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闖王殺來了

“射箭這玩意,說有技巧也有技巧,說沒技巧也沒技巧,無非是天賦和汗水而已。老四,你的條件不錯,身高臂長,膂力過人,而且眼神也好,反應速度快,這可都是成為神箭手的優勢……”

孫誠滔滔不絕的說道,顧振華可不好受了,被朱純臣問過話之後,名義上就被看管起來,正好閑來無事,就想學學弓馬騎射的本事,也算是臨陣磨槍。

他把想法和孫誠一說,老孫頓時自告奮勇,主動教他射箭。按照老孫的吩咐,顧振華蹲著馬步,手中還拉著那張兩石弓。拉一下或許沒啥,但是保持這個姿勢一刻鍾,可就有點要命了。

“大哥,這些話咱們有空再說吧,還是講講怎麽射得準吧。”

“哈哈哈,容易得很,想要射箭準,就要瞄的準。你就盯著靶子就可以了,什麽時候你覺得靶心有西瓜大小了,也就合格了。”

“哥,咱別開這個玩笑成不,靶心要是能變大,就是小弟眼睛花了。”

“別廢話,聽大哥的準沒錯。”孫誠板著臉說道:“老四,戰場上最不能偷懶僥幸,差一點,就是一條人命。你現在好好練射箭,下午讓老三給你講講怎麽馴馬遛馬,到了晚上老二再教你武術,光仗著身體好蠻幹不成,還要操練起來。”

顧振華一聽這話,頓時哀嚎了一聲,看來自己真是交友不善。就在他專心練習的時候,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陸勇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老四,先別練了,有個事你幫著想想主意吧。”

顧振華頓時如蒙大赦,立刻鬆開了弓弦,笑著來到了陸勇的近前:“二哥,有啥事,小弟保管都有注意!”

陸勇道:“老四,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京城各門已經限製了時間,每天隻開一兩個時辰。而且……”說到這裏,陸勇伏在了顧振華的耳畔說道:“朱純臣這個混蛋,他光想著自己的財富,根本不準備轉移我們的家眷。不過要是用大車往外明晃晃的運財寶,他害怕被別人告發,現在正進退兩難呢!”

顧振華頓時眉頭緊鎖,想要這些護衛跟著自己幹,就必須保住他們的家人,要不然什麽都別說。可是碰上了朱純臣這個實心財黑的家夥,又高高在上,究竟怎麽在他的手下,來這麽一出乾坤大挪移呢?

顧振華思索了再三,突然眼前一亮,笑著說道:“二哥,活人運不出去,難道死人還運不出去麽?”

“老四,你是什麽意思?”

“瘟疫!”顧振華得意的吐出了這麽兩個字。

……

哀樂聲聲,絲竹亂響。僧道番尼念誦著經文,伴隨著喪車,出了京城。當這些送葬的人走出了五裏,到了沒人的樹林,這些人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將身上的喪服扯掉,快速的排成了隊伍。靈車上的裝飾也都扯掉,變成了尋常的馬車,隻是車輪深深的印跡在提醒著人們,這輛車裝的極不尋常。

負責這個送喪隊伍的正是陸勇,按照顧振華的建議,朱純臣偽裝家中有感染瘟疫而死的病人。瘟疫可不同別的東西,兩年前北京城就鬧過,士兵都免不了大量死亡,人人畏之如虎,根本不敢檢查。把財寶放在棺材裏頭,順利的運了出來。

到了城外之後,等了一會兒,遠處就來了一支馬隊,為首的正是朱純臣的心腹家臣朱旺,這家夥幾輩子都是成國公的家臣,從小長在國公府,對於朱純臣的忠誠到了極點。

“陸兄辛苦了,下麵的路程就交給小弟吧。”

“嗯。”陸勇笑著交接了東西,然後看似隨意的說道:“朱兄,這一趟路不遠吧?“

朱旺頓時冷笑道:“陸兄,咱們當差辦事,不該問你的不問,這些都是國公爺的東西,

在下就算舍了性命不要,也不會透露一個字。”

說完朱旺調轉馬頭,揚長而去。跟在陸勇身後的薛彪對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給個

屁,就當了神氣!誰不知道這些財寶除了送到通州,交給晉商票號管理之外,就要藏到朱

純臣的莊園裏頭,當天下人是傻子啊,還看不破他們的鬼把戲。”

“嗬嗬,老四可說過了,凡事都是欺上不瞞下,咱們現在樂得裝糊塗。”

說完之後,陸勇看了看隨同出來的這些人,為了保證送葬像模像樣,弄了不少僧人親友,這些人都是陸勇等人的家眷。他們回來之後,把情況一說,家裏頭也都提心吊膽。生怕出了危險,終於出了京城之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死鬼,好好照顧自己,京城要是呆不下去了,就趕快跑,別犯傻!。”陸勇的媳婦拉著他的胳膊,千叮嚀萬囑咐。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瓜,況且還有老四呢,他可不是吃虧的人。”

薛彪也在一旁對著老爹說道:“您先去香河,那裏有賀六叔的莊子,差不多一個月之內,兒子就能趕過去孝順您!”

都交代完畢之後,大家夥依依惜別,陸勇他們再度回到了京城。從這天開始,成國公府裏頭的“喪事”越來越多,大車小輛,不斷往城外頭跑。

“老四,我估算了一下,這兩天送出去的財富就有五十萬兩以上,那些古玩玉器,個個價值連城。”

顧振華冷笑道:“有錢也要有命享受才行,朱純臣不過是給咱們忙活而已。二哥你最好安排專門人手,偷偷的跟著,把藏銀子的地方弄清楚,隻要闖王打進北京,這些東西就都是咱們的。”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隻是萬一闖王殺進來,不殺朱純臣,或者老家夥投降了怎麽辦?”

“他不殺,不還有咱們嗎?”顧振華臉上全都是猙獰的笑容。當他看到了這些家夥的驚人家底的時候,顧振華就動了殺心。

崇禎管他們要一百萬兩,這些人全都哭窮,坐視國家滅亡,結果李自成殺進了北京,從他們身上搜出了三千多萬兩,還有史書說數額達到了七千萬兩!

毫無疑問,大明朝的滅亡,和這些家夥有解不開的關係,他們的貪婪無能,才釀成了甲申之變的苦果,讓所有國人買單,把他們千刀萬剮了,顧振華都不會皺眉頭。

“二哥,俗話說紙裏包不住火,朱純臣這麽幹,其他的達官顯貴說不定也會這麽幹。我看咱們不妨提前把消息透露出去,這樣轉移的財富越多,咱們下手的機會就越大。要是手裏頭有了三五百萬兩銀子,咱哥們都能拉起一支隊伍,李自成能做到的,我們未必不能!”

陸勇最初隻想著保命,可是隨著一切按照顧振華的設想發展,他也免不了多想一點。

“老四,誰也不願意當孫子,咱哥們就舍命搏一把!”

商量完畢之後,顧振華就送陸勇出去,可是迎麵正好走過來一個黑大個。這家夥的身材比起顧振華還要高一點,滿臉的橫肉,凶相畢露。

一見到陸勇,頓時就伸出了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膛,冷笑著說道:“姓陸的,你玩的什麽鬼把戲,趕快告訴老子,要不然我和你沒完。”

這個黑大個話還沒說完,突然手腕上傳來了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道,一瞬間骨頭都要被抓碎了一般。黑大個再也抓不住陸勇的胸口了,隻能鬆手,被那股力道一抖,他倒退出兩三步,來了一個大屁蹲。

出手的正是顧振華,這個黑大個也乜呆呆的看著他,根本不敢相信這個小白臉有這麽驚人的力氣。

一旁的陸勇卻笑道:“虎子,這回吃到苦頭了吧,你小子再敢不敬,我就讓老四收拾你。”

“勇哥,這家夥是哪找來的啊,怎麽這麽大的力氣。不行!我還要和他比劃比劃。”

顧振華一聽兩個人的對話,頓時苦笑道:“二哥,你們是朋友麽?”

“打出來的交情,這小子叫欒虎,以前經常和我比武,沒想到今天在四弟的手上吃虧了。”陸勇笑道:“虎子,你找我不會光是為了打架吧,咱們還是說說正事吧。”

“沒錯正事要緊,回頭再教訓你!”說著欒虎還瞪了一眼顧振華。

三個人又回到了屋中之後,欒虎就急不可耐的說道:“勇哥,聽俺娘說,嫂子已經悄悄出城了,是不是有了啥風聲。俺啥也不怕,可是俺娘那麽大歲數了,可千萬不能出事。”

欒虎這小子有些渾,還有些楞,不過對待老娘還是非常孝順的。

陸勇看了一眼顧振華,然後說道:“虎子,實話告訴你,闖王可能要打進京城了,國公府很可能大禍臨頭,我們隻能將家裏人都轉移出去,以防萬一。”

聽到這裏,欒虎撲通就跪在了地上,砰砰磕頭:“勇哥,隻要能把老娘送出去,俺這輩子都聽你的。”

知道孝順,一個人就不會太壞,顧振華一把拉起了欒虎,笑著說道:“你放心吧,我肯定幫忙。”

說著又對陸勇笑道:“二哥,闖王隨時可能殺過來,那些願意和咱們幹的護衛,要盡快把他的家屬轉移走。”

“老四,會不會露出馬腳啊?”

“別管這個了,人命要緊!”

“嗯!”陸勇也隻能點頭:“好吧,我這就去安排。”

接下來的幾天之中,格外的熱鬧,朱純臣偷偷的轉移財產,結果風聲走漏出去,其他的勳貴也都行動起來,國仗周奎,英國公張世澤,內閣的大學士,六部的高官,紛紛都借著送葬,往外麵藏錢。

這些大人物忙活,顧振華他們也沒有閑著,幫著六十多位護衛把家眷安排出去,這些人也毫無例外的上了顧振華的賊船,他們這個團夥越來越壯大。

就在緊張準備的時候,突然一騎快馬飛奔入京。

“闖賊殺來了!闖賊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