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工匠並不缺少智慧,有了顧振華的鼎力支持,還有西夷火器作為參考,再加上前線不斷反饋的數據。最新生產的火銃已經代表了一個巔峰。

不到十斤重,銃管修長筆直,透著黑黝黝的金屬光澤,舒適的槍托,就仿佛手臂的延伸,前麵配上了銳利的三棱刺,使得火銃手擁有了自保的能力。

左良玉雖然大字不識,但是好歹也是一陣總兵,對於武器有著相當的熟悉,一看到這杆火銃,就忍不住嘖嘖讚歎。

“夏先生,這就是安國軍裝備的嗎?能打多遠?”

“哈哈哈,左帥,這是安國軍最新生產的火銃,全軍隻有警衛團裝備了。至於射程嗎,在一百二十步之外,能夠擊穿一層甲胄!”

“一,一百二十!”

一旁的左夢庚把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樣,連連說道:“這怎麽可能,尋常火銃能在三十步之外傷敵就不錯了,要是到了一百二十步,豈不是敵人隻有死路一條了嗎!”

“少帥,那你以為在豫北砍下了的四萬顆腦袋是假的嗎?”

這一問,頓時就噎住了左夢庚,他眼珠亂轉,驚駭的說道:“夏先生,你們真的殺了四萬個韃子?”

“當然,安國軍可不會殺良冒功!”

這下子左夢庚滿臉通紅,他老爹不就是善於殺良冒功嗎,每次的戰果,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錯了!以己度人,他們雖然知道安國軍打贏了韃子。可是也不敢相信能斬首幾萬人之多!

倒是左良玉,臉皮足夠厚。根本不在乎,笑著說道:“夏先生,本帥想試試火銃的威力。”

“左帥請便。”

左良玉讓人帶著火銃,直接到了後花園,裝藥完畢之後,左良玉親自動手,點燃了火繩,一扣扳機。

砰!

一團硝煙升起。這枚彈子正好擊中了一百五十步之外的一塊假山石,打得石粉崩裂,到處飛濺。

左良玉的眼中閃過了驚駭神色,不可置信的說道:“夏,夏先生,你的話恐怕還有保留啊!”

夏守禮滿臉神秘的微笑,也不置可否。

左良玉來了精神。急忙找來了幾十個火銃兵,然後讓人牽過來二十幾頭肥豬,全都放到了後花園之中。

“都給本帥聽好了,在一百步之外射擊,擊斃了你們就開開葷,要是打不中。就都給我掃豬圈去!”

左良玉嗬斥著士兵,這些人也戰戰兢兢的將火銃舉了起來。他們和安國軍的訓練沒法比,射擊的時候也是參差不齊,一團團的硝煙升騰,彈子橫飛。肥豬聽到了槍聲。嚇得到處亂竄,可是這些畜生怎麽跑得過鉛丸。紛紛被擊中,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等到硝煙散去,就連射擊的士兵都驚呆了,二十幾頭肥豬,隻有兩三頭跑掉了,其他的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腦袋被打碎了,有的腸穿肚爛,有的還在痛苦的哼哼唧唧!

“大帥,這是一百步啊!”士兵吃驚的叫了起來。

他們雖然也看出了這些火銃的不凡,可是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能打這麽遠,而且殺傷還是這麽凶殘!

左良玉這家夥更是目光灼灼,似乎要冒出火來,乖乖!要是有這麽犀利的火銃,試問天下,誰還是他左良玉的對手。

左夢庚撒腿跑到了肥豬屍體前麵,仔細看著,彈子全都打進了骨頭之中,甚至將骨頭都擊碎了,真是犀利啊!

這些人如此吃驚,夏守禮倒是一臉的不屑,火銃好沒用,還要有好兵才行。左良玉手下的這些人連配合都不懂,到了戰場上,多半就是給安國軍送菜。

當然這話夏守禮是不會說的,他滿臉堆歡:“左帥,您看著火銃威力如何!”

“好!好!真好!”

左良玉連聲讚歎:“難怪安國軍能所向睥睨,這等犀利的火銃,真是太厲害了。”

左良玉說著,看了看夏守禮的神色,然後說道:“夏先生,本帥一直仰慕薊國公,既然同為帶兵將領,俺老左鬥膽請求,不知道貴方能不能再多給一點火銃,這五十隻恐怕不夠啊!”

左夢庚更是一臉的希冀,忍不住說道:“沒錯,要是有五百杆,一千杆還差不多,我們也不白要,可以出錢買啊!”

夏守禮微微搖了搖頭:“左帥,少帥,你們就別讓我為難了,安國軍頂在第一線,強敵環飼,這是弟兄們保命的法寶,製作非常困難,每一杆都是成本不菲,而且就算是願意花錢,也未必能造的出來。”

左良玉這家夥也是野蠻成性,被夏守禮一口回絕,他也沉下了臉。

“夏先生,本帥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夏守禮也急忙告辭,看著他的背影,左夢庚啐了一口:“有什麽了不起的,湖廣也有工匠,我就不信造不出來!”

左良玉點點頭:“兒啊,這火銃頂關鍵的,我們不能落在顧振華的後頭,你馬上去找工匠,讓他們務必造出來!”

左夢庚當即點頭,可是一連忙了三天,他紅著眼睛找到了左良玉,兩手一攤,一臉的哭喪!

“父帥,造不出來啊!”

“什麽?你沒和他們說嘛,隻要造出火銃,本帥不吝賞賜。”

“父帥,孩兒是威逼利誘,連美女都送去了,隻要能仿製出來,什麽都沒問題。可是他們說就連造槍用的精鐵都煉不出來,至於銃管啊,細小的零件更是難上加難。他們估計就算能生產一條火銃,至少需要三百兩銀子。”

“三百兩?怎麽會這麽多?”

“啟稟父帥,他們說主要是次品太多。按照這條銃管的標準,咱們的火銃九成九都不合格。”

“TMD!”左良玉氣得直罵娘。“顧振華他們是怎麽弄得,憑什麽他們安國軍就有這個財力,就有這個本事,能生產出來這麽好的火銃?”

左夢庚哭喪著臉:“父帥,孩兒實在是不知道。”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來報,說是參將張應元求見!

左良玉急忙讓人把張應元請進來。張應元敦敦實實,格外的粗壯。一雙三角眼,透著狡詐的光。

見到了左良玉之後,急忙說道:“大帥,卑職有事情稟報。”

“說吧。”

“卑職聽說有商人手裏有火銃出售。”

火銃!

現如今一聽到這兩個字,左良玉和左夢庚都眼睛冒光。

“是什麽火銃?”

“大帥,聽說是安國軍的火銃!”

“什麽?”左良玉豁然站起,忍不住驚駭的說道:“這怎麽可能。本帥剛剛還問過夏守禮,想讓他多給一點火銃,他都說沒有,怎麽一個尋常的商人竟然能弄到?”

左夢庚也說道:“我也不信,國之利器,不可示人。顧振華又不是瘋子。怎麽能放任商人售賣火銃呢,簡直天方夜譚!”

張應元笑道:“大帥,少帥,卑職也是這麽想的,可是這個商人的確拿出了火銃樣品。不信您看看!”

說著張應元就讓人拿出了一杆火銃,放在了左良玉的麵前。

左良玉拿起來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這杆火銃和夏守禮送來的一模一樣。

“老張,那個商人在哪,本帥現在就要見他。”

“是,我馬上就把他帶來。”

不多時一個不到四十的商人來到了帥府,他一身的青衣小帽,見到左良玉之後,急忙跪倒在了地上。

“小人拜見左大帥!”

“哈哈哈,小人,你可不小啊,說說吧,叫什麽名字,怎麽有本事弄到火銃?”

“回左大帥,小人叫吳守業,原本是徐州的商人,說起火銃啊,小人自有門路,大帥想要,小人一定幫您弄到。”

左夢庚在旁邊瞪圓了眼睛:“大膽,你不說清楚,誰知道這火銃是真是假,又有多少,要是隻有這麽一杆,值得我們大動幹戈嗎?”

吳守業一聽,咬咬牙:“既然如此,我就鬥膽說了。安國軍生產火銃是采取的承包製,除了銃管之外,其他的部件都有商人負責,然後送到兵工廠一起組裝焊接。小人僥幸承包了一些,手裏頭就有多餘的零件。”

“有多餘的又如何,沒有銃管,又能幹什麽?”

吳守業急忙笑道:“大帥不知,這銃管也有良品率的,小人買通了裏麵的工匠,讓他們多報一點次品,就能借機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廢品堆裏把上好的銃管拿出來!”

顧振華對兵工廠的控製何等嚴密,又怎麽會出現如此的紕漏!隻是聽在了左良玉的耳朵裏,卻是天衣無縫。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顧振華一世英名,竟然被一個小小商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本帥問你,能賣出多少火銃?”

“二百杆!”吳守業毫不客氣的說道。

“太少了,至少要一千杆。”左夢庚說道。

吳守業故意裝作為難,眼珠亂轉,想了半天,才說道:“左大帥,您可要保護小人的安全啊!”

“放心,隻要本帥活著一天,你就死不了!”左良玉大喇喇的說道:“一杆火銃,你要多少錢才行?”

“三百兩銀子,最低不能少於二百八十兩!”

“什麽?”左夢庚瞪圓了眼睛:“你怎麽不去搶錢啊?尋常的火銃,成本不過十兩,一張口就是幾十倍,你當我們父子是傻子不成?”

吳守業一臉的淒苦:“少帥,您隨便問問,除了安國軍,誰還有這麽精良的火銃?”

“那也不值這個價錢!”

吳守業說道:“不給錢也成,要是您能給糧食,我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