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過奈何橋

隊伍慢慢往前走著,張塵在隊伍中間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任何一個計策來。

奈何橋的另一頭便是望鄉台,過了望鄉台便要喝孟婆湯了,自此前塵往事皆忘,自我再不複存在。

想不喝孟婆湯,就隻有跳進忘川河,才能逃過一劫。

可據書上記載河裏多是些十惡不赦連輪回也不入,永生永世受無盡折磨的魂魄。

從河裏傳出各種淒慘咆哮的聲音也能看得出來。

“怎麽辦?怎麽辦?”張塵心急如焚,卻半點辦法也沒有。此時的他隻是魂魄來到了這裏,所有的法器都帶不下來。掐訣念咒的辦法也是施展不出來。

原因無他,這裏是陰間,到處都充斥著陰氣。平時做法借助的多是平和之氣和陽剛之氣。這種陰氣卻無從借起。

且不說他一個出竅的魂魄,便是老鬼也借不到分毫。除了這裏的鬼差判官一類的司神。

他不是沒有想過,等會過橋的時候,跳入奈何橋。但一想到底下那些恐怖的場景,心裏便不寒而栗。

本來還想跟押解的鬼差求個情,免去了這枷鎖,看來是白費心思了。

自己身上也沒帶個冥錢元寶什麽的,單是一個承諾。還不值得別人冒著煉魂之苦的危險去幫他。

想到這不由得暗恨自己不時常備些東西在身上,現在要用了卻無處找。

本來是打算著開個法壇,備足了貨物再來的。誰想一覺下來,莫名地就來了這裏。怎麽到的這裏,卻是連半點印象也沒有。

鬼差押著新亡的魂魄繼續向前走著。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盡頭。除了張塵恢複神智外,其他的楞是一個也沒。所有的魂魄都板著臉,機械地向前走著。

除了鎖鏈晃動時發生的聲音,便是從忘川河裏傳來的慘叫聲咆哮聲。

張塵隨著隊伍往前走去,漸漸到了奈何橋邊,終於見過了傳說中的忘川河和奈何橋。

隻見奈何橋由一株巨大的藤條圍繞而成,這藤條甚是怪異,每條分枝皆有碗口粗,隻有枝條卻沒有葉子。交織而成整個橋身,根係卻紮在岸邊。看上去灰蒙蒙一片。

橋約有三四米寬,長一眼望不到盡頭,稍遠些便陷入了灰蒙蒙一片。

橋身分為上中下三層,上了橋的新魂會被解去鎖鏈。有些新魂能順順當當在上麵走著,有些會掉入中間那層,還有些會掉入最下一層。

更有甚者直接墜入忘川河裏,‘撲嗵撲嗵’的落水聲不絕於耳。

忘川河裏的水卻是紅色的,粘稠得血漿一樣。其中有無數紅色的蛇和狗一樣的怪物在其中上下竄動。一旦有新魂從橋上落下便一擁而上,撕咬拉扯,發出陣陣咆哮聲。

新魂在墜下河裏的瞬間便恢複了神智,但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紅蛇血狗將自己吞噬。

張塵順著隊伍慢慢往前挪去。聽著那些淒慘的叫喊聲,哭聲,撕咬聲,咆哮聲。心裏便打起了鼓。

對於自己能在哪條橋上走,心裏實在沒底。可是要進入修羅境找到去除自己身上玉羅蘭花毒,就必須要過了奈何橋。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本來還打算說跳入橋,從河裏遊到對岸去,可免去喝孟婆湯。可照現在看到的情形,跳下去的結果,隻怕逃不過頃刻間被撕為血沫的下場。

忽然前麵一陣**,隻聽到一個極度粗獷的聲音吼道:“我不過奈何橋,老子不過去,你們能奈我何。我還沒活夠,憑什麽拘我來這。你們這些天殺的王八蛋,不幹人事的肮髒鬼差,憑什麽拘我。我要回去,誰敢攔我,我弄死他。”

隻見奈何橋邊的鬼魂一陣湧動,一隻身體粗壯腦滿腸肥長著三隻血盆大口的鬼魂罵罵咧咧地從橋邊往回衝撞來。

那魂圓得像個球一般,巨大的腰肢,腳卻小小,眼睛瞪得大大,幾乎大半個都突出眼眶外。三隻血盆大口呈品字形排列,牙齒又粗又尖,似乎還掛著血食。

此刻發怒的模樣,看上去惡心極了。

“小小惡鬼也敢在此做祟,連鬼也不想做了麽?”一聲低沉的叫喝聲傳來,接著一條冒著黑煙的長鞭從遠處鑽來,直往那三嘴惡鬼抽去。

那惡卻夷然不懼,一手拽住了打在他身上的黑鞭,往後一扯,繼續叫囂道:“當年老子從南興街,西瓜刀在手,從街頭打到街尾,跟砍瓜切菜一樣。你們這些鬼東西,老子還沒放在眼裏過。”

“哦,是嗎?”一聲冷笑傳來,隻見又是一條黑鞭向那惡鬼揮去。

惡鬼把手一張,又抓住了。正得意之際,隻見那長鞭像一條毒蛇一般往他身上鑽去,頃刻間綁成了棕子,竟一下也動彈不得。

那惡鬼卻也識趣,見掙紮不脫,連忙跪地求饒:“鬼差大哥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以為尚在人間。大哥饒命。”

但回答他是卻是一根鞭子,鞭子猛地抽在他身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帶起一陣黑煙,緊接著便是淒厲的慘叫聲,求饒聲。

前後正排隊的鬼魂自覺地騰出地來,中間空了好大一塊。忽然又是幾條長鞭遠處飛來,直往他身上抽去。直把他抽得‘嗷嗷’直叫,跪地求饒。

抽了好大一會才停止,那惡顫抖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眼中狠厲之一閃,臉上卻堆起了笑容,正要說話。

卻見幾條長鞭往他身上一卷,把他捆到忘川河的上空,緊接著一鬆。那惡鬼直直地往河裏掉去,接著‘咕咚’一聲巨響。早就河裏等候的血蛇血狗瘋狂地擁而上。

隻見那三嘴惡鬼掙紮著冒出個頭來,刹那間便被拖進血一樣粘稠的河水裏,沒了聲響。

全程觀看了這一幕的張塵,心裏狂顫不已。更是為剛才那愚蠢的想法後悔不已。如果自己真的為跳進河裏,企圖從河裏遊過去,隻怕跟那隻三嘴惡鬼一樣的下場。

幾個鬼差收拾了惡鬼,又把眾新魂引到橋上去,個個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剛才不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罷了。

眾新魂又繼續向前走去。張塵也來到了橋邊,透過藤條的縫隙可以看到底下兩層的橋麵。

隻見中間的一層長滿了荊棘,不上橋麵上有,就連中間也垂下來無數條荊棘。這些荊棘上的刺又尖又長,每過去一個人便會刺進那魂的身體裏。

第三層比第二層更顯恐怖。隻見從橋板上和邊上的護欄上伸出無數條灰色的蛇。

這些蛇很是怪異,全身都沒有鱗片,皮像木頭一樣的顏色。尾巴卻長在護欄上的木頭上,一條條蛇就像從藤條裏長出來的一樣。不,確切地說,不是像,而是就是從裏麵長出來的。

無數掉到第三層的鬼魂都被那些從藤條裏長出來的蛇纏住了身體,一口一口撕咬著。

橋頭的鬼魂經過這一個小插曲,都漸漸地恢複了神智,看到橋上的恐怖場景,自然都膽顫心驚,畏步不前。

稍一猶豫,便是一鞭子自遠處飛來,打在眾魂身上,那鞭力大無比,直把停止不前的魂魄抽飛到奈何橋上。

有些運氣好的還能落在橋上,運氣差的更是直接掉進忘川河裏受血蛇血狗的噬咬。

眾多魂幾乎嚇得魂都沒了,又不敢言怒,隻顫顫巍巍往橋上走去。無數個饑餓至極的血蛇血狗呲牙咧嘴抬著頭往上張望著。

張塵也不例外,說到底他也不過是芸芸眾人中的一員,說不害怕那是自欺欺人。

前車之鑒,再也沒人敢去再生事端了,盡管心裏一萬個害怕,即使閉著眼睛也要往前走去。

張塵邁著步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踏著碎步上了奈何橋。不知他的錯覺還是其他,隻覺得腳上竟有些軟綿綿的,就像是踩在一片肉上似的。更詭異的是這些肉似乎還有呼吸,輕微地上下起伏著。

心裏害怕的同時,隻覺得腳下不著力,一下一下的竟有種要跪下去的感覺。

此時前麵的人不斷地有人往下掉去,有些掉在二層,三層,更有些直接掉進了河裏。慘叫聲撕咬聲嘶吼聲連綿不絕,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此時的張塵已經走上橋十幾米外,正當他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掉下去時,隻見腳下一空,整個人頓時往下掉去。

這突然的變化讓張塵猝不及防,慌亂之中便往橋上的藤條抓去,入手處卻滑不溜湫,整個人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去。

橋底的景物在眼前一晃而過,來不及多想,整個人已經掉進了中間一層,頓時無數的荊棘往身上紮來。

一陣陣劇痛遍襲全身,但這似乎沒有起到任何的阻擋作用,張塵穿過二層又往掉下掉去。

“完了!”張塵心裏驚駭不已,就在他以為要掉進忘川河裏之時,隻聽到‘轟’的一聲悶響,整個人重重摔在了第三層橋上,又是一陣劇痛襲來。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隻見一陣灰影閃過,隻聽一陣‘嘶嘶’的吐信聲響起,身上頓時無數道刺痛感往心裏鑽來。

張塵猛地甩了甩頭,定了定神,往四周看去。隻見入眼處盡是從橋上長出來的蛇。碗口般粗,幾米長的身子,瞪著無數雙冷血的豎瞳,吐著黑色的信子往張塵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