤的死黨楊大春。

這事說來也詭異。自半年前,不知道楊大春招惹了些什麽東西,竟每隔幾天便會做同一個夢,最近更是頻繁。

他感到害怕了,便求著張陽陪著他走這一遭,看是什麽邪祟在做怪。兩人好到穿一條褲子長大,楊大春有事,張陽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於是二人便把楊叔,也就是楊大春他爸的法器和符籙弄了些來。饒是如此,詭異的事情還是接連發生了。

楊大春先是遭到了夢魘,差點在夢裏斷氣了,要不是他及時給楊大春灌了些符水進去,隻怕楊大春現在已經涼了。

剛剛死裏逃生,張陽本以為可以安然度過一晚,卻不想現在楊大春更是不見了蹤影。

這事張陽他也有些責任,要不是他睡著了,可能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誰能想到……

張陽擔心不已。這可不比在家裏,這叢林深處也不知會藏著什麽山精野怪,大春現在又虛弱得很,就怕會出什麽事情。

張陽直覺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這事一環套著一環,一步一步地引著楊大春向它布下的圈套走去。張陽隻想一想便覺得頭皮發麻,不敢再往深處想了,心裏越發地焦急起來。

心慌意亂之下,腳下不知踩了什麽東西,一個側滑,張陽整個人如葫蘆般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張陽頓時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東西的撞擊,饒是如此,翻滾依舊沒有停下來,反而越來越快,撞擊也越來越密集,直痛得張陽直抽冷氣。隻得硬憋著一口氣,這才堪堪頂了下來。

突然一股巨力襲來,整個腰部為之一麻,隨後便是一陣劇烈的痛楚。

張陽呼吸一下子滯住了,身上一瞬間便冒出了許多汗來,身體也在顫抖中慢慢彎成了蝦狀的,他張著嘴,竟然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劇烈的痛楚讓張陽不得不咬緊了牙關,如果不這樣,他怕自己會痛得把自己舌頭咬掉,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保持著那麽一絲清醒。

過了好大一會兒,張陽強忍著劇痛,扶著樹幹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拿起手裏的手電向四周照射。

張眼四顧,眼前盡是筆直的鬆樹。地麵更是陡得厲害,上麵又落滿了鬆針,腳踩在上麵打滑得厲害。

但張陽卻顧不上這些,必須盡快找到大春,他也沒想到這一次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本來以為隻是跟著他出來,頂多就是在外麵過上一夜罷了。即便是有什麽事,丟上幾張符鎮壓就了事了。

卻不想楊大春先是不知不覺便著了別人的道,差點沒了性命。現在更是不知所蹤,生死不明。

張陽又一遍一遍地呼喊著楊大春的名字。周圍隻有風吹過樹木發出的‘呼呼’的聲音。

不知道找了多久,就在張陽快要絕望之時。手電的光忽然掠過一個影子,雖然在這黑暗的環境下,看得不太真切,但那也確定是個人無疑。

張陽連忙把手電拉回去,手電照在那個人身上。這人的身形就是化成了灰張陽都認得出來,正是失蹤的楊大春。

但是他現在卻有些不對勁。張陽從他背影看去,隻見他身體僵硬,拖著腳慢慢向前走去。好似他們在電視裏看的生化危機的僵屍們一樣。

“夢遊!”張陽腦海裏陡然冒出這樣一個詞來。但據他的了解,楊大春是沒有夢遊的習慣的。今晚發生的事情到處都透著詭異,這讓張陽不得不把心提了起來。

張陽翻開了背上的帆布背包,從裏麵抽出一柄黑漆漆刻滿了符文的匕首來。這把匕首名叫血煞,是他們為了預防萬一,從楊叔那偷來防身的,卻不想還真有用得上的時候。

他強忍著劇痛,一瘸一拐跟了上去。山裏路滑,腳下好幾次都打滑了。一頓拉扯之下,身上的傷勢又作痛得厲害,但也顧不上許多。

張陽快步來到楊大春麵前,手電朝楊大春臉上一照。楊大春竟一點也不躲避,仍舊閉著眼睛自顧自地往前走。

張陽心裏暗歎一聲:“果然!果然還是著了道了!”

他又嚐試著把大春喊回來。喊了幾十遍,嗓子都快喊啞了,楊大春一點清醒的跡象也沒有。這夢魘之深,張陽前所未見。

但是他不敢有大一點的動作,唯恐把大春的魂給嚇跑了。且不說誰知道這山林裏還隱藏著什麽東西,就是這個一直引誘著大春來的鬼物,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現在敵在暗我在明,而且那鬼物還操控著大春的身體,這是張陽最顧忌的地方。

“怎麽辦?怎麽辦?”張陽看了看手裏拿著的匕首,眼神裏閃過一絲狠厲,一個大膽的想法從他心底冒出。

這個想法很瘋狂,但卻不可遏製地從他腦海裏滋生並且逐漸壯大起來。

張陽的眼睛慢慢地變得通紅起來,看起來妖異得很。手中的匕首也顫抖不已,仿佛還發出歡快的呼嘯聲。

張陽緊了緊背上的背包,攥著手裏的匕首,緊緊地跟在了後麵。身上被石頭和樹木撞擊的地方還時時地傳來陣陣劇痛,但他卻感覺到了一種快意。

或者說他現在血性壓製住了理性。滿腦子都是那個刺激到極點的想法,卻從沒想過自己是否有這種能力。

兩人在樹木之間一路穿行,慢慢地便來到一處狹穀。這狹穀竟然連條小路也沒有,所過之處盡是高高矮矮的荒草。

兩人走到一處山壁,在那有一個一人多高的洞穴,旁邊是明黃色的泥土。楊大春拖著僵硬的腳步向洞口走去。張陽看到洞口,神情凝重,稍一猶豫也跟了過去。

張陽瞧著洞口有些怪異,便把手電湊近一看。這一看直把他嚇得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原來洞壁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手指印。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那麽大的一個洞口竟然是用手指一下一下摳出來的?怎麽會這樣?這是得多大的人力才能完成這樣的工程。

張陽雖然感到奇怪,但此時楊大春已經進去了。他也無暇再去細究這些,隻得把問題壓在心裏,緊了緊手上的匕首便跟了上去。

穿過滑溜溜的泥土洞,便到了鋪滿了青磚的地麵。張陽一看到這青磚鋪就的地麵便知道他們這是進了古代的墓穴了。即使他看不懂這青磚的年代,但根據外麵荒蕪多年的痕跡來看,這墓穴起碼得有幾百年的曆史了。

此行凶多吉少!不管怎麽樣,拚了性命也要把大春給帶出去。

牆壁上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夯建而成的,竟然一點滑塌的痕跡也沒有。就連上麵刻著的圖案也清晰可見。雖然張陽也看不出這些圖案代表些什麽,隻是看上一眼便讓他頭皮發麻。

腳下還時不時看到一堆堆白森森的骨頭,空洞洞的眼窩直勾勾地朝張陽看來。他們身上的衣服有古代的軍士,平民,富商,甚至還有些道士的。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全都死在了這裏。

那些個骷髏三三兩兩地靠著洞壁挨坐在一起,骨頭架子都搭在了一塊。這些人即使到死也緊緊地握著手裏的兵器或工具。那些鐵器已經生鏽得不成原形了,鐵鏽直把那些骷髏的爪子都染成了紅色。

直看得張陽頭皮發麻。縱是他也算膽大過人,卻哪裏經曆過這種恐怖的場麵。心裏不由得發緊起來,臉色也越發的難看了。

但事已至此,唯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一途了。

每走幾步便遇見幾個骷髏架子。但楊大春卻似沒看到一般,拖著僵硬的腳步便硬推了過去。骸骨碰撞之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空曠的洞裏更顯得滲人了。

張陽跟在楊大春的身後穿過數不清的洞,終於眼前一闊。一個好寬敞的圓大廳,那圓形大廳足有大半個足球場那麽大,洞頂也是高得很。粗略一看,起碼得有個十幾米高。

那大廳中間用土壘起了一個四方祭壇,壇上擺著香燭爐鼎和神台等祭祀用品。那祭台的正中間赫然擺著一大口黑色的木棺材。那口棺材平常般大小,但看上去卻異常結實,經曆了多年的水汽的侵蝕也未見絲毫的腐爛。

“真是好大的一個工程。還有這麽多人跟著一起陪葬!就是不知道什麽人那麽高的待遇。”張陽看著那麽大的大廳驚歎道。

就在張陽驚歎之際,楊大春已經拖著腳步走向中間那個祭壇。竟是朝那口棺材去了,除了沒有女鬼之外,現在發生的一切簡直跟楊大春在夢裏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狂風呼嘯而起,即便是在六七月天的夜晚也感覺到了冬天刺骨的寒意。更詭異的是,在手電照見之處,那風過之處竟然隱約可以看見一張張詭異的人臉。

那些人臉竟朝張陽發出一陣陣詭異的笑聲。一時間竟分不出是風吹過的呼嘯聲,還是那人臉發出的詭異笑聲,又或者兩者皆有。

張陽連忙跑過去,想要拉住楊大春。身體卻一輕,張陽往下一看,卻嚇了他一大跳,他的身體竟然被托上了半空中,好似有張無形的大手在捆住他一般。

張陽也顧不上情形有多詭異,心裏一狠,猛地一揮手上的血煞,吼道:“滾開!”

隨著匕首的揮動,那股力頓時一鬆。張陽便從空中跌了下來。一個平沙落雁屁股著地式,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頓時身體像散架了似的,痛得張陽直咧嘴。

而這時,那股風猛地一變,竟從裏麵變幻出密密麻麻的鬼影出來。這些鬼影上下飛舞,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鬼叫聲。一個個扭曲著身體,眼睛緊緊盯著張陽不放。

張陽盡管頭皮發麻,卻無暇理會這些東西,他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拿手電往楊大春走去的方向一照。就這一會兒功夫楊大春已經爬上了祭壇,正在搬開棺材上的蓋子。

張陽也顧不上許多,拔腿就追了上去,手上一搭壇邊一撐便上到壇上。轉身便跑到楊大春麵前,緊挨著棺材的邊緣,雙手握緊了匕首,雙眼死死地盯著棺材麵,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此時,身後那些鬼魅也朝他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