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鳳舞九天(下)

在伊娜塔解說完之後,那樓蘭女王安羽軒來到了宴會大廳的中央。

先是擺弄過了一個起舞的姿勢,明亮純淨的眼神,看著李玉。

兩人像很是默契的樣子,李玉投以信心十足的眼神,意思是說,準備好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隨即一曲悠揚的曲聲嫋嫋撩起,聲音至美,曲調婉轉,勝似仙曲,一時間,整個大廳所有人由開始的玩弄、不屑,漸漸隨著李玉吹奏的《月光下的鳳尾竹》開始沉靜下來,直至神情癡迷,完全陶醉於這美妙的音樂之中。

所有人的腦海裏呈現出一幅優美的畫麵,一個樓蘭國的青年男子在一個月圓之夜,吹著悠揚動情的葫蘆絲,慢步來到他心儀已久的姑娘的窗前。

把心底的話語通過會說話的葫蘆絲向姑娘傾訴。窗內是屏息靜聽的美麗的姑娘,窗外是鳳尾竹叢中深情吹奏的壯實的小夥兒,隨著曲調的升起,那樓蘭女王安羽軒便開始了翩翩起舞。

刹那間,所有人看向了那縱情吹奏的李玉,一時間驚為天人......

虞思思一時間也呆愣了,滿目的哀傷和鬱思,完全沒有了欣賞這美妙音樂的心情,而是隨著這委婉的曲調,開始深深的代入其中,仿佛自己變成了那期待、忐忑、心儀的姑娘,期待著小夥兒的追求......

安羽軒,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間的紗裙,用她優雅的舞步,婀娜的身姿,純淨的眼神,炙熱的神情,引來眾人對她無限美好的遐想。

隨著音樂的曲調,鈴聲叮鐺繁響,慢移輕雲柔美,疾轉繁花似錦。如同一個上下飛舞的精靈,帶著快樂、憂傷、沉思感染了大廳內的每一個人。

那安羽軒忽而雙眉顰蹙,表現出無限的哀愁;忽而笑頰粲然,表現出無邊的喜樂;忽而側身垂睫,表現出低回婉轉的嬌羞;忽而張目嗔視,表現出叱吒風雲的盛怒;忽而輕柔地點額撫臂,畫眼描眉,表演著細膩妥貼的梳妝。

忽而挺身屹立,按箭引弓,使人幾乎聽得見錚錚的弦響!在李玉委婉的曲調之中,舞步達到了一種忘我之境界,她忘懷了觀賞者,也忘懷了自己,仿佛全身已經不受自己的控製,所有的身形步伐,開始被李玉的音樂所掌控。

漸漸地由平庸到偉大,由質樸到華貴,由平凡到雍容,逐漸進入到了一種空靈純淨的境界......

隨著音樂的**起,那安羽軒突然變換了姿勢,由纏綿悠長變成了疾風飛舞。不斷甩出了紗裙長袖,開始挽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白蓮,舞動生風,紗裙飄飛,那朵朵白蓮仿佛構築成了一隻金彩鳳凰,飛舞清鳴,直上九天雲霄。

諸國使臣全都是目不轉睛、屏住呼吸,仿佛生怕錯過了這極為美妙的時刻。

有的使臣剛剛夾菜送入到嘴邊,頓時張大了嘴,如癡傻一般,菜肴從嘴裏掉了出來,都渾然不覺。

有的剛喝下一杯美酒,可還沒有咽下,就已經失去了心神,那酒合著嘴裏的哈喇子如脫線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順著胸脯打濕一片,木然呆滯。

諸紅纓也是神采飛揚,一臉的欣喜,看著李玉吹奏那葫蘆絲,心裏升起了對他的無限美好之意。

時間仿佛就在這一刻凝固,美妙就如在這一幅畫麵定格。

終於曲終人停,所有人依舊不肯回到現實之中,依舊不舍的沉浸般的追憶那美人、美樂、美境之中。

那伊娜塔也驚呆了,雖然知道小姐舞步天下,風姿優雅,可沒有想到今日竟然跳的如此行雲流水般的通暢。這鳳舞九天竟然還能達到如此神往的境界,轉而一想還是自己忽略了太子李玉剛剛吹奏的那段驚為天人的神曲。

正是因此,在那曲調悠揚、**迭起天籟之音中,這樓蘭女王也是忘情的舞曲,一下舞技也是得到了瓶頸的突破,舞終,再次看到李玉的時候,那純淨的目光中,開始有了晶瑩的淚光。

隨即一片掌聲起,宴會大廳的諸國使臣紛紛忘情叫好,不想這傳聞中的癡傻李玉竟然還有如此天賦。讓人驚奇的是,對著舞姿優美、翩然起舞的樓蘭女王安羽軒竟沒有生出一點的**色之心,生怕自己汙穢了這般美好、清純。

就連那龜茲國的國師,都被如此強烈的氛圍所渲染,差點忘記了自己的使命。

“妙哉、奇哉、美哉......今日老夫能有幸看到如此優雅的舞姿,聽到如此美妙的曲調,可是不枉此生,不虛此生啊!”蘇越情不自禁的誇讚道。

“嗬嗬,我說蘇老頭,你發花癡啊,這也就是安女王跳舞跳的好,莫非你這般歲數也會想入非非?”

李玉此話一出,驚的蘇越連連搖頭,翻了一白眼道:“殿下此言,莫不是褻瀆了這美妙之曲,汙穢了這鳳舞九天嗎?”

“安女王真乃神人是也,沒有想到這樓蘭舞步名不虛傳啊!”蘇越向安羽軒抱拳感慨道。

“蘇大人謬讚了,其實小女子今日之舞技還是依靠了殿下的神曲。”

說完,那安羽軒眉目妙轉,看著李玉俯身拜道:“小女子這次能完全的演繹出如此舞技,突破了鳳舞九天的最高境界,還是多虧了殿下的神曲配樂,小女子樂師眾多,可能譜出如此驚天神曲,並熟練的吹奏,殿下當數天下第一。”

“什麽天下第一,這樣大的帽子我李玉可是承受不起,也就是以前玩過這玩意,簡單易學,而且我那還有幾首古曲,閑來無事,就吹吹玩的,今日正好派上用場,安女王你說的這天下第一,李玉可是承受不起啊!”

“配得起,剛才大夥有目共睹,若是沒有殿下的神奇,小女子定然不能如此流暢的舞步下來,這裏,先謝過殿下了,待日後,定當向殿下多多討教,尤其是剛才殿下所吹奏之曲,更是讓羽軒欽佩不已。”

“好好好。”李玉連聲說了三個好,隨後擺出請的姿勢,讓那安羽軒入座。轉而對在場所有的諸國使臣說道:“諸位,今日此來,沒有什麽好招待的,就連演奏節目,都需要樓蘭女王前來助興,這都是我這個當太子的失職啊。下麵,由我們大燊朝的典樂大人,為大夥琴歌演奏一曲。”

本來,所有諸國使臣也是以為一場宴會下來,也就是吃吃喝喝,喝醉了完事正好會寢室睡覺,沒有想到還真有稀罕玩意看到,這樓蘭女王的鳳舞九天和李玉演奏,已是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了,沒有想到聽說這李玉還安排了節目,而且還是人人向往的典樂虞思思,頓時情形高漲,一個個齊聲叫好。

這大燊朝的典樂大人虞思思,很多先前來過大燊朝的使臣,對著典樂虞思思之名,那可謂是如雷貫耳,清新優雅的姿態、古樸典雅的氣質、美豔絕倫的顏容、動人心弦的琴聲,如同那樓蘭女王一樣,可稱為舞曲雙絕。

“蘇老頭,下麵就是你的事了,你來安排吧。”李玉說完,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在蘇越的指引下,憐兒搬著方凳,蘇越又喚來幾個侍衛弄來了一張長桌,古箏放於桌上。

虞思思此時登場了。

場內又是一陣窒息般的沉靜,這虞思思不愧是國子監琴禦軒出來的,每逢諸國使臣盛會,她都會出來獻唱、彈奏,表情永遠都是那麽幽怨、鬱鬱,從未有過歡顏笑容。

今日出場的虞思思,竟然大改往日之風範,一臉的委婉笑意。

體態優雅,身姿楊柳。披肩的長發,盡顯女人的柔美,與之那安羽軒相比,不分其右,各有千秋。

“諸國的大人,王子,思思這廂有禮了!”

眾人也是滿心歡喜,諸國的使臣都是眉飛色舞,齊齊站起,連連擺手,讓那虞思思起身。

虞思思進入大廳之後,其實是帶有很大壓力而來的,本來很是自傲的她,剛看到李玉和安羽軒合作的鳳舞九天,心裏就開始打退堂鼓了,知道這女王今日要獻舞一曲,再加上那李玉的協助,那自己說什麽也不來丟醜。

可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硬著頭皮,裝作宛然一笑的神情,盡量不演砸了就行,反正今日自己如何也不會成為這宴會上的主角,也不會博得頭彩,就算是完成陛下交付的任務罷了。

看來,這世界有了李玉,就連再好的舞曲和琴曲,在他的麵前都變的黯然失色。

起身之後,那虞思思坐在方凳之上,長桌早已置放好了跟隨虞思思多年的古箏。

虞思思,纖纖玉指,輕撫琴弦,琴聲響起,隨機優雅的歌聲和韻而出。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此曲令人心馳神往,歌詞優美。春、江、花、月、夜,這五種事物集中體現了人生最動人的良辰美景,構成了誘人探尋的奇妙的藝術境界。

曲的內在感情是那樣熱烈、深沉,看來卻是自然的、平和的,猶如脈搏跳動那樣有規律,有節奏,而歌聲的韻律也相應地揚抑回旋......

整個也同那安羽軒的盡顯的畫麵一樣,生動的展現了一種在月的照耀下,江水、沙灘、天空、原野、楓樹、花林、飛霜、白去、扁舟、高樓、鏡台、砧石、長飛的鴻雁、潛躍的魚龍,不眠的思婦以及漂泊的遊子,組成了完整的詩歌形象,展現出一幅充滿人生哲理與生活情趣的畫卷。

這就是古箏名曲《春江花月夜》,在李玉閑時,經不住虞思思的央求,李玉便把這經典的曲調和歌詞送與她,一連數日,這虞思思也是沉浸其中,感受美妙絕倫的意境。

今日,她本不是演奏此曲,因為有了安羽軒的意外事件,不得已,這虞思思才拿出了李玉給他的殺手鐧,因為之前演奏過的曲目,都已經唱過。

即便是順利的演奏下來,可還是沒有任何的新意,所以她還是冒險一試,雖然沒有常彈曲目精熟,可這首極富有意境之美的曲調,還是這虞思思贏得了不少的誇讚。

“好,果然精妙啊。不想三年不見,典樂大人風采依舊,似乎比上次更加的出彩,看來大燊朝還是人才濟濟,不但典樂獨領**,就連太子殿下,都是樂理之高手,次來,可是正如奉常大人所言,不虛此行啊。”

那西域的王子漢斯,仿佛一時間早已忘卻了剛才的不愉之事,一臉的歡笑,看著剛剛彈奏完曲目的虞思思,甚是感慨的說道。

而那蠻夷王,卻是第一次來到這大燊朝,對於那樓蘭女王傾慕不已,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給大燊朝的皇帝和太子準備的,自己可是插手不得,不過眼前這什麽典樂大人,倒是可以收到自己帳下。

看到虞思思那妖孽般的臉龐,那薩滿表現出近乎於癡呆的地步。

在薩滿王子的示意之下,其手下一侍衛站起來指著剛剛演奏完的虞思思,輕佻的說道:“這位小娘子,我們王子要了,要多少錢,殿下給個價吧!”

頓時那虞思思嚇的花容失色,一臉的煞白,站在那裏無助的看著李玉,其神色可憐兮兮,讓人憐憫。

“對不起,她不是本殿下的人,我也沒有資格拿她跟你們討價還價,做什麽肮髒的交易。”李玉冷峻的眼神裏,開始露出了殺意。

“那本王就不要你們那什麽藍澤公主了,就這舞姬,勉強送我得了,一會兒我就請示皇帝陛下,這位虞思思不是你們朝的典樂大人嗎?蘇大人你可要與我通傳啊。”

蘇越當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要說李玉殺伐果斷、目中無人的性子,在他的眼裏,即便是他的父皇,都沒有多少的敬畏,這家夥不是來觸及李玉的底線嗎?看來,今晚的事情要糟......

“這可使不得,這虞思思雖名義上是我朝主管典樂官員,可說來早就辭官,先進駐殿下之府邸,乃是自由之身,任何人都幹涉不得啊。”

那蘇越也是誠懇勸解,生怕這不開眼的家夥惹了李玉,那今日的宴會也就不是宴會了,瞬間就會變成了殺場。

聽到這蘇越所言,那薩滿若有所思,恍然大悟道:“我道說起這舞姬,蘇大人竟然都無法做主,原來是殿下之人,那也沒有關係,方才殿下不是承諾要幫本王子解決藍澤公主一事嗎?依本王子,殿下隻要將這舞姬送與在下,那皇帝將藍澤許於漢斯之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這時,大廳之內的氛圍開始變得有點古怪起來,這薩滿說的話分明是有威脅的意味。

所有諸國的使臣都看向李玉這個大燊朝的太子殿下,如何應答,要知道一句說錯,很可能引發兩國之間的兵戎相見,那可是要引起大動**的。

有的還在想,這太子不會為了區區一舞姬跟著薩滿王子鬧翻了吧。

更大燊朝的禮部官員開始希望李玉直接同意了此事,雖然大燊朝失去了一個虞思思,可另行再找,本來這虞典樂的出身極為卑賤,乃是青樓的一歌姬,或許還買過.體呢,這太子李玉不會為了這一卑賤之女,引發兩國的爭端吧。

“方才蘇大人也說了,虞典樂乃是自由之身,去留,我怎可幹涉?”

李玉依舊不鹹不淡的說道,可眾人都可以聽出來,實則是拒絕了那薩滿王子。

得到了李玉的回答,那薩滿還是不依不饒的撇過李玉,對虞思思說道:“不知這位典樂大人,可否願意隨本王入駐蠻夷,放心,本王也不會虧待與你,賞你一個嬪妃名分,你看如何?”

那虞思思的幽怨的看了一眼李玉,賭氣道:“多謝薩滿王子的美意,小女子早就發下誓言,生是殿下之人,死是殿下之鬼,終身不會在跟隨他人,還請王子殿下放棄此願吧。”

“嘿,我說二位在這跟本王子演雙簧呢?你個說不是他的人,一個說生死相依,你們糊弄鬼呢?”

隨即對手下一侍衛說道:“既然殿下都說了不是他的人,可見我們直接把虞典樂請走便好。”

那侍衛正要到虞思思的身邊用強,李玉厲聲喝道:“我看你們誰敢動,雖說著虞典樂不是本殿下的人,可她是我大燊朝的人,來去自由她說了算,若是有人敢強行擄掠,那就別怪本殿下護短,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