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輸了就要履行賭約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

管家跌跌撞撞的往府裏跑,高忠文正在躺椅上麵,敞著懷,一旁的侍妾搖著扇子,旁邊還擺著半個沙瓤西瓜。

“嚎什麽喪,天塌下來了嗎?”

“老爺,比天塌下來還可怕啊,大少爺被人給殺了!”

“什麽!”高忠文頓時翻身坐了起來,一把揪住了管家的胸口。

“你說什麽,給我說清楚點?”

“老爺,大少爺被殺了,一起帶去的幾百弟兄也都沒了。”

“啊!”

高忠文像是受傷的野獸一般痛叫一聲,一下子將管家摔在了地上,一揮手,將身旁的小桌推到,西瓜摔了一個粉粉碎,嚇得小妾慌忙後退。

老東西在地上轉了兩圈,衝著管家大聲的吼道:“是誰,是誰殺了大少爺?老夫要和他拚命!”

“是……”管家剛要說話,突然間外麵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無數的騎兵衝了過來,將高府全都包圍起來。

“快,去召集所有家丁,給我擋住賊人!”

高府的家丁聞風而動,趕快將大門關好,然後各自抄起了家夥,全都湧到了院牆下麵,嚴陣以待,高忠文也拿著一把寶劍壯膽。

“這就是高家吧?”嶽破虜大聲的問道。

“沒錯,就是這個老東西家,這些年不知道多少鄉親都被他給逼死了。”流民們紛紛痛罵高忠文。

“嗯,大家聽著,一會兒進府之後,你們隻管抓人,不準濫殺,也不準搶掠,如果出了問題,本官一個也不放過!”

“大人放心。”

嶽破虜交代清楚之後,看了看在府門嚴防死守的家丁,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就憑著這麽一個玩意,也想到安國軍,簡直癡心妄想!”

一擺手,十個火銃手跑了過來,離著府門一百步之外,他們單腿跪地,將火銃對準了府門。

“不好,快放箭!”府裏麵有人喊道。頓時有幾個弓箭手張弓搭箭,向著外麵射過來,不過憑著他們的本事,弓箭到了五十步之外,就沒了力道,在七八十步的地方就紛紛落地,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時候火繩閃動,一排硝煙升騰,熾熱的彈丸砸在了木門上麵。頓時木屑四濺,門上的**釘也被炸得到處亂飛。

一輪射擊,府門就搖搖欲墜。裏麵的高忠文嚇得渾身冒冷汗。

“快,搬石頭,把門給我堵上。”

家丁還沒等動彈,第二輪的巨響就傳了過來,強大的動能將門閂震斷,巨大的門板砸了下來,兩個家丁被壓在了下麵。

沒有了遮擋,高府裏的人毫無掩護的暴露在了安國軍的麵前。

“衝,給我殺進去!”

嶽破虜一揮彎刀,士兵們都跟著湧了進來,家丁們也沒有抵抗的勇氣,紛紛放下了刀劍,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一邊。

高忠文也嚇得渾身亂抖,不過老東西還是非常有經驗的,他把腰刀乖乖的扔在了地上,然後扯著嗓子喊冤。

“大人,小老兒奉公守法,行善積德,從來不做虧心事,您這是為什麽啊?”高忠文仿佛自問自答一般,又說道:“一定是小老兒不明白事,軍爺都來了,小老兒竟然不知道孝敬,實在是罪該萬死,小老兒願意獻上白銀一,哦不,是三萬兩,求軍爺饒命啊!”

嶽破虜冷笑著走了過來,“三萬兩?老東西就等著給冤死的亡魂償命吧!”

這時候杞縣的災民百姓都湧了進來,他們都把高忠文恨透了,遭了災老東西非但不減免租子,還加倍的討要。老百姓稍微拒絕。非死即傷,家中的妻女更是被掠去無數。老東西又趁機兼並土地,整個杞縣儼然都是高家的產業。

“大人,就是這個老東西為非作歹,讓我們殺了他吧!”

“不忙,先把他抓起來,查清了罪行之後,任由你們千刀萬剮。”

“多謝軍爺!”流民們感激不盡。

就在嶽破虜搜查高府的時候,顧振華已經進入了杞縣的縣衙。縣太爺在半個多月之前,擔心水災淹到,早就跑了。顧振華接手了一座空廟,他到了後堂,剛剛坐好之後,就對康大力說道:“去把那兩個要參軍的女人帶過來。”

康大力急忙點頭,不多時兩個女人就走了進來,她們還有點害怕,彼此拉著胳膊,年紀大一點的隻是低著頭,年紀小的還偷偷的四處張望。

到了顧振華的麵前,兩個人一同萬福施禮。

“小女子隻求加入安國軍,洗雪恥辱,還請國公爺成全。”

顧振華微微一笑,“你們能不能先說說原因,為什麽執意要從軍,要知道這軍隊可是男人的天下,沒有合適的理由,本爵也不好破例啊!”

“國公爺,此言差矣,遠的不說花木蘭,穆桂英。就說本朝,秦良玉老夫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堪稱巾幗英雄。奴家不敢與秦老夫人相比,隻求薊國公能開恩,給奴家報仇雪恥的機會。”

“報仇?你想找什麽人報仇?”

“韃子!”女人毫不猶豫的說道:“奴家名叫陸明貞,這是妹妹明月。奴家本是滄州人士,韃子殺入了州城,要求三日之內剃發易服。家父不願意降清,懸梁而死,家母也隨著去了。韃子還不依不饒,又殺死了大哥大嫂。我們躲在了柴房三天,苟且性命,卻見到韃子在村中燒殺搶掠,壞事做絕!”

說到這裏,陸明貞已經哭得如同淚人一般,啜泣著說道:“一家四條人命,至親骨肉,這筆血債奴家一刻不敢望,雖然陸家沒有男人了,但是女子也一樣可以,奴家隻盼著國公能給一個機會。我們姐妹一路要飯南下,聽說安國軍打贏了韃子,奴家姐妹一心投軍,吃再多的苦都可以!”

顧振華聽完點了點頭,“你們立誌報仇,這是好事情,安國軍也有一些女兵,不過都做軍醫的,負責包紮傷口。”

“不成!”年齡小點的陸明月忍不住說道:“要解心頭恨,拔劍斬仇人。我們要到一線作戰!”

“凡事不是你們說成就成的,本爵雖然有意擴大女兵,但是訓練還是要參照男兵,不能打折扣,畢竟戰場不分男女,那是你死我活的地方,你們能受得了嗎?”

“沒有什麽受不了的,我和姐姐剛剛還殺了一個人呢,就是那個高覺!”陸明月挺著胸脯說道:“沒什麽好怕的,反正死了就能和家人見麵了。”

顧振華一看這兩個女人十分堅決,心裏也是一動,他的確有組建女兵營的想法,畢竟男女生理不同,有些任務必須要用到女人。

“對了,女兵也要體檢啊,本爵剛剛看到明貞姑娘似乎纏了足,這可不行。”

明貞一聽頓時臉色就垮了下來,珠淚從眼角滾落。

“國公爺,難道不能通融嗎?”

“肯定不行,軍隊一聽要徒步行軍幾十裏,上百裏,安國軍正在訓練士兵的鐵腳板,姑娘纏了足,走不遠,也走不快,怎麽打仗啊?”

陸明貞一聽,臉色灰白,抽抽搭搭的痛哭起來,“奴家姐妹兩個,差了三歲,小妹那時候家道敗落,雙親偏愛,就沒有纏足。真沒有想到,到了現在竟然小妹才有機會給家人雪恥。也罷,奴家就到地下,陪著雙親!”

陸明貞轉身就要碰柱自殺,康大力他們急忙扯住了她,陸明月更是拉住了姐姐的胳膊,淚水在眼珠裏亂轉,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顧振華也皺了眉頭:“陸姑娘,何必輕生呢,就算隻有令妹能加入軍隊,你也可以替她祝福,等著勝利的消息,豈不是更好嗎?”

陸明貞滿臉的淚水,“國公爺,實不相瞞,奴家一路南逃,遇到的惡人不少,已,已非……唉,既然不能報仇,奴家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國公爺您也不用攔著,小妹你也不要傷心,姐姐這樣的人,死了是一種解脫,就盼著小妹能好好活著,等到除盡韃子的那一天。”

“陸姑娘,想要報仇,也不一定非要參軍打仗,完全可以動動腦筋,以智取勝。”

陸明貞一聽,頓時顧不上哭了,急忙跪在地上,磕頭作響,“國公爺,求您指點明路,不論是做什麽,奴家都願意!”

“當真?”

“自然,奴家早就把自己當成了死人,還有什麽好怕的。”

“本爵到真有一個想法,最近軍樂司一直在訓練一批能歌善舞,琴棋書畫具佳的戲子進京,陸姑娘有興趣,大可以試一試。”

“戲子?這,這和報仇有什麽關係?”

“關係當然太大了,韃子進關之後,喜好享受,正好可以投其所好,靠著唱戲接近韃子。”

陸明貞也是冰雪聰明,頓時就明白了顧振華的意思,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響頭,腦門已經是一片淤青。

“國公爺,不論能不能成,您給了奴家這個機會,就是天高地厚的恩德,奴家隻有來生當牛做馬,報答您了!”

“起來吧,陸姑娘,你們先去收拾一下吧,然後就去報道。”

顧振華一擺手,讓手下人帶著兩個姑娘下去。康大力在後麵看著,忍不住笑道:“國公爺,這這兩個女人真是厲害啊,男子漢都未必能如此吧?”

“的確,可不能小看女人啊,有些時候,她們能辦成男人永遠都做不成的事情!”

顧振華並不是一時起意,一個穿越者最大的優勢就是熟知曆史,要是能在關鍵的時候,弄死幾個韃子大將,說不定就能扭轉局麵,製造更多的有利條件。為了對付滿清,顧振華是什麽主意都敢用,陸明貞就是一枚不錯的棋子。

這個女人漂亮,身段修長。雖然一身的破衣,滿臉的塵垢,也擋不住風采。這樣的女人送到了京城,保準能紅起來,到時候再去刺殺韃子大將,甚至親王,絕對是淬了毒的匕首!

安排了陸氏姐妹之後,安國軍迅速的處理了高忠文,他們一家全都被砍了,那些豪奴打手有人命案的也都沒有放過,全都殺掉。剩下的被充作苦役。

顧振華也不會在小小的杞縣逗留太久,他留下了一點人馬,另外又留下了秦時孝等十名屯田官,讓他們負責把杞縣的流民分派好,然後盡快的組織田莊,恢複生產。

在歸德還能種一茬土豆,而眼下卻沒有辦法了,隻能全力籌備冬小麥種植,隻求明年能有一個好收成,在這段是時間當中,流民隻好靠著貸款過日子。顧振華也樂得用這種手段,綁住流民,讓他們乖乖給自己幹活。

五千步兵,一千馬隊,外加三萬流民武裝,在顧振華的帶領之下,浩浩****的向著開封一路碾壓過來。

作為河南最大的城市,也是整個河南的中心,顧振華是誌在必得。就在他出兵之前,已經派出了吳凱傑出使巡撫陳潛夫。

吳凱傑儼然就是欽差大臣一般,到了開封,一點都不客氣。

“撫台大人,國公爺剛剛送來了公文,他老人家兩天之後,就趕到開封,你看該如何迎接呢?”

“下官早就仰慕薊國公許久,國公能親自駕臨,下官自當隆重迎接。”

“撫台且慢!”挨著陳潛夫,坐著的是大梁兵巡道袁樞,他本是袁可立之子,和東林黨人有著不錯的私交。

“撫台,按理說薊國公功高爵顯,來到開封,主持大局,我們全都不勝歡迎。可是薊國公在杞縣所作所為,未免有些失禮了吧!”

袁樞說著,站起了身,大聲的說道:“士人乃是國本,豈可輕易動之,薊國公竟然用流民為軍,殺死高忠文全家,實在是讓人沒法理解。要是到了開封,也大開殺戒,我們又如何自處?”

吳凱傑一聽這話,頓時哈哈大笑,滿臉的不屑,“撫台,在下聽說您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娶紹興孟氏長女為妻,後又見孟家三女容貌過人,您又去拜求嶽父大人,將三女也嫁給你,不知可有此事啊?”

陳潛夫一聽,頓時老臉一紅,急忙說道:“年少輕狂,惹笑話了。”

“哈哈哈,在下可不是笑話撫台,亂世當中,英雄就不該受製小節。祖宗的江山都不保,何必守著老規矩呢!河南正是大破大立的時候,此等大事,唯有薊國公能為之,撫台大人,您是想逆流而上,還是想順勢而為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