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人心善變
天空中飄落的雨滴已經慢慢停下，燦爛的陽光穿過烏雲的阻擋，將光明帶入自由領內。
赫敏低著頭，石柱的周圍已經被手持長弓的弓箭手包圍。這些弓箭手們彎弓搭箭目標直指赫敏，可她沒有在乎這些，而是緊咬著下嘴唇，臉上依然有著不屈的鬥誌。
“國王有令，隻要你肯投降。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這些人也可以免死！”
在赫敏不屈的目光下，一身白袍的袁天罡手中持著竹簡，與老將軍閆俊平慢步走來。
“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整個自由領中響起了統一的呼聲，無數黑甲士兵齊齊抽出兵刃，刀劍架在了自由領這些民眾的脖子上，等待著赫敏的選擇。
赫敏站在三十米高的石柱上，目光在無數熟悉的麵孔上一一掃過。
幾個月的相處下來，自由領中的大部分人赫敏都能叫出名字。如今一場戰鬥下來許多熟悉的麵孔已經消失了，而沒有消失的那些人，此刻也跪在了原本說起來就恨得牙根癢癢的帝國爪牙麵前，甚至連仇恨的目光都不敢露出。
赫敏的目光中滿是是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又該如何去做。她同樣不甘心自己幾個月的努力，就這樣付之東流。不甘心內心中堅持的自由理念，到頭來卻粉碎在了恐懼麵前。
“我......”赫敏閉上眼睛，幾次欲言又止，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哀愁。
看著赫敏臉上流露出的掙紮之色，閆俊平手撫胡須。
赫敏的年紀看起來做他孫女都綽綽有餘了，閆俊平本不願逼迫。可要怪就怪赫敏不是一個普通少女，而他閆俊平也不是提籠遛鳥的農家老漢，而是一名有著皇命在身的三軍統帥。
張耀的命令是活捉赫敏，閆俊平不得不從。他輕輕抬起手，臉上無悲無喜。
伴隨著閆俊平抬手的動作，所有看押自由領民眾的黑甲士兵舉起屠刀，刀劍出鞘的脆響連綿不絕。
“哢嚓！”
手起刀落，從第一個人為起點，開始了托米諾骨牌般的殺戮模式。
一顆顆頭顱滾滾落地，每一聲人頭落地的聲響，就代表著一人死亡。而隨著一聲聲人頭落地的悶響，赫敏臉上的掙紮也更甚三分，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停！”一連殺了百人後，閆俊平喊了停。
隨著閆俊平的命令黑甲武士們收刀後退，此刻石柱上的赫敏，眼眶已經被淚水打濕，不忍心去看這一幕。
地麵上人頭滾滾而落，黑甲士兵舉著刀劍，麵無表情的注視前方。
無數自由領的民眾驚恐的哇啊大叫著，許多人嚇得已經尿了褲子。更多的人則是連連哀求，甚至少數一些人都嚇暈了過去。
“你投降他們就能活，你不投降他們就得死！你還考慮什麽呢！”馬裏奧在閆俊平停止殺戮後，大聲對著赫敏質問道。
在這樣的質問下，赫敏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下來。到了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本就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她背負不了這麽重的責任，同樣就是她想要改變一切，到頭來也真的改變不了什麽。
赫敏蹲在石台上嗚嗚哭著，她已經不記得有多長時間自己沒有哭過了。好像從掌握第一個魔法之後，她仿佛一夜間便以長大，再也沒有流過淚水。
可此刻赫敏隻想嗚嗚大哭，什麽也不做，就這樣一直哭下去。
“預備！”看著哭的跟淚人一樣的赫敏，閆俊平的手再次抬起。
黑甲士兵們上前一步舉起兵刃，隻待將軍一聲令下，他們就要再次將之前沒有完成的殺戮，再次繼續下去。
“巫師大人，求求您投降吧，我不想死啊！”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赫敏大人，您快投降吧。已經沒有自由領了，我們已經敗了！”
“我就知道抵抗帝國大軍是沒用的，你們就是不聽。看看現在死了多少人，真以為一個指望小女孩就能改變一切嗎！我看是你們瘋了，全都瘋了！”
隨著閆俊平抬手的動作，咒罵聲混合著哭泣聲響徹全場。
無數心靈近乎崩潰的自由領人，沒等閆俊平開口便以開始了勸阻赫敏，甚至連破口大罵的都不在少數。
赫敏抬頭不敢置信打的看著下方，這些破口大罵她的人，有許多赫敏都能叫出名字來。這些人原本都是她堅定的支持者，口口聲稱願意為了自由而戰。
可在此刻中，這些人卻是醜態百出。耳邊的咒罵讓赫敏感覺是那麽的陌生，陌生的仿佛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一樣。
“都是你的錯，沒有你我弟弟怎麽會死，就是因為你口口聲稱要守護自由，我們才會有此劫難的！都是你的錯，這都是你的錯！”
一名失去弟弟的民兵大聲咒罵著，他沒有勇氣反抗身後的黑甲戰士。所以心中的一切的仇恨，隻能是向著赫敏發泄而出。因為在他看來如果不是赫敏在從中作梗，就不會有什麽自由領，也不會有大軍壓境與自己弟弟的慘死了。
“這一切都是赫敏的錯，她就是一個邪惡的巫婆，應該被燒死！”又一名原本的自由支持者臨陣倒戈，呼籲眾人將赫敏燒死。
“燒死！燒死！燒死她！”
人心就像是一塊鏡子，此刻的鏡子已經蒙塵。對死亡的恐懼讓這些人化身為野獸，一個屈服於死亡之下的野獸。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聽著耳邊要燒死自己的歡呼聲，赫敏愣愣的看著這一切，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
在她看來，她所有的所作所為，還是為了守護大家心中的自由，這有有什麽錯嗎！為什麽所有人都認為是我不對，為什麽口口聲稱願意為自由而戰的人們，此刻卻會調轉槍口，將所有的炮火都宣泄向了自己。
赫敏怎麽也想不通，想不通這是為什麽。
她感覺眼前這些熟悉的人是那麽的陌生，就連這個世界之中都充滿了惡意。所有人都站在了她的對立麵上，從沒有的孤單充斥著她的心靈。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赫敏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消耗殆盡的精神力量讓她感到頭暈耳鳴，身體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直接從三十米高的石柱上跌落了下來。
“巫女摔下來了！摔死她，摔死這個害人精，就是因為她的蠱惑，自由領才會遭此一劫的！”幸災樂禍的人如此說道，仿佛不將赫敏處死，就不能證明他們是清白的一樣。早已忘記了如果三個月前不是赫敏挺身而出，自由領早就應該煙消雲散了才對！
“風鑒！”
一直注意著赫敏動作的袁天罡，並沒有理會眾人的呼聲。手中竹簡一指落下的赫敏，頓時一陣旋風從原地升起，將落下石柱的赫敏托了起來。
旋風托著赫敏輕柔的落在地上，精神力的巨大消耗，讓赫敏落地之前就已經昏厥了過去。
“這個小巫師不愧是陛下要活捉的人，正義感很強，實力也算得上出類拔萃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袁天罡與袁閆俊平站在一起，看著暈厥過去的赫敏讚賞的點了點頭。
“恩，小丫頭確實不錯，就是年紀輕了些，居然連成王敗寇的道理都不懂！為了這群雜碎，差點連命都搭上了！”閆俊平微微搖頭，看著群情激奮的自由領人露出不屑的笑容，轉身命令道：“將這些亂民賊子帶往皇城，交由陛下審判。我們大軍休整一日，明天一早揮兵東進！”
“是，將軍！”
士兵們將俘虜用繩子綁上雙手，就像是串螞蚱一樣串成了一個長隊。而讓無數自由領人難堪的是，他們口中口口聲聲要燒死的赫敏，卻因為張耀命令得到了最好的待遇。隻是被收走了魔杖，反而有一間兩匹馬拉著的大車用以休息，讓無數人看的目瞪口呆。
“將軍，自由領已被攻破，下一步您有什麽打算？”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後，身為先鋒的馬裏奧走向閆俊平身邊，低聲問道。
“假道伐虢！”閆俊平看著生火做飯的五萬大軍，眯著眼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