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後續兩部援兵皆到了城外,守城的團勇將消息報到縣衙,王繼昭看著羅隱、周燦二人說道:“這兩部兵馬,來的如此遲緩,想必不是主力精銳,不若留下直接吃掉?羅長史、周司馬以為如何?”

羅隱笑道:“有理,主公已率軍潛到附近,正是要對付這後部援兵,都放行西去,豈不是讓主公白跑一趟?”

周燦道:“主公白跑不要緊,怕是黃石他們要找你的麻煩。鳳州之行沒讓去,援兵再撈不著打,大號的立功機會就這麽沒了,嘿嘿,這幾個非跳起來不可。”

王繼昭當即道:“派人到城上傳令,天晚開城不便,來軍城外安營駐紮,來日一早,兩部大小將佐,俱到城內大營聽令。”

充任親兵的團勇,即刻出去傳令,王繼昭又道:“這些兵馬,隻要沒了將佐,那就是烏合之眾。不是王某說大話,隻要王某亮出旗號,當即可悉數降服,哪裏要主公大軍出手。”

周燦嘿嘿笑著:“剛才不是說了嗎,主公白跑不要緊,王參軍既然有此把握,何不直接動手?”

王繼昭眼睛一亮,道:“主公有令,是先拘將佐,再調四營兵馬圍了逼降,王某擅自更改,豈不是違了主公令旨。”

周燦正色道:“王參軍不必擔憂,戰機瞬間萬變,便是諸葛武侯,也沒有料事如神,死按計策的道理。這臨戰之時,主帥隻要抓住戰機,自可當機立斷,主公明見萬裏,自分得清是非輕重,絕不會誤會參軍!”

王繼昭聽了,站起來,對周燦一拱手:“司馬之言,王繼昭受教了!主公胸懷見識,真乃明主!”

羅隱派人,立刻將黃石、張江二人前來。幾個人詳細議了步驟、布置、分工之後,周燦突然一笑:“哈哈,主公不要緊,周寶可又是白跑一趟!”

黃石接口道:“周寶白跑?他好歹還練了行軍呢,我們兩個才是鬱悶,蹲在勉縣練兵二十多日,這好不容易有仗要打,又讓王參軍給攪黃了,隻能站站陣,助助威而已。”

王繼昭笑道:“黃大人、張大人不必煩惱,這仗打完,我請大人喝酒好了!”

張江擺擺手,道:“隻要功成,哪裏管是誰立功!自家人不必客氣”

幾個人都是點頭,各自回去,精心準備。

次日早晨,城門轟然打開,一百多軍士,擔了酒肉,直奔援軍的兩個營寨。邊走邊喊:“奉前營指揮使,督勉縣鳳州諸軍,王繼昭將軍之令,犒賞全營將士!”

到了營前,軍士們喊聲越發的響亮,引得全營軍士,都紛紛談論,都覺王將軍當真爽利,不過行軍數日,即有酒肉犒賞,這下又有口福了。

兩營主將,都是原來收編的漢中軍將佐,在興元的大營的調撥中,不論是糧草、兵器、盔甲等那項補充,都是往後排,要不也不會晚來這整整一日。昨日緊趕慢趕,晚間趕到城下,勉縣不開城門,兩將心裏也是打鼓,都知道王繼昭是王宗詰手下第一愛將,官職也高,遠非自己可比。生怕自己來的遲緩,誤了軍機,被王繼昭責罰。

因此這天都起的早早,一旦城門開放,立刻就領人進城,到王繼昭帳前伺候。

沒想到王繼昭居然派人送來酒肉犒賞!

既然犒賞,就說明王將軍沒生氣,兩人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吩咐,酒肉馬上分下去,犒勞將士。自己則帶領將佐,直奔城門。

守城的頭目,令人領了兩營將佐,直接奔縣衙而來,到了門前,這衙左右,數十位親兵護衛,全副武裝值勤放哨。兩營主將報過去身份,門衛倒不阻攔,直接將一行二十多人帶到大堂之中。

這堂下,又是幾十名親兵,手執長槍在兩廊站定,大堂上悄無一人,門衛道:“請諸位大人暫候,大人一會便來。小的告退了”

兩位主將笑了笑,拱拱手道:“多些兄弟,我等靜候大人,請兄弟自便”

將佐們站立多時,才聽到堂後腳步聲起,三十多位軍士,數位將佐簇擁著王繼昭從後麵轉了出來。

兩人看到王繼昭,這都認得清,當即恭聲道:“大人安好!末將等前來聽令!”

王繼昭上下打量兩人幾眼,又看看身後諸人,突然道:“你二人就是帶隊校尉?”

兩人恭聲回道:“末將正是!”

王繼昭臉色一變,喝道:“大膽,如此軍情緊急,你二人如何行軍如此遲緩,竟晚了整整一日,如此散漫,豈不要誤了軍機?”

“來人呀,給我捆了!”

兩個校尉和手下將佐,頓時愣住,王繼昭雖然受令節製諸軍,但自己乃是一軍主將,就算是來的晚些,也不能剛見麵就要捆了?

錯愕之間,王繼昭身後,撲出八個膀大腰圓的軍士,已經將二人按倒在地。取出繩索,開始捆綁。兩人猶自掙紮,一人叫道:“王將軍,我等冤枉呀,非是我等故意遲緩,這軍糧調撥可是有先後的,將軍明察呀!”

另一人更是大叫:“王繼昭,我也是一軍主將,你無權捆我!”

那八個軍士,手疾眼快,片刻功夫已將二人捆了,抓住臂膀,就往堂下拖。

兩營將佐,已反應過來,齊齊跪倒,求道:“將軍,此事事出有因,還望將軍明察,兩位大人卻是冤枉。”

王繼昭冷笑一聲,道:“明察?那是自然,本將受令督管援軍,自然要嚴肅軍紀,豈能任爾等如此散漫,目無軍法?”

這些低級將佐,原本都是漢中軍,自從被收編,可是受了不少歧視。這次出征,本就是盔甲刀槍的並不齊全,調撥費時。而今王繼昭以此為因,就困了主將,自然心中不服。隻是王繼昭乃是蜀軍大將,求情不準,眾人不敢再言,卻都伏地不起。

王繼昭勃然大怒,低聲斥道:“你等敢是不服?”

跪在最後的一員都將,倒是頗有膽色,挺腰叫道:“王將軍,我等兵甲不齊,調撥又遲,來晚不是我等之過。將軍以此加罪,殺我主將,此事不公!”

王繼昭冷笑一聲,道:“兩校尉之罪,自由大帥處置。你等既是不服我令,那也隻好留下。來人”

王繼昭一聲喊,堂上堂下湧上來幾十位軍士,長槍將這些將佐逼住。這些將佐,更是氣憤,卻是無奈,隻好一個個束手就擒。那都將冷笑一聲:“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分明是另有所圖。”

王繼昭看都捆上了,哈哈大笑:“你這小子,倒有些膽色眼光。”說著,一擺手,軍士們將這些人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