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延津,或許吃貨最先想到的就是個大肉多,外焦裏嫩的延津火燒。

實際上延津也有著極為重要的戰略位置,在明朝,延津隸屬於河南開封府,東距開封隻有一百裏。是黃河以北的重要支點,延津落入了滿清的手中,等於是開了一扇大門,清軍隨時可能渡河威脅開封。

正因為清楚延津的重要性,當聽到清軍搶占這裏,顧振華,甚至包括陳潛夫,全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陳潛夫盯著送信的士兵說道:“知道清軍的主將是誰嗎?”

“回稟撫台大人,是衛輝總兵祖可法。”

“狗漢奸!”

嶽破虜首先就罵了起來,這個祖可法是祖大壽的幹兒子,也是出身關寧軍。可是卻成了可恥的漢奸,由不得在場的眾人不生氣。

“國公爺,卑職願意請令出兵,把這個敗類的腦袋砍下來!”

顧振華擺了擺手:“不要著急,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先進開封,好好商量一下,究竟該怎麽應付。”

說實話,顧振華雖然麵上冷靜,可是心裏卻有些波瀾起伏。安國軍的核心戰力還不到一萬人,又分散在了廣袤的黃河沿線。在顧振華手上的,也隻有五六千人而已。第二波新軍還沒有訓練出來,剛組建的流民連對付地主武裝都不成,更別說對付去迎戰清軍了。

再加上剛剛進入開封,腳跟還沒有站穩,這個時候的確不是開戰的好時機。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顧振華能選擇的!

“媽的,你們不是對付李自成去了嗎,何必找老子麻煩!”顧振華在心中暗罵。

眾人簇擁著顧振華進入了開封府。陳潛夫在前麵領路,將顧振華帶到了一處廣闊的府邸前麵。

“薊國公,這裏原本是周王的府邸,已經空了很長時間了,卑職聽說您過來。就急忙讓人打掃了一下,暫時作為國公爺下榻的地方,您還滿意嗎?”

“哈哈哈,多謝陳撫台費心了。本爵是軍人出身,有個容身之所,能睡覺就成了。眼下清軍進犯延津。意在開封,安國軍守土有責,怕是馬上就要準備出征啊。”

陳潛夫一聽,對顧振華的頓時就有了不少的好感。

大明的武將隻要遇到了戰事,幾乎都是能拖就拖,拚命的叫苦要好處。尤其是安國軍馬不停蹄的趕過來。連點休息都沒有,就要出戰實在是一個異類。

“國公爺,弟兄們都疲憊不堪了,最好休整一下,卑職看就讓開封的兵將對付韃子吧。”

“撫台大人,這恐怕不成啊。”一直沒有說話的袁樞突然開口了,“開封將寡兵疲。糧餉全無,又剛剛遭災,實在是沒法出兵,以我之見,安國軍威震天下,薊國公所向無敵。我們隻要在開封安坐,等著薊國公的捷報就好。”

“袁大人,請問你是什麽爵位?”

袁樞說得眉飛色舞,明著捧顧振華,實則就是想鼓動安國軍出戰。和滿清拚個你死我活。正在他舌綻蓮花的時候,吳凱傑突然開口了。

袁樞臉上略微有些尷尬,“吳先生,本官沒有爵位。”

“沒有爵位啊!”吳凱傑拉著長聲笑道:“我還當袁大人是王爺呢!”

“吳凱傑,你敢嘲笑本官。就不怕以下犯上嗎?”

吳凱傑毫不畏懼的站了出來,冷笑道:“不敢當啊,有人把堂堂國公當成了下屬,吆喝來使喚去的,哪裏還有上下尊卑!”

袁樞氣得胡須亂顫,指著吳凱傑說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本官的不過是仰慕薊國公的軍威,說幾句恭祝勝利的話,這有什麽錯?”

袁樞說完,衝著顧振華躬身說道:“國公,本官聽聞你治軍嚴謹,對於這樣目無尊上的狂徒,難道就不該懲戒嗎?”

顧振華早就注意了袁樞的那副臭臉,本來不想搭理他,這家夥竟然自己找了上來,顧振華就忍不住笑道:“兵巡道是幾品官啊?”

“本官是河南按察副使,朝廷正四品命官。”袁樞說話的時候,胸脯挺得高高的。四品文官,已經是身穿大紅,算是高級官僚了。即便是麵對著一品的總兵,他們也不放在眼裏。況且袁樞出身名門,對於武夫有著天生的鄙視,就算貴為國公,他也未必瞧得起!

“哈哈哈,袁四品,皇上已經準許本爵開府,三品官職以下,本爵都有任免的權力。吳凱傑雖然加入安國軍不久,但是鞍前馬後,勞苦功高,本爵已經提拔他出任安國軍軍政副參議,論級別是從三品的待遇。”

吳凱傑一聽這話,兩眼冒光,差點沒跳起來,他甘冒奇險,投靠顧振華,就是想著能快速升官進爵。顧振華光是讓他幹活,官職的事一點沒說,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可是現在顧振華一開口,就給了一個從三品的高官,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吳凱傑瞬間骨頭都輕了二兩,受再多的苦都值得了。

他叉著腰,看著袁樞,“怎麽樣?袁四品,到底是誰不知道尊卑上下,本參議比你還高呢,不過正所謂大人有大量,本官也不追究你了,好好回去反省吧!”

“你!”袁樞頓時氣得滿臉通紅,好像是豬肝一般。他是堂堂科舉出身,朝廷清貴,什麽狗屁參議,憑什麽和他相比!

他還想要爭辯幾句,可是吳凱傑早就轉身跟著顧振華進了王府。氣得袁樞狠狠跺腳,轉身就走,也沒有心思參加給顧振華接風洗塵的宴會了。

“國公爺,卑職約束不周,還請國公爺見諒。”

顧振華看了一眼陳潛夫,微微一笑:“陳大人,本爵接受了不少開封的災民,在老百姓的嘴裏,你的官聲不錯。”

陳潛夫一聽這話,頓時臉就紅了:“國公爺,卑職不能安撫百姓,救濟黎庶,罪莫大焉。”

“不必自責,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本爵心裏頭清楚,你還是能辦事的。隻是河南是最前線,光靠著相忍為國,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樣行不通。有些人就是賤皮子,不好好約束,不讓他們見血,韃子殺來了,這幫人就可能投降,把大好的河山賣出去,你懂嗎?”

“懂!隻是,隻是袁大人不可能降清。”

“豬隊友更可怕,一個不知變通,食古不化的酸儒,比起敵人更糟糕!”

顧振華冷笑道:“陳大人,你馬上安排人手,全城戒嚴,有什麽造謠生事的,一律抓起來!你記住了,一切以大局為重,切不可有婦人之仁。”

“遵命!”

陳潛夫也算是領略了顧振華的果決,剛到了開封,就宣布戒嚴,的確不是常人能幹出來的。

打發走了陳潛夫,顧振華又叫過了吳凱傑,這時候吳凱傑還頭腦暈暈的,臉上都是笑容,嘴裏頭不住的念叨著:“從三品,從三品,從三品……”

“小官迷,別犯傻了,本爵是不想看著手下人被欺負而已,你還是從臨時參謀做起吧,算是七品,也不小了。”

“國公爺,不帶這麽玩人的啊?”吳凱傑頓時就大叫起來。

“我告訴你,你要是拿不出一個好主意,本爵立刻讓你從屯田官幹起,那可是九品。”

“別!”吳凱傑急忙攔住了顧振華,“七品就七品,國公爺您有什麽吩咐,卑職一定辦好,爭取早日升上三品。”

“來開封也多少天了,說說感覺如何吧?”

“啟稟國公爺,開封的兵將文武皆不可用。”

“哦?你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以本爵來看,陳潛夫,陳儀等人,都算是忠貞之士,難道還不能用嗎?”

“啟稟國公,他們人雖然不錯,但是手下的那些人太有問題了。陳潛夫光複開封,全靠著地主武裝,糧餉靠著向商人化緣,他們隻是勉力維持而已。一旦清軍全力南下,必定土崩瓦解。如今,如今國公爺建田莊,殺豪強,這些人說不定也會不滿,甚至有人暗通韃子,壞了您的大事啊!”

顧振華一聽,忍不住歎道:“內憂外患,這開封是個火山口,不好坐啊!”

“國公爺,卑職鬥膽說一句,攘外必先安內,開封的這些豪強官僚不除,就沒法集中精力抗清。您看能不能沿著黃河設防,阻止清軍南下,然後全力整肅內部?”

吳凱傑說完了,周圍的郭雲龍,謝斌,嶽破虜,周英傑,方劍鳴等人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郭雲龍半晌說道:“國公爺,韃子最善於收買內奸,遼東每次大戰,都有內奸壞事,這些人不除,我們的行動都會暴露給韃子,的確不好打啊!”

其他人全都頻頻點頭,格外的讚同。

顧振華沉思了半晌,苦笑道:“你們想過沒有,任由韃子占領黃河以北,我們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守住黃河,需要消耗多少物資?安國軍的底子薄,承擔不起啊!”

“國公爺,那您說該怎麽辦?”

顧振華冷笑道:“內奸要除,外患要清,我們把雙方都一勺燴了!”

一聽顧振華的話,在場的眾人都來了精神,嶽破虜更是笑道:“國公爺,就知道您有好辦法,我們可都等不及了!”

顧振華來到了地圖前麵,笑道:“祖可法要是守在延津,反倒不好消滅,我們就利用城裏的內奸,讓他們做一回盜書的蔣幹,把祖可法引過來,一舉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