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製符

張陽向楊大春使了個眼色便率先向裏慢慢走去。

楊大春點了點頭,把門虛掩上便跟了上去。楊秀兒猶豫了一會便也跟在了楊大春的身後。

這裏麵的氣味更濃了,到處都充斥著一股血腥味。門窗也封得嚴嚴實實的,裏麵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張陽不得已從包裏拿出了手電照了起來,隻見地上稀稀拉幾個鮮紅的印子。張陽蹲下來一仔細地看了一會,又沾起一點來碾了碾,湊到鼻子處一聞,眉頭不由得擰了起來。

“啊!”這裏身後傳來楊秀兒的尖叫聲。

張陽打著手電正要回過身去看,卻見一個身影撲了上來。隻聽到楊秀兒的聲音在耳邊顫抖道:“好嚇人,地上好多毛。”

張陽順著楊秀兒指著的方向看去,卻見地上躺著幾隻死雞,一地淩亂的雞毛,雞的身上還鮮紅的血,地上也滴得到處都是。

這時又是一陣怪吼聲從裏屋傳了出來。

張陽聽著聲音,有點像女人的低吼聲,不由得想道:這裏該不會關著人的吧。隻這麽一想,身上的汗毛便根根倒豎了起來。

張陽正自發楞的時候,一個黑影便向他撲了過來,那力道卻是大得很。張陽幾人被推得連連後退。

那黑影吼道:“出去,都給我出去,不就是要錢嗎,我還給你們就是,不要再到這裏來。這裏不歡迎你們。”

張陽連忙往邊上閃了開去,手電往那人身上照去,卻見那人臉上沾滿了淚痕,滿臉的淒苦。

張陽心裏咯噔一聲,暗道:“這裏果然另有文章。”

“現在錢倒是其次,你這屋裏藏著什麽人。怎麽會有這種怪聲音,你把別人怎麽了?”楊大春猛地吼道。

“這根你們管不著,我愛怎麽的就怎麽的。趕緊滾。”那人說著話眼淚又流了出來,卻仍舊倔強得很。原本清秀的麵孔竟有幾分悲涼。

那人推推搡搡地便把三人推出了門外,丟下幾張錢便回過身去,“邦”的一聲便把門又關上了。

張陽猛地朝裏麵喊道:“生死輪回,各有因果。我們是捉鬼驅邪的風水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們。橋頭柳樹底下。”

三人又側著耳聽了一會,裏麵再沒傳出什麽動靜了。

三人麵麵相覷,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張陽二人往周圍巡了一圈,卻見這一間屋子上上下下全部都用黑布遮了個嚴嚴實實,從外麵一點也看不到裏麵的情形。

兩人相視苦笑。

這時卻見楊秀兒把那人丟在地上的錢撿了起來,正美滋滋地數著。

“怎麽辦?還進去嗎?”楊大春問道。

“不進了,那人擺明了不想讓我們插手,就算進去了也是自討苦吃,沒這必要。”張陽沉聲道。

“你就不怕那人是個什麽變態犯之類的。”楊大春苦笑道。卻是看見楊秀兒在翻來覆去地數著錢。

“這個可能性不大,你看看周圍,這裏一戶人家都沒有,想必是受不了這氣味搬走了。那麽這種情況就不是沒人知道的。別人知情的都不管,我們兩眼一摸瞎,不是更弄巧成拙嗎?”張陽道。

“秀兒,把錢塞在門縫底下。我們回去。他應該比我們更需要錢。”張陽看著楊秀兒手上的幾張錢有些肉痛地道。

“哦。”楊秀兒認真地看了會張陽,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便扁著嘴一臉不情願照著話做了。

“沒錢了,我們吃什麽?住什麽?”楊秀兒沒好氣地問道。

張陽朝楊大春一挪嘴,笑道:“喏,楊大少身上還藏著呢,餓不著你。”

楊秀兒便把手伸到了楊大春麵前,一臉天真的望著他。

楊大春卻不吃她這套,徑自插著口袋一搖一擺地往外走去。惹得楊秀兒氣鼓鼓地追了上去。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回到了張陽他們當初租的房子那裏,又跟房東換了個一室一廳的房子。

房東倒也爽快,隻是一臉賊笑地看著他們倆,隻把兩人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三人拿了鑰匙,把東西搬了進去。楊秀兒睡在臥室裏,張陽和楊大春便搬了張大床在客廳外。

好一通折騰之後,三人便各自睡去,一夜無事,直至天明。

第二天一早三人洗漱完畢便出了門,在各個小巷子轉了一大圈後終於找到一家賣香燭的店鋪。

一般來說,這種店不止做死人的生意,活人的生意也做。除了線香火燭冥錢這些東西之外,也會賣一些丹砂墨鬥黃紙這些道士用得著的東西。

張陽一看到這店便喜出望外,快步走到店前。雖然這店麵經營的大多都是拜祭死人用的東西,看上去有些晦氣,但還真的少不了這種東西。成本也不高,利潤也不錯,倒也有不少人做這行當。

張陽往裏看了看,那店裏滿是紙人紙車紙房子,還有些香案,零零散散的東西,看上去讓人有些心裏發毛。

張陽不禁心裏暗自笑道:“都是見慣了死人的人,還在乎這個。”

往裏走了幾步,卻見一個留著長胡子年紅五十來歲的男人戴著一副老花鏡正盯著一個小字書看。

那老人聽見動靜便把頭抬了起來,隔著鏡框的雙眼瞬間眯了起來,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

張陽定眼一看,卻見老人家板著張臉,似乎剛才隻是他的錯覺。

張陽和楊大春把來意一講,老人便去給他們拿東西。一陣忙碌之後便把張陽要的東西都備齊了,這一下又把楊大春的錢掏了好幾百。

張陽忽然低聲問道:“老伯,跟你打聽個事。”

老人忽然盯著張陽說道:“說說看。”

張陽便把昨天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那老人聽了卻長長歎了口氣,道:“唉,都是苦命人,那屋裏有個瘋了的女人,好像得了種怪病,不能見血,每天都要吃生血生食。據說是得罪了什麽人,被人下了咒,就成了這個樣子。”

“也是可憐,每天這樣不人不鬼地活著。我看小兄弟也是做這驅邪行當的先生。如果小兄弟幫著這家人度了這劫難,以後來我這采買都給你打七折,你看怎麽樣?”老人打了手勢道。

“那敢情好,老伯怎麽稱呼?”張陽笑著問道。

“鄙人姓劉,單名一個方字。地方天圓的方。你叫我劉伯就好。”劉方抬了抬眼鏡道。

“好的,劉伯。”張陽很是上道。幾番話語之下便拉近了關係。

兩人又聊了會,張陽幾人便提了東西回到出租屋處。

張陽便把購買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黃紙,辰砂,符墨,毛筆,紅繩這東西一應俱全。

以前在家的時候,張陽和楊大春都跟楊叔學過製符。這是捉鬼驅邪尋風定水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們家側重的是捉鬼驅邪,所以這也是熟門熟路。雖然因為他們功力不足,但製件幾個避邪鎮驚符還是可以的。

像那些引雷符,鎮鬼符,引神將符這些東西他們卻是怎麽也製不出來的。

張陽和楊大春兩人一合計便決定畫幾個避邪符,平安符,鎮鬼符,收驚符等幾個簡單些的符。這些符裏製作要求的功力不高,像張陽和楊大春這種七八年的道行剛好。

另一個原因便是製這種符所涉的因果也較輕。不至於會引來什麽不測之禍。

製符講究的是齋戒沐浴,寧心靜神,與氣通靈,一氣嗬成。

而他們這一派更是講究這些,為了提高成功率,不得不把楊秀兒攆出房門個。

小丫頭起初不樂意,但經不住二人恐嚇,隻得扁著嘴出去了。

二人輪流沐浴完畢便在屋裏各點了三支香朝四方拜了三拜,便恭恭敬敬地插到了陽台上。又把所用事物一字排開,化砂研墨,提起毛筆,存思對應天上諸神,默念咒語。筆走龍蛇,一陣狂書之後,一張簡單些的符便成了。

本來製符所用的載體最好的是美玉,桃木次之,現在所用的黃紙是效果最差的。但是對於一般的符卻足夠用了。用太好的材料反而有些浪費。

而黃紙也是最便宜的,所以一般外麵所見到的都是黃紙做的符,平常人也買得起,即使丟也不可惜。

張陽想了想又畫了幾張姻緣符,開運符。現在大多數人都想求個好姻緣好前程,求個心理安慰。反而對那些鎮宅驅鬼的符不太在意。

畢竟也不是人人都會碰上那種事情的。

兩人忙活了大半天才畫了二三十張符,卻也累得氣喘籲籲的了。

張陽伸了個懶腰,笑道:“符也製好了,招牌也弄好了,接下來就要看怎麽把人忽悠住了。喝粥還是吃肉就看這個了。”

楊大春也抻了抻有些困倦的身體,笑道:“這些也隻是小打小鬧而已,碰上稍厲害點的惡鬼就不頂事了。”

“能起到個警示的作用也不錯了,又不是萬能的。”張陽把門打開,邊說道。

楊秀兒對這些卻是好奇得很,一進屋來便每個都拿起來觀看一番,一邊點頭嘖嘖稱讚。

張陽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女孩有點神婆的潛質。哪天去當個跳大神的也不錯。

待楊秀兒看夠了,兩人才把東西收拾了起來。又把製成的符紙放進了背包裏,這可是他們生財的家夥。

兩人剛收拾妥當,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三人對視一眼,臉色便沉了下來。張陽走到門邊上,透過門上的貓眼看去,卻看到一隻血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