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夫人出馬

洪武門外,擠滿了無數看熱鬧的人群,今天的人也似乎比往常更多,這邊有了動靜,頓時從大街小巷就湧了出來。而且在這些人當中,不乏身著紅藍官服的官員,也不乏錦衣綢緞的士人才子,迅速圍住了四周,一個個全都緊緊的盯著顧振華。

感受著外麵不懷好意的目光,顧振華的眉頭也頓時挑了起來,看來此事不簡單啊!

“國公爺,這個婆娘胡說八道,汙蔑您的名聲,您看該怎麽處理?”康大力衝著顧振華說道。

“把她帶過來,本爵要問話。”顧振華幾乎用著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道。

康大力急忙讓人拖著這個婦人到了顧振華的麵前。

婦人涕泗橫流,頭發散亂,撲倒在了地上,還在喋喋不休。

“夫君啊,你好狠的心腸啊,我們相扶十餘載,貧賤的夫妻,你怎麽能如此無情啊!奴家從北京一路要飯南下,受盡了欺淩,飽嚐白眼,你去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還對得起奴家的情誼嗎?”

“你是誰派來的?”

婦人一聽這話,頓時愣了一下,隨後又更加大聲的哭道:“奴家和你夫妻一場,還用誰派來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這個負心的漢子,怎麽忍心不認我?”

潑婦嘴硬得很,顧振華看了看越來越多的百姓,也不想浪費時間了,而是轉頭瞧了瞧四周,然後朗聲說道:“本爵至今未婚。更不可能有什麽妻兒,這個婦人滿口無言,侮辱本爵。有損聖明,按律當街處斬。日後誰還敢胡亂攀親,擾亂視聽,本爵定斬不饒!”

一聲令下,士兵湧出,按住了這個婦人,就要拖到路邊斬首。可是就在這時候。三頂八抬大轎晃晃悠悠的出現了。從轎子上走下來禮部尚書顧錫疇,刑部尚書解學龍,左都禦史易應昌。這三位部堂高官疾步到了事發地點。

顧振華一看他們出現,頓時心裏頭就清楚,這準是東林黨毒計!

天可憐見,顧振華雖然滿心思左擁右抱。可是連一個都沒來得及吃下。卻被逼著吞下惡心的蒼蠅,誰能不怒!

而且不隻如此,周圍的百姓已經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要是任由此事發酵,對自己是極為不利。本想著快刀斬亂麻,他們又跳了出來。簡直是可惡透頂!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東林黨這是逼著自己下死手啊。顧振華在心裏動了刀子。麵上反倒平靜下來。

“三位大人此來何事啊?”

顧錫疇急忙說道:“薊國公,我們有些政務要去稟報元輔,剛好路過此處。這,這怎麽這麽熱鬧啊?”

顧錫疇的表情,至少值一萬個影帝。不解,疑惑,納悶,全都完美的詮釋出來。

易應昌也急忙跟著說道:“國公,是不是有人衝撞了您的車駕,我看這種人就該送到刑部嚴懲!”

顧振華冷笑道:“三位大人,既然你們來了,那有一個胡說八道的婦人,你們不妨就去問問吧!”

顧錫疇等人也急忙回頭,正好看到了那個女人還在一邊嚎哭。

“來人,帶過來!”

婦人被拖到了眼前,顧錫疇先問道:“你是什麽人,為何衝撞薊國公,從實招來,不然國法無情!”

“國法無情,人更無情!”這個婦人像是瘋了一樣,神色猙獰的說道:“顧振華你敢殺我,就別怪奴家無情。”

說著婦人向三個人磕頭,然後說道:“奴家姓童,那是顧振華的原配夫人,就在今年三月,流寇殺入京城,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流落到了家裏。顧振華這個畜生偶然發現了孩子衣服上繡著龍紋,身上還帶著一方印璽。他就動了歹毒的心思,把少年身上的東西全都搶走,然後推到了井中溺死。而後讓我們的孩子穿上這些衣服,帶著南下。還和我說這是一場天大的富貴,如果他發達了,就來接奴家。可是奴家輾轉要飯,到了南京,聽說這個負心賊當了國公,又成了保駕的功臣。奴家才當街認夫,可是他竟然泛濫無情,奴家也顧不得什麽顏麵了,索性就把以往的實情全都說出來!”

“童氏,你知道在說什麽嗎,不光詆毀以為功高蓋世的國公爺,還在詆毀當今聖上,論罪,你要誅九族的!”顧錫疇痛心疾首的說道。

“奴家親人早就死在了戰亂之中,九族也無非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丈夫,還有一個不認親娘的兒子,大不了一家人在地獄裏頭相會!”

“好個刁鑽的潑婦!”易應昌是暴跳如雷,他衝著顧振華拱了拱手:“薊國公,我看這個婦人不光是瘋了,還狂狷犯上,簡直喪心病狂。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簡直可殺不可留!”

解學龍也急忙說道:“沒錯,國公爺,汙蔑聖上和您,理應對這個婦人嚴加審訊,拷問真相。我看不如讓刑部,大理寺,鎮撫司,東廠,都察院,內閣全都派人,來個六方會審,務必將這個案子問清楚,還國公爺一個清白!”

清白!

顧振華心中冷笑,要真是這麽幹了,才說不清道不明呢!

謠言這種東西,並不需要坐實,隻要留給人無窮的想象空間就足夠了。不管真假如何,隻要把你搞臭了,他們就達到了目的。

顧振華目光掃過了這三個東林黨的大將,心裏頭不斷的盤算,他也清楚了這幫人的算計。

自從和馬士英商量之後,馬士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徹底鏟除東林黨。這幫人或許也感到了生死存亡,因此才弄出了這麽一個女人,來轉移視線。

要真是按照他們所說,搞什麽六方會審,弄得滿城風雨不說,而且拖延時間,就耽擱了正事!給他們喘息之機。

想清楚了這些,顧振華也不得不給東林黨豎起大拇指,這幫家夥幹正事或許不行,但是搞陰謀詭計卻是一個頂倆,出手真陰毒啊。

“本爵以為不必那麽麻煩,就在這街道之上,公開的審問,將真相公諸於眾,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本爵問心無愧。”

易應昌急忙說道:“國公,似這等狂狷犯上的案子,必須嚴加審訊,定成鐵案,免得再有人說三道四,在大街之上,恐怕不好吧?”

顧錫疇也說道:“沒錯,薊國公,這裏麵不隻牽涉到了你,還牽涉到了皇上,我看必須要慎重其事才行。”

“慎重,立即處置難道不是慎重嗎?去,把馬首輔,內廷的眾位公公,全都請過來,本爵倒要看看,誰還敢嚼舌根子!”

其實早有人將消息報告了馬士英,馬首輔也沒有料到會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急忙忙跑到了洪武門外。

“薊國公,都是老夫無能,讓你受委屈了!”馬士英也沾了沾眼淚,大聲的說道:“前番有大悲和尚案,假太子案,現在又出來一個冒認官親,胡說八道的。這股歪風邪氣,必須止住,就在當街審訊,倒要看看,背後藏著什麽牛鬼蛇神。對這些喪心病狂之徒,老夫絕不手軟!”

這時候袁繼鹹徐石麒,吳偉業,姚思孝,喬可,張慎言等等文物高官,全都聚集過來,其中東林黨占了大半的席位,儼然一場決戰!

“元輔,要當街審問也行,不過還是把看熱鬧的百姓都趕走吧,這個婦人口出狂言,有辱聖上,讓別的有心人聽到,恐怕不好啊!”易應昌說道。

“不必!”顧振華堅定的擺了擺手,冷笑道:“放在當街審問,就是讓天下百姓都知道,我顧某人坦坦****,沒有什麽不能說的。至於有辱皇上,不在聽個隻言片語,本爵相信,大明的臣民百姓,是愛戴聖上的。聽著狂狷之言,也隻會同仇敵愾。至於那些鼓弄唇舌,唯恐天下不亂的宵小,他們的嘴臉也要曝光在天下人的麵前,看看他們還怎麽以君子自詡!”

“沒錯!”馬士英也說道:“老夫一心調和陰陽,孰知有人不隻不體諒老夫的難處,還肆意造謠,中傷薊國公,簡直可殺不可留!”

“不隻要讓老百姓知道,還要讓更多的百姓看到。”匆匆趕來的阮大铖也說道:“我已經讓手下人去召集百姓了,今天就要在天下人的麵前,揭露出賊人的真麵目。”

東林黨的眾人互相看了一眼,也知道生死關頭,不能不拚死一搏了!

袁繼鹹挺身而出:“元輔,薊國公,阮兵部,既然要在當街審訊,那就應該選擇合適的主審官,以我之見,此事應當交由刑部尚書解學龍解大人,不知意下如何?”

一個案件的主審官何等重要,要是交給了解學龍,就等於是讓東林黨拿到了主動權。他要是東拉西扯,不能快速拿出真相,反倒讓流言四起,對顧振華他們十分不利。

“不行,我看該讓大理寺卿張本青負責。”

兩邊為了一個主審官,爭得臉紅脖子粗。就在這時候,突然一個如同銀鈴一般的聲音傳來。

“諸位大人,不用那麽麻煩,這個主審官小女子接下了!”

說話之間,梅珺若已經從馬車上緩緩的走下來,一瞬間全場的大小官員,全都盯在了她的身上。淡藍色的衣裙,宛如高山湖水一般,寧靜清澈,趁著如霜似雪的肌膚,落落大方的來到了眾多的文武麵前,沒有一點的怯場。

“諸位大人,這個潑婦說她是薊國公的夫人,隻要小女子問上幾句,這真假也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