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朝廷爭辯(上)

“殿下,前番反賊攻破鄠縣,左翊衛大將軍出兵剿賊,不能剿滅反賊不說,反而損兵折將,有失朝廷聲威,臣認為,應該治其剿匪不力之罪!”朝廷上,韓紹侃侃而談。

陰世師聽了,卻是不瞧韓紹一眼,反而看著衛玄,怒目而視。

“這裏麵,大有文章啊!”看著陰世師的表現,楊侑餘光掃過眾人,心中想著,口中卻是問道:“那麽卿以為,陰將軍之罪,又當如何?”

韓紹聞言,瞧了一眼一臉平淡的楊侑,有些猶豫。事實上他今日出頭,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畢竟如今大興軍政諸事,部分掌握在陰世師、骨儀身上,而這小殿下,最近諸事也是聽從陰世師、骨儀的意見,要想彈劾陰世師,談何容易?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因此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啟稟殿下,陰將軍剿匪不力,更兼用人不當,致使霍邑失守,四方震動,反賊兵鋒直指京師。臣以為,當將其抄斬,以振軍心!以顯示殿下公正之心!”

楊侑沉吟間,秘書學士顧覽應聲道:“老臣顧覽附議!”

“臣附議!”吏部侍郎元邁也應聲,隨後幾名大臣紛紛附議讚同,要問陰世師的罪。

“你們!”陰世師大怒,隻是他一介武夫,明知這幾人甘做別人槍頭,卻是不知道如何說,畢竟他兵敗是實,宋老生失陷霍邑也是事實!

楊侑看了一眼坐在茵褥上閉著雙目,一副修生養性模樣的衛玄,又看了看一臉陰沉的陰世師。

陰世師是有缺點,不過此人勝在忠心,尚可一用,還是要保他一保,不可寒了忠義之人的心。想到此,楊侑看著閉目養神的衛玄,問道:“以衛尚書之見,又當如何?”

一直沉默不語的刑部尚書衛玄睜開眼,渾濁的眼睛瞧了一眼楊侑,欠身道:“殿下,陰將軍雖然此番有過,但終究是帝國之柱石。以老臣之見,不如革職為民,永不錄用。”

陰世師冷哼一聲。

骨儀聽了,急忙出來,說道:“啟稟殿下,如今反賊李淵已然攻破霍邑,關中又是群賊蜂起,正是用人之際,不如讓陰將軍戴罪立功,剿滅反賊!若是不能有所建樹,再治罪亦不遲!”

崔毗伽、李仁政兩人也疾步出來,說道:“臣等願隨陰將軍出師剿滅反賊。”

如果說前世的楊侑不知如何去辦,這一世的楊侑自然明白,他心中有著注意,這陰世師,絕不能動,守衛大興,陰世師是重要的一環。

而且,衛玄一黨的表現讓楊侑也明白了,他們表麵上是要抄斬陰世師,其實是想要將其罷免,從而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此,楊侑正要開口,就見衛玄微微一斜頭,似乎又要沉睡,然後就在下一刻,秘書學士顧覽又說道:“殿下,陰將軍屢次剿匪不力,若是再讓他領兵,恐怕反賊反而會做大!”

陰世師大怒,他上前一步,喝道:“顧覽,你這是什麽意思?!”

顧覽一挺胸膛,毫不畏懼的冷冷一笑,說道:“前番你領兵兩萬,盡是大興精銳,何以敗給一個黃毛丫頭?殿下,臣以為,陰將軍有私通反賊的嫌疑!”

陰世師被元邁一說,頓時滿臉通紅,魁梧的身子不停顫抖。他兵敗是真,可是私通反賊,卻不是實。他忠心耿耿,卻被誣陷賣國,因此一時之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楊侑心中憤然,暗想這是什麽時候,還在此黨同伐異,怪不得在本來曆史上,短短幾日,大興城就被攻陷。還有曆史上的南明朝廷,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最終滅亡的麽?

而顧覽此人,是蘇州人,屬於江東派係,怎麽會和衛玄搞在一起?而看他的樣子,顯然是不肯罷休了。

“此事,孤自有計較!”楊侑麵不改色,瞧了一眼假寐的衛玄,又開口道:“陰將軍剿匪不力,更是用人失當,特降一級,改為右翊衛大將軍,從今以後,須要兢兢業業,為國效力,不可再讓孤失望!”

陰世師聽了,臉上不由露出喜色。雖說大隋官職,左比右大,但在此刻的大興,實則沒有什麽分別。如今代王這麽說,就是要保著自己了。

衛玄用手捂在嘴邊,身體不適的輕咳一聲。

顧覽再度朗聲,不依不饒的說道:“殿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陰將軍戰敗之責,自然是要受罰,豈能草率?殿下,這一國若是不能獎罰分明,則綱法失常,豈能治國?若是殿下一意孤行,臣,臣願死在這大興殿上!”

楊侑微微皺眉,他冷冷的看了元邁一眼,喝道:“既然愛卿一心尋死,那麽孤就成全你,不知愛卿想要何種死法?”

顧覽聽了,想不到小王爺居然這般說來,頓時就是一愣,恍然間拿眼瞧了衛玄一眼,見衛玄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這才反應過來,他跪倒在地上,連連用頭去撞地板,哭喊著:“聖上,老臣之心,全在大隋。聖上遠在江都,那裏知道這大興城的情形已經如此危急?殿下身係大興城安危,卻不分忠奸,妄用小人,還望殿下聽從良言,否則大興城不保啊!”

“啪!”楊侑狠狠一拍殿案,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看著顧覽。

眾臣聽到聲音,不免一愣。這大興城中,皆以代王年幼,拿不定注意,因此聖上才讓衛玄在大興輔政,隻是他年邁,又從骨儀、陰世師手中奪權,因此弄得每有朝會,兩個派係爭鬥不停,烏煙瘴氣,很不安寧。

此刻楊侑發怒,雖然年幼,但畢竟是上位者,卻有著一股逼人氣勢。

“顧覽,如今反賊逼近,若是將陰將軍被革職查辦,你去給孤退敵?”楊侑怒聲。

“這,這……”顧覽乃是一介書生,那裏知道行兵打仗之法,因此一時啞口無言。

“孤作為京師之主,既然已經對陰將軍做出了處罰,何須你在孤麵前指手劃腳?難不成你才是這京師的主人?”楊侑緩步走下台階,瞧著顧覽,目光陰冷。

眾臣麵色一灰,不免心中惶然,暗想今日代王居然有這等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