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屈服

人頭堆左邊,人彘放右邊,也是邀功,也是示威!

尤其是看到了吳三桂的下場之後,在場的官員都吐了。他們是真的受不了,誰能想到,一個煊赫無比的大將,手握數萬大兵,當年帶著幾十個家丁就衝進了韃子軍陣之中,救出了老父的孝子名將。竟然被砍掉了四肢,在屎尿窩裏一點點的臭掉,爛掉!

要多不人道,又多不人道,可是在這種時候,包括福王在內,沒有一個人敢反對,相反還要拍手叫好。

乖乖,你要替吳三桂說一句,那你是找死!

外麵幾十萬百姓都已經沸騰了,別說做成人彘,就算是剁成肉餡,包成了包子,老百姓都不會有什麽猶豫。誰叫漢奸的名聲臭呢!

可是在場的這些官員又是一番別樣的心思,一個人彘擺在了這裏,毫無疑問是在展示和安國軍作對的下場。那些原本跳得最歡的言官都嚇得臉色變綠,生怕自己丟了四肢,成了一個連死都死不了的人彘!

張縉彥對於這些文官的德行一清二楚,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先抱住祖訓,聖賢一類的神主牌,然後隻要噴口水就成了,不管對錯,總之孔老夫子不會錯,朱元璋不能錯了。這兩位不錯,他們就永遠正確!

說白了這就是一種強詞奪理,麵對著文官的流氓作風,講道理是沒有用的,隻能拿出更強勢的態度,更狠辣的手段,才能讓他們屈服。

張縉彥得意的掃過了在場的文武,一個人彘就讓他們驚慌失措,那往後還有更多的手段。你們這幫飯桶還能不能接得住啊?

張縉彥從心裏都開始鄙視這些人了,和顧振華相比,雙方的確不是一個數量級上的。

張縉彥突然跪在了福王麵前,痛哭流涕。

“王爺,豫北大勝是薊國公耗盡心血換來的。戰功是士卒用生命換來的。可是微臣聽說,在此之前,有無數攻訐薊國公的奏折。簡直顛倒黑白,罔顧是非,竟然還有人質疑薊國公聯合流寇,抗擊滿清的主張。甚至要殺了薊國公平息滿清的怒火。臣,實在是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大明的臣子,還是滿清的走狗,請王爺務必清查到底,把深藏在朝廷的宵小之徒都揪出來。明正典刑,才能澄清宇內,讓浴血奮戰的將士安心!”

張縉彥說完之後,他帶來的士兵全都單腿點地,黑壓壓的一片。

“請王爺鏟除宵小,義正視聽!”

“鏟除宵小,義正視聽!”

士兵們剛才戰場走出來。渾身的硝煙氣味還沒有散,呐喊起來,就仿佛是千軍萬馬一般,聲勢駭人。

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這些人高呼著口號,衝向了韃子,在屍山血海之中搏殺,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了血色之中。

士兵們呐喊起來,看熱鬧的百姓也突然跟著喊了起來。他們人數更多。更加波瀾壯闊,一個人跪倒,成千上萬的人跟著,大家跪在了冰冷的地麵上,有喜有悲。

喜的是大明還有希望。還有真正的勇士,能給他們帶來安全。而悲的是竟然有人詆毀這些為國流血拚命的人,還說什麽混賬話,要是殺了顧振華,豈不是學當年秦檜暗害嶽飛嗎!

老百姓才不能當亡國奴呢!

“還壯士公道,鏟除宵小。”

“殺光朝廷的秦檜,保住大明社稷啊!”

“詆毀薊國公,一定要嚴懲不貸!”

……

老百姓的喊聲越來越大,什麽叫做人心齊,泰山移!這就是大勢不可改,潮流不可扭。

當最底層的百姓都開始發出了怒吼,這場風暴就徹底刮起來了。而處在了風暴中心的馬士英阮大铖等人,一個個瑟瑟發抖,此時的他們腸子都悔青了。幹什麽不好,偏要桶馬蜂窩,這不是自己活膩歪了嗎?

麵對著怒吼,福王都不得不出來說話了,他攙起了張縉彥,還故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急忙說道:“張大人,薊國公受委屈了,本王全都一清二楚,你放心,任何詆毀薊國公的人,本王都絕不會放過,一定要好好仔細的查清楚,讓將士們安心。而且不止要徹查,還要獎勵功臣,張大人要趕快把有功之臣的名單擬上來,本王要好好的賞賜。”

福王嘴上說的好聽,顯然也是話有玄機,尤其是還說籌功的事情,明顯是想要轉移話題,顯然福王也不願意看到文武惡鬥。

不過張縉彥顯然不會這麽聽話,他急忙說道:“王爺,為國盡忠,那是士兵應盡職責,至於敘功也不著急,可是有一件事情卻是緩不得,還請王爺盡早拿出主意才行?”

“什麽事情?”

“啟稟王爺,此次作戰,並非隻有安國軍而已,李自成率領著流賊軍隊在陝北浴血奮戰,雖然損失慘重,最終失敗,但是若無他們的牽製作用,也萬難有此等勝利。另外田見秀和袁宗第兩位都帶著人馬參加了豫北的戰鬥,建功不少,還請朝廷善加撫恤。”

一提到了流寇,這下子朝臣們腦筋終於轉動了起來,阮大铖首先說道:“張大人,和流寇合作抗擊滿清未嚐不可,但是戰事已經結束,撫慰流寇,獎勵他們的有功之臣,如此一來,置先帝之仇於何地,未免太不妥當了!”

“沒錯,薊國公能把吳三桂做成了人彘,就應該把李自成也做成了人彘,替先帝報仇,如此才是真正的大忠臣,大豪傑,否則和流寇攙和在一起,未免有損薊國公的英名!”鄒元斌大聲的說道。

頓時所有的言官仿佛來了精神一般,剛剛被壓得說不出來話,現在終於有了一個機會,他們紛紛的指責流寇,一個個哭天搶地,恨不得能立刻殺了李自成。把流寇挫骨揚灰,才稱了他們的心思。

張縉彥看著吵鬧的人群,微微一笑:“諸位大人,本官剛剛說的明白,前方是三家相爭。沒有流寇,根本打不贏。你們執意處置流寇,難道是想把這股力量推到滿清一邊,讓他們聯手對付大明不成?”

馬士英急忙說道:“張大人,大家夥的意思是這需要妥善考慮,而且安撫流賊。也需要大量的錢糧。對流寇如此,是不是合適,都要仔細權衡,張大人,事急緩辦,你還是不要太心急了!”

拖!

推諉!

張縉彥看透了馬士英的招數。大笑道:“元翁,您把撫慰的事情看得簡單了,流賊也不是鐵板一塊,各個將領,每人都有一部兵馬。如今李自成慘敗,對部下的控製力大為衰弱,正是流賊人心思變的時候。此刻撫慰流寇。正好能瓦解李自成的勢力,贏得一部分終於朝廷的流賊。古有二桃殺三士,如今拿出一點金銀,既能壯大自己,又能削弱流寇,何樂而不為。另外這些流寇朝廷不爭取,就會被滿清搶走,到時候隻怕要追悔莫及啊。”

聽著張縉彥的話,福王也忍不住點點頭:“張卿,你說的有道理。隻是要撫慰哪些流寇呢?”

“主要是田見秀和袁宗第兩部,他們都參加了豫北的戰鬥,有戰功在身,難道不該獎勵嗎?”

“的確應該,這……”

朱由菘將目光就落在了馬士英的身上。錢糧的事情還要交給內閣才行。

馬士英眼珠轉了轉,隻能說道:“王爺,張大人說的有理,隻是一時間該用什麽標準,還要妥善處理。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先進行獻俘,祭告太廟,別的事情容後在辦,要是錯過了吉時,那可就不好了!”

朱由菘隻能點點頭:“張卿,就依首輔之言,你意下如何啊?”

“臣遵旨!”

張縉彥沒有再多說什麽,反正他已經搶占了先機,下一步別管馬士英怎麽折騰,都別想扭轉過來。有了這個底氣,索性也就先放了放手。

韃子的人頭,各種繳獲的旌旗鑼鼓全都運了過來,堆得像是小山一樣。朱由菘也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勝利,暫時拋開了爭鬥的煩心事,朱由菘樂得都合不攏嘴,這麽長時間,總算是有了好消息了!

衣甲鮮明的騎士扛著旌旗,跑到了太廟之中,給朱元璋,朱棣他們看看,讓這些列祖列宗高興,他們的子孫還是挺有本事的。

然後福王又領著眾臣到了崇禎的靈位前麵痛哭流涕,這時候小皇帝朱慈烺也露麵了,對著老爹一頓痛哭,表明自己一定要為老爹報仇,重振大明,恢複舊都。

到了最後,整個儀式完成了,所有旌旗鑼鼓都像是破爛一般,堆在了一起,然後放火燒掉。紅彤彤的火焰,讓所有的軍民都仿佛看到了希望,一瞬間對大明的忠誠又與日俱增!

熱熱鬧鬧的獻俘結束了,可是一輪新的鬥爭就開始了,到底該怎麽處置之前那些攻訐顧振華的官員,一下子就壓到了馬士英的肩頭。

這位馬首輔悶坐在值房之中,一夜之間,就蒼老了十幾歲,頭發都愁得花白了!

該怎麽辦!不狠狠處理,根本沒法安撫顧振華,搞不好人家會借機發難,直接攻擊自己的這個首輔。可是嚴厲的懲處,又怎麽和手下的官員交代,要知道他們攻擊顧振華,可是馬士英默許的。

自扇嘴巴,到時候誰還願意聽你的話啊,簡直不想在官場混下去了!

正在拿不到的主意的時候,阮大铖也趕了過來,兩個人默默無語,對坐在一起,唉聲歎氣,愁眉苦臉。

“元翁,您說要是按照張縉彥所說,顧振華真的重傷不起,甚至到了衝喜的地步。他要是真的死了,這一天的烏雲也就散了啊!”

“做夢!”馬士英冷笑道:“張縉彥的話聽聽而已,顧振華要真是快死了,安國軍還能出手這麽狠辣嗎?說不定這時候顧振華比我們活得還滋潤呢!”

馬士英這話說的的確沒錯,顧振華可是春風得意,剛剛把梅珺若正式娶進門,簡直高興壞了!

兩個人雖然早有了肌膚之親,更是已經懷上了骨肉,但是新婚的這一天,永遠都是女人最漂亮的時候。大紅的吉服,配著梅珺若如雪的肌膚,分外的動人。尤其是高貴淡漠的氣質,和華彩衣裙,簡直就是臘月的梅花,魅力不可抵擋。

顧振華抱著嬌妻,根本舍不得放手。

“夫人,上天待我不薄,抱著你,就抱著天下,從此以後,顧振華永不再恨!”

“嗯,我也是!”梅珺若悄聲說著,竟然主動將紅唇送到了顧振華的眼前,兩個人用力的吻在了一起。

“真香,夫人,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光會花言巧語,女人的年華能有多少,轉瞬即逝而已,美貌更是天上的流星,一閃而過!”

“可是你是我的月亮,不管陰晴圓缺,都裝在心裏頭!”

梅珺若稍微一愣,隨即淚水奔湧出來,雙手摟著顧振華強勁的脖子,嬌柔的身軀,貼在了顧振華的身上。

“小丫頭,不怕我吃了你嗎?”

“不怕,醫,醫書上,上說,胎兒,還,還小,沒事的!”

顧振華哈哈一笑,手指誇過了梅珺若的鼻子,笑著說道:“什麽都沒有你和孩子重要,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好好躺在懷裏,咱們好好享受新婚之夜吧!”

……

顧振華擁著佳人,誌得意滿,卻有人愁白了頭,馬士英他們想來想去,就擬定了一個妄議朝政,詆毀功臣的罪名,一共有二十幾個禦史上榜,請求朝廷處分。

這個動作不算小,可是傳到了張縉彥那裏,顯然是不滿意的,按照顧振華的布置,後續的手段綿綿不絕的施展出來。

安國軍先是在城外每天處決俘虜,血水都染紅了長江水,靠著這種手段,持續喚起大家對戰功的銘記。另外又鼓動一批青年士子主動去圍攻那些攻訐顧振華的言官,其中鄒元斌等人家中更是天天都有大便落下,弄得他們苦不堪言。

而且這些還是小菜一碟,就在到了南京的第五天,張縉彥再度上奏,稱前線糧食不足用度,隻能派遣田見秀和袁宗第率領所部人馬,退到江南,希望朝廷能提供糧食和駐地。

實際上在這份奏折上去之前,大軍就已經行動起來,一萬人馬離開了開封,一路穿過歸德,直奔南京而來!

終於當聽到了軍隊的消息之後,馬士英再也坐不住了,隻能派遣阮大铖,跑過來和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