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諸神殺佛

“張部堂,在洛陽建都的朝代怕是有十幾個吧?”

“十三個,前後綿延1500多年,堪稱中華之最啊。”

“哈哈哈,以往就聽人說過,在洛陽,就算挖出個夜壺,那也是文物啊!”

顧振華這話讓張縉彥真不好回答,難道這位薊國公要當盜墓賊嗎!還別說,當年曹操手下就有摸金校尉。按照這位大膽包天的作風,沒準真能幹出什麽離譜的事情,

張縉彥心裏頭惴惴不安,但是還不敢多說,隻能笑道:“洛陽的確名勝眾多,文風鼎盛,當年伏羲先皇於此見龍馬駝河圖,據此製八卦,大禹得神龜所贈洛書,治水分九州,方有後日的天下。洛陽神聖之所,聖賢之地,藏龍臥虎,敬之畏之!”

顧振華哪裏聽不出張縉彥暗中的告誡之意,不過顧振華早就不在意了,誌在天下,又豈是誰都能嚇住的!別管是誰,都擋不住老子的腳步。

“張部堂,洛陽的士紳名流來的怎麽樣了,咱們開宴席吧?”

“遵命!”

張縉彥急忙出去安排,顧振華在開封的時候,住的是周王府,這次到了洛陽,又被安排在了福王府。老福王當年可是萬曆最寵愛的兒子,府邸十分恢弘,建築大氣磅礴,雖然經過了戰亂,但是府邸還保存完好。就在福王府的後花園設宴,洛陽的達官顯貴,士紳名流紛紛前來。

顧振華在張縉彥和桑開第的陪同下,順著遊廊,向後麵走去。

“張部堂,聽說流賊打進了洛陽的時候,把福王給殺了,還用一口大鍋,把福王和幾頭鹿放在了一起,煮成了福祿羹,可有此事啊?”

“國公爺您是在哪裏聽說的啊?”張縉彥吃驚的問道:“福王殿下的確是死在了流賊之手,但是決然沒有什麽福祿羹啊!”

桑開第也說道:“福王殿下的墓就在開封,當年是王府的承奉拚死向流賊進言,討回了福王的遺體,妥善安葬。這編謊言的人怎麽能如此無恥,好好的人怎麽能和鹿放在一起燉啊,究竟是何等心腸啊?”

顧振華一聽,頓時心裏頭清楚了,一樁流傳已久的故事又是假的。怕是所謂的福祿羹和七殺碑都一樣,全是滿清及其走狗編出來的無恥謊言。也隻有他們的齷齪心思,才能想出這麽惡心的東西,偏偏還有些無知的人會相信。

“偶爾聽說,當不得準,老福王是監國殿下的生父,入土為安,福王殿下也能安心。”

顧振華說笑著,和他們一起到了後花園,酒席早就擺開了,足有十八桌大席,兩百多位洛陽的紳商貴胄在場。

他們早就聽說了顧振華的凶名,開封的紳商幾乎被殺了一個遍,就算僥幸活下來的,田地也都被搶走了,隻給留了一點家產養老而已。一想到這裏,在座的眾人脖子就直冒涼氣。

“諸位,這位薊國公是什麽人,大家心裏都清楚,我看咱們都要乖覺一點,免得讓人家把腦袋給砍了。”

“沒這麽邪乎吧,人家剛來就請客,也算是懂禮數。”

“你知道啥叫鴻門宴不?吃了人家的嘴短,就等著割肉出血吧!”

這些人議論紛紛,就在這時候,顧振華在張縉彥的陪同之下,趕了過來。

“諸位賢達,本爵來得匆忙,酒宴準備的不周,還請大家見諒。”

“國公爺太客氣了,能喝到國公爺的水酒,是我等的無上光榮。”蘇全河笑著說道。

張縉彥急忙在一旁介紹道:“國公爺,這位是萬曆年間的進士,出任過戶部侍郎,三朝老臣,論起資曆威望,在洛陽首屈一指啊。”

顧振華也急忙打量了一下這個須發雪白的老頭,笑著說道:“原來是前輩,失敬失敬啊。”

“國公爺太可氣了,老朽早就致仕回家了,就是一個糟老頭子罷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以後少不得要麻煩您。”

“國公爺要是看得上老朽,老朽一點全力而為,隻是怕我這老胳膊老腿,沒什麽用處啊!”

“哪能啊,眼下就有點事情宣布。”

顧振華說著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酒席的中間,手裏端著一杯酒,仰脖喝了下去。然後笑著說道:“諸位賢達,本爵做過什麽,想必大家都一清二楚,在開封的時候,本爵就籌建田莊,安撫百姓。到了洛陽,這個政策不會改變。還會繼續大力設置田莊,安撫更多的百姓。”

一聽顧振華的話,那些心存僥幸的家夥,全都被潑了一盆冷水,這位國公爺是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看來還要在自己的身上割肉啊,這個滋味真的不好受!

一個中年人突然站了出來,躬身向顧振華行禮,然後問道:“國公爺,小人鄭嘉,鬥膽請教,洛陽有不少土地是老福王的,按理說就是現在監國福王的,這些土地是不是不該並入田莊啊,也免得有欺君之嫌。”

鄭嘉真不客氣,一下子就問道了老福王的問題,這可真不好回答,一旦不包括,就等於留了後門,其他人也能鑽空子。可是一旦包括了,等於是搶了監國福王的田產,如果鬧大了,就是欺壓宗族,甚至可以給顧振華扣上欺君的帽子!

有些地主都忍不住暗暗給鄭嘉豎起了大拇指,這家夥真敢說,現在就看顧振華怎麽回應了。

“哈哈哈!”顧振華一陣大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本爵封皇命,總督中原軍務,一切都要以作戰為先,一切都要以保住腳下土地為重。大刀闊的改革是必然的。本爵也知道,必然會砍到一些人的肉,但是這一刀必須要砍,不管大家願不願意。”

一見麵直接攤牌,讓在場的眾人十分不適應,大家麵麵相覷,都不知道怎麽說。

蘇全河十足的老油條,經驗豐富,忍不住笑道:“國事為重,老朽佩服國公爺的才略和膽魄。隻是士紳乃是地方柱石,也都心向大明,貿然妄動,似乎不妥啊。”

“蘇老,沒有什麽不妥的,本爵就和大家挑明了,馬上就要打仗,本爵要人,要糧,要土地,要錢財。這天底下老百姓多的是,本爵想讓他們給我打仗,就必須給他們地,讓他們活下去。本爵手裏沒有,那就隻能和大家要,事情就這麽簡單。”

蘇全河老臉上的肉一陣陣抽搐,貪財的官見過無數,可是大家都講究一個麵子,從來不會擺在台麵上,像顧振華這麽直接的,實在是一個異數,這分明就是綁票啊!

在場的這些士紳也交頭接耳,一個個憤恨不平,但是又不敢發作。

蘇全河忍不住偷偷瞄著張縉彥,希望他出來求情。張縉彥也沒有想到顧振華這麽直接,他滿臉都是為難。

“諸位,大家不要胡思亂想,國公爺愛民如子,不會讓大家過不下去的。”

張縉彥名義上是給下麵人說的,實際上卻是給顧振華聽的。

顧振華微微一笑,“要說補償,的確有不少,本爵鼓勵投資工商,希望大家能投資作坊工場,生產軍火強大軍隊,生產商品,賺取資金。也可以承包農田,繼續管理種田。”

“國公爺,老朽有些不明白,既然您要收回土地分給百姓,又準備承包,這豈不是自相矛盾嗎?”

“當然不是,分田是為了廢除租佃體製。重新承包之後,每畝地隻準收取一成的管理費,而且你們還要幫著老百姓解決種子農具的問題。”

“薊國公,你殺了我們吧!”鄭嘉再度說道:“這年頭災荒不斷,流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大家夥都活得多難,收一成租子,不光要白忙活,還會把老本搭進去。”

其他的士紳也忍不住頻頻點頭,的確如此。

“國公爺,您心疼老百姓,我們都知道,可是您不能救一個殺一個啊。要是這麽幹,我們真沒有活路了!”

顧振華掃了一眼這些遍身羅綺的家夥,誰是窮人,他們也不會變窮的。

“本爵雖然隻準收取一成的租子,但是也給你們留了後路。農閑時分,你們可以安排老百姓做工,他們白幹活,生產出來多少東西,你們都可以拿去還錢,這難道還不夠嗎?”

有些善人還在思索權衡的時候,就有人跳了出來。

“不夠!”鄭嘉挺身而出,冷笑道:“從幾百年前,我們家就經營著土地,改朝換代,沒有搶了土地,國公爺您來了,就要搶走土地,這未免太不講理了吧!”

“講理?你想講什麽道理?天下的豪強兼並無度,吞噬老百姓賴以為生的田地,把他們活生生的逼成了流民,才有了李自成張獻忠的叛亂。你們這些人拿到了土地,還靠著自己 的特權,躲避納稅,視國家法度為無物。大明到了今天,天下的豪強難辭其咎,你們就是罪魁禍首之一。”

顧振華像是機關槍一般,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所有豪強,嚇得在場眾人手腳冰涼,渾身哆嗦,這比起鴻門宴還要可怕啊!

“本爵有好生之德,給你們留一條後路,讓你們經營工商,賺等多的錢,別總盯著那點土地,和老百姓搶食。這些年東南海商究竟有多富,你們不是不清楚。一船泥巴燒的瓷器送出去,就能換回半船銀子,你們難道就不想掙,非要指著土地活著嗎?”

鄭嘉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直接和顧振華杠上了,他冷笑著說道:“薊國公,天生萬物,地養萬物。不指著土地指著什麽?海外的錢再多,我們不掙,鄭某就知道一個道理,地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誰要是想搶,我就和他拚命!”

“好小子,敢威脅國公爺,我剁了你!”康大力抽出了腰刀,三步兩步到了鄭嘉的前麵,揪住了他的胸口,直接把鄭嘉按在了地上,腰刀舉起來,就要砍他的腦袋。

張縉彥急忙攔阻,“不要殺人,千萬別殺人啊!”

轉身到了顧振華的身邊,色變驚慌的說道:“國公爺,您隨我來。”

到了一旁,張縉彥才壓低聲音說道:“國公爺,您知道這鄭嘉為什麽這麽豪橫嗎?”

“他又通天的本事不成?”

“啟稟國公爺,鄭氏是河南的望族,從宋朝就有,傳承了幾百年,手下田產無數,豪奴眾多,拉起萬八千人,一點問題也沒有。而且鄭嘉的兄長鄭達娶了原兵部尚書丁啟睿的三女兒,他們有著姻親。”

“丁啟睿?”顧振華眉頭一皺,“可是李自成三攻開封,被打得屁股尿流,革職罷官的那個丁啟睿?”

“沒錯,他的兄弟丁啟光和卑職一起去迎接國公爺,他手上至少有上萬的軍士。丁家和鄭嘉聯手,就是半個洛陽啊,急切不可動啊!”

“哈哈哈,根基挺深啊!”顧振華微微冷笑,“張部堂,放在平時,本爵或許會從長計議。可是大戰臨頭,最需要萬眾一心。這樣的豪強留著,難保他們不會投降韃虜,成為國家的禍害,本爵一定不會手軟。”

顧振華說著轉身回到了酒席宴前,一擺手,讓康大力把鄭嘉拉過來。

鄭嘉看了一樣顧振華,冷笑道:“知道我鄭某人是何出身了吧,還不放了我,有什麽還可以商量,不然……”

話還沒有說完,鄭嘉隻覺得耳朵一涼,晃了晃腦袋,突然少了點什麽。

就在這麽一瞬間,兩隻耳朵落在了地上,鮮血奔湧而出。鄭嘉撕心裂肺的一聲叫,摔在了地上,疼得直打滾,聲音如同小鬼一般,讓人起雞皮疙瘩。可是顧振華恍若未聞,一點不在意,還在手上把玩著雪亮的軍刀。

“本爵不殺你,不是怕了你,而是讓你回家,把人馬都召集起來,喊上狐朋狗友,有什麽招數,本爵都接著,滾吧!”

顧振華一擺手,康大力拖著鄭嘉就走了出去。顧振華看了看在場的眾人,有些人雙腿顫抖,渾身冷汗,幾乎都站不住了。

“本爵是行伍出身,就喜歡幹淨利落。你們聽我的,絕不會有虧吃,要是想憑著手上的力量,和本爵較勁,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這幫人一聽,全都嚇得跪伏地上,一起說道:“全憑國公爺做主,我們絕沒有二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