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晉王的顧慮

麵對晉王鄙夷的目光,蘭陵王隻是端著青銅尊,將手中的酒杯輕搖了幾下,然後半眯著眸子,似笑非笑地繼續喝他的美酒。

晉王看著他無波無瀾的麵孔,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這蘭陵王到底想幹什麽?難道就因為晉王對若弦心存愛慕,他便要杯酒釋兵權麽?不可能,蘭陵王並不是那種為了兒女私情不顧大局的人。而且這場戰役敵眾我寡,如果沒有他晉衛軍打頭陣,那肯定贏不了。

“王爺,您到底作何打算?別讓本王的一顆心吊著了,趕緊說說吧!”晉王快沉不住氣了,看著蘭陵王慢條斯理,不緊不慢地喝著酒,他就來氣。

為了個女人,那蘭陵王不至於如此打壓他的晉衛軍吧!

坐在一旁低頭扒飯的若弦也停止了動作,心裏七上八下的,對王爺的計劃大惑不解,難道王爺真想把晉王的兵權給削了?可是這樣真的好嗎?雖然她不太懂軍事方麵的事情,但是如今形式對他們很不利啊!以少勝多的戰役本來就難打,現在又要搞那麽大的動作,很可能會節外生枝的。

她不敢出聲,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豎起耳朵來,屏氣凝神地繼續聽他們談話,生怕漏掉了隻言片語。

等蘭陵王將那器皿中的酒都飲下之後,才緩緩開口,“本王這個決定,肯定讓晉王誤會什麽了,對吧!”他的薄唇浮現一道清冷的弧度,目光瞥向了坐在對麵的晉王那張陰沉的臉上,繼續道,“聽說早年晉王曾在魯國待過?據說那現任的皇帝可是你的叔父?他多次派人尋你回去,而你一直留著我齊國,其實是另有所圖?”

晉王一驚,端到唇邊的酒杯一顫,酒水險些灑了出來,他雙目圓睜,臉色就跟被雷劈了一般,沒有料到蘭陵王居然知道他那麽多的事情,既然如此,王爺為何不在齊王麵前揭穿他?

晉王屏氣斂息地望著高高在上的蘭陵王,在王爺的眼神裏,他卻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敵意,這又是為何?他既然一早知道,又為何按兵不動?晉王實在想不明白,這齊國第一將領,戰功赫赫,威風八麵的蘭陵王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他擦了擦額上滲出的絲絲薄汗,吃力地咽了口唾沫,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有些吞吞吐吐地沉聲道,“本王………年幼時確實………在魯國待過,叔父來尋我也隻是想我回去輔佐他,而我留著齊國,也隻是因為有些人,有些事割舍不下而已,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蘭陵王的眼睛,隻是不知王爺舊事重提所為何事?”

蘭陵王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下頜,勾唇道,“本王需要你聯合魯國,鎮守玉門關,因為柔然的援軍會從魯國邊境玉門關通過,我們兵力本來就不多,所以你隻能帶幾千晉衛軍到魯國,然後聯合他們守城的十萬軍隊一起鎮守玉門關,切斷柔然的後援軍隊,我方才有勝算。”

什麽?要他晉王回到以前的祖國搬救兵?開什麽玩笑!他不明白,那蘭陵王既然知道他的身世,那勢必也已經知曉了他就是被齊國先帝滿門抄斬了的魯國皇子,這樣的血海深仇,要他怎麽放下,現在還要他聯合魯國來替齊國打這場仗?

他辦不到!以前身份還沒有人知曉的時候,他可以假裝幫齊國打打幾場仗,鞏固自己的地位,可現如今他的身世已經被蘭陵王知曉,那也就宣告了他在齊國的好日子已經結束了,今後,他與齊國便會勢不兩立,而蘭陵王哪來的自信,認為他一定會幫齊國聯合魯國去打贏這場戰役呢?

晉王的眸光中忽然閃過一絲狠戾,一股莫名的殺氣驟然籠罩了他的全身,他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把一旁的若弦也嚇得一愣一愣的,這家夥會不會因為身份被揭穿而惱羞成怒,對王爺拔刀相向?若弦慌忙起身,雙手緊緊握住腰間的佩刀,隨時做好抽刀護主的準備,她渾身直哆嗦,大氣都不敢出了。

娘的!這廝想要造反麽?

蕭沐依舊是氣定神閑地喝著美酒看著這場猜不透結局的好戲。

隻見那晉王斂住了笑聲,情緒有些激動,雙眼瞬間布滿了血絲,衝王爺厲聲說到:“王爺隻知道我來自魯國,那你可知道當年齊國先皇滅了我魯國全族?就隻剩我和當時出遊的叔父得以幸免,若不是當時奶娘將我偷偷帶出魯國,若不是半道上遇上想要狸貓換太子的齊國妃子淑妃,我現如今也是亂葬崗上的一縷孤魂野鬼,如此血海深仇,你還認為我會幫齊國打贏這場仗麽?”

蘭陵王氣定神閑地用手指摩挲著杯口,眸光中掠過一絲寒芒,“你這麽多年一直在幫齊國打仗,是想要一步步得到統領全軍的重權,好將我大齊一舉殲滅對吧!如此深謀遠慮,如此深的城府,本王不得不佩服,隻可惜……..”

他頓了頓,目光輕輕掠過晉王那早已蹦緊得陰沉鐵青的麵龐,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到,“你現如今羽翼尚未豐滿,就被我揭穿惱羞成怒也是理所當然的,隻是做戲也要做全套,本王答應你,這場仗結束前,我不會揭穿你,但是你必須按本王說的做,聯合魯國鎮守玉門關,給我截殺柔然援兵,至於以後你要如何對付齊國,本王可以不過問。”

身為齊國第一戰神的蘭陵王居然會袒護他這個亂臣賊子?晉王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晉王勾唇,陰測測地笑了起來,“蘭陵王,本王看上去那麽好糊弄麽?你會幫我隱瞞此事?開什麽玩笑?”

王爺緩緩起身,淡然朝全身僵直的晉王走來,一身金絲龍紋的黑袍筆直垂下,在身後的漢白玉地麵上蜿蜒遊動著,宛若遊龍。

蘭陵王目光如炬,語氣淩厲,“本王沒在開玩笑,而是相信,相信你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做任何傷害齊國,傷害皇族成員的事情,是因為你還有一絲人性尚存,斷不會因為複仇而連累了撫養你那麽多年的淑妃,以及那些和你相濡以沫的哥哥姐姐們,他們才是真正陪伴你成長的親人。”

沒想到蘭陵王不僅知道了他的底細,現在居然連他心裏最顧忌的事情都知道。王爺說的沒錯,淑妃待他視如己出,那些個兄弟姐妹更是對他寵愛有加。

晉王緊握的拳頭漸漸鬆懈了下來,眼神中掠過一絲柔和,剛剛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得到了緩解,一旁的若弦也長長地舒了口氣,將握在刀把上的手放了下來。

王爺繞著他走了一圈,繼續說到,“而且如果一旦你策反計劃失敗,便會被株連九族,到時候賠上的不僅是自己的性命,還有那些從小就疼你愛你的親人們,你會再次失去他們,我相信晉王自然是不會希望看到那一幕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