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無底崖

懸崖壁上,張塵和楊秀兒兩人正小心翼翼地往下探去。

這崖壁極為陡峭,幾乎形成了一條垂直的直線,隻有一些稍突出來的石頭和長在上麵的樹枝供他們墊腳。

張塵往下麵看了一眼,隻覺得頭有些發暈。倒不是他膽小,隻是任何人隻有看到這無底的懸崖隻怕都得嚇得兩腿發軟。他沒有暈過去已經算是心理素質極好的了。

這底下也不知有多深,隻看到重重的霧氣。看上去倒是挺有仙氣的,隻是不知道真實情況是怎樣的。

這片懸崖麵積大得出奇,直直的一條線過去,仿佛被人用巨大的斧子生生切掉一塊似的。一麵是陸地,一麵卻什麽也沒有。

“對不起,害得你跟我一起受罪。”張塵看向旁邊慢慢往下探去的楊秀兒說道。

“說什麽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這是我自願的。”楊秀兒朝他看了過來,揚起一個極好看的笑容。微風吹動她的秀發,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張塵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呆了。

“對了,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張塵問道。

“現在別問那麽多,保留體力,到了下麵再說。”楊秀兒緊扣著崖壁說道。

“哦,好。”張塵答應一聲,便不再問了。專心看著腳下的石頭,緊緊地扣著崖壁往下攀去。

其實要是往上攀倒好攀些,往下難度要大上好倍。倒是不怎麽費力,隻是重心一不小心就會往外傾斜。

但這時的他們已經沒了退路,隻有不停地往前走去。

玉羅蘭的花印已經越來越明顯,此刻已經像是畫在上麵的樣子,看那模樣似乎就從裏麵透出來了。比紋身還要好看得多,隻是這卻是要命的。

到現在張塵也沒想明白。他離開那廟到發現玉羅蘭花毒,昏迷,再到回到廟裏也不過隻是一夜的時間。

怎麽會這麽巧那壁畫就被毀了呢,而且裏麵的女鬼也不知去向。

難道是當天救他的那個人做的。那他是出於什麽目的。還是說那女鬼自己毀的,就是怕自己回去找她麻煩。可是看她淡定的模樣,似乎一點也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這麽有自信的人會毀了自己老巢嗎?

還是說,那女鬼從頭到尾就在引導自己往這地府裏來。自己來這地府對她有什麽好處,難道說她跟孟婆是一夥的。

可是這地府裏鬼物鬼差何其多,隨隨便便就能差個幾百幾千個去做事。何必費那麽多心思把自己從那麽遠的地方誆來。

這些問題想想便覺得頭痛。索性便不再去想它。

“張塵,你在幹嘛,發什麽呆呢。還不專心一點。”楊秀兒嗬斥道。

“沒,沒什麽,太多的問題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張塵搖了搖頭道。

“在這種時候你還有這心思想這想那的,到時候掉下去了可沒人能救得了你。”楊秀兒板著臉道。

張塵答應一聲,便不再說話,專心地往正在探去。

兩人便不再言語,悶聲往下爬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兩人漸行漸下,從下往上看去隻見一條長長的直線,入眼處全是石頭和矮樹。

此時的兩人就像掛在牆上的兩隻螞蟻,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隻有緊緊地攀附在崖壁的石頭上。

越是往下,風也吹得越厲害,吹得二人頭發亂飛,衣服裂裂作響。

這攀岩實在是一件很費體力的事。尤其是他們現在什麽工具都沒有的情況下。

隻攀了這麽一段,體力已經在迅速地消耗。這是他們之前沒有想到的。張塵已經覺得手有些使不勁了。

可是底下還是一片霧氣,看不出底下到底還有多遠。此時想到回頭已經辦不到了。已經沒有體力再支持他們再爬上去了。

忽然,張塵身體一陣抽搐,皮膚不斷湧動著,似乎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似的。那鑽心的疼痛直讓他痛不欲生。

“啊!”張塵痛苦地喊道,臉上幾乎扭曲得變形。看上去異常的猙獰,整個身體也在一抖一抖的。

“張塵,張塵,你怎麽了,你別嚇我,等我,我這就過來,堅持住!”楊秀兒聽到張塵的慘叫聲,往這邊看了過來,這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極其焦急起來。

“痛,好痛,痛死我了!”張塵咬著牙說道。身體也越發抽搐得厲害,手也變得僵硬無比,竟一點也使不上勁。

“堅持住,我馬上就到。”楊秀兒連忙往張塵這邊爬來。

“啊!”張塵一聲慘叫,整個僵成一塊,果露的皮膚隻見一條條碩大的花朵突了出來,嬌豔極了。

崖壁離他越來越遠,整個人直直地往下倒去。

一瞬間整個人像一塊石頭似的往下落去。

“張塵!”楊秀兒大喊一聲,手腳往崖壁上一推,整個人也跟著掉了下去。

兩人迅速往下墜去。

這突然的劇痛讓張塵全身幾乎無法動彈。每個部位都有如針刺一般,渾身上下猶如被億萬根針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往下墜去,卻什麽辦法也沒有。

“阿郎,阿郎!”張塵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裏卻萬分痛楚。她怎麽那麽傻,幹嘛陪著自己墜崖呢。

這一跳下去,哪裏還有命在。這崖那麽深,摔下去十條命也不夠死的。到時隻怕鬼也做不成了。

張塵艱難地扭過頭去看著楊秀兒,想罵她幾句嘴喉卻被東西堵著一般,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抓住我,快,抓住我!”楊秀兒在離張塵不遠處,正拚命地把手遞過去。

張塵看著楊秀兒,一滴眼淚悄悄溢了出來,心裏幽幽歎了口氣。

這情深義重叫他怎麽消受,而且聽她剛才說的話分明是把自己當成她的意中人。可是自己已經答應莫老伯要娶他女兒莫千柔了,怎麽能再對別人起心思。

隨後又嘲笑自己,都快要墜崖死的人了,還有那麽多的心思。

“楞著幹什麽呢?把手伸過來,快點?”楊秀兒見張塵這種時候還在神遊天外,便氣不打一處來。

“也罷,到時自己當著肉墊子,希望能活得了一個吧。”張塵心裏暗歎一聲,顫抖著把手伸了出去。

耳邊幾聲在呼呼作響,崖上的植物不停往上升去。

楊秀兒一抓住張塵的手,迅速跟他緊緊地抱在一起,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溫香入體,張塵內心卻不起半點旖旎,隻幽幽一歎。

此刻是他最近距離地看著楊秀兒。最初那個天真又無依無靠的小女孩,現在卻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她。

“你在想什麽?”楊秀兒深情地望著張塵的臉頰問道。

“秀兒,能跟我說說,你到底是什麽人嗎?”張塵猶豫良久,終於還是問埋在心底的疑問。

“怎麽這麽問,我父母早亡,我們村被詛咒,後來還是你和楊大哥把我從村裏帶出來的。你都忘了嗎?”

“還沒喝孟婆湯呢,這麽快就開始忘事了。”楊秀兒強笑道。

“哦,沒什麽,隻是在這裏呆久了,腦袋暈得厲害。”張塵知道楊秀兒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心裏幽幽一歎。

“你怎麽那麽傻!”張塵歎了口氣道。

“我不傻,我的命是你們救回來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出事。”楊秀兒說著,抱著張塵腰間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兩個人又說了會話,隻覺得耳邊風聲呼嘯,物體不停往上升去。

按理說,經過這麽長時間,再深的穀也該到穀底了。怎麽這麽久還在往下墜著,難道真是個無底崖嗎?

“有問題!”張塵擰著眉頭道。

“什麽問題?”楊秀兒疑惑道。

“再深的崖這麽久了也該到穀底了,咱們現在還在墜著,不合常理。”張塵說道。

“試著鬆開看看。”張陽說道。

“再等上半個小時。如果還是不到底就說明真的是有問題的。”楊秀兒看了看張塵的眼睛,有些戀戀不舍。

張塵一時間無語,看她的表情又何嚐不知道她的心思。也好,那就再等半小時好了。

兩人就那麽一直抱著墜著,不知過了多久。依舊沒有看到任何的地麵。

“又過去這麽久了,看來是真的到不了底。”張塵環顧四周,擰著眉頭道。現在的他們就像兩隻被吹到空中的螞蟻,不著地的感覺讓他們很是不安。

“哦,那應該就是有問題的。”楊秀兒小聲說道,猶豫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鬆開了環住張塵腰間的雙手。不知何時臉色卻有些紅了。

“那現在怎麽辦呢?我們好像被懸在半空了。這不上不下的也不是辦法。”楊秀兒皺著眉頭說道。

“不知道,我懷疑是類似道家的陣法結界一類的東西。”張塵鬆開了楊秀兒,飄在虛空中,抬頭往上看去,此時已經看不到崖頂了,哪怕是能再攀到崖,那麽遠的距離也不可能再上得去了。

而且光看表麵的情況是一直往下墜,但實際情況是怎樣的就不得而知了。

有時間肉眼也不可信,特別是在這種詭異的地方。

張塵苦思良久,看著楊秀兒的眼睛說道:“拉著我的手,閉上眼睛,無論如何也不能鬆開,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能鬆。放下心中的恐懼,往事,所有的一切,盡量讓心處於空靈狀態。”

楊秀兒依言緊緊地拉住了張塵的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張塵與楊秀兒麵對麵手拉著手,不去想自己所處的境地,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無念亦無我。

不知過了多久,張塵覺得手上有異,睜開眼一看,嚇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