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濤得了個頭彩,韓慶這幾天,日子過得也不錯。

當初分兵之時,李煜專門問過韓慶,如果敵軍大部前來,如何才能遲滯敵軍數日,韓慶慨然答道:“主公請放心,韓某雖不才,但熟知本地地理,隻要擇一險要之地,率軍堅守,量那蜀軍也過不了這關。”

李煜笑著搖頭:“韓卿之勇,孤已深知,隻是此非妙法,孤有一策,乃是八個字:遊擊擾亂,疲累慢敵。你可細細思量!”

韓慶不解其意,李煜將八個字寫出,韓慶看了,琢磨許久,忽然大喜,對李煜深施一禮:“主公教誨,韓慶感激不盡!”

李煜笑道:“韓卿能解此八字真諦,則孤又得一大將也。凡是戰陣廝殺,如論勝敗,不在殺傷,不在占地,而在你是否得你欲得。得則為勝,不得為敗。”

“勝而全己,是為大勝,勝而傷己,是為殘勝,為將者不可不察也!”

“韓卿乃是世家子,不可徒仗勇力,當知謀略,了大局,知所進退。方可為大將,韓卿努力,切勿負了孤望!”

韓慶再次拜謝,高聲答道:“主公厚望,韓慶敢不粉身碎骨,以報主公。”

李煜又對帳中的海濤、周寶、張果等人道:“諸卿皆為孤腹心之人,自當奮進,勿落人後,但有功業,孤豈吝王侯之賞!”

眾人都是拜謝。韓慶辭了眾人,領一營兵,攜了糧草,往回路去。

走了半日,看看天黑,韓慶紮了營盤,自己在帳中思量許久,暗道:“主公之法,無非是不欲硬拚,怕我傷亡太重,失了銳氣。”

“這遊擊擾亂,倒是妙策,隻是我軍也是新編,怕是兵將不熟,人心不一,萬一沒亂了蜀軍,凡亂了自己,未免要弄巧成拙。此事還需好好琢磨!”

帳中燭火晃動,韓慶來回踱了幾趟,吩咐親兵,去將帳下三哨左右都督一齊喚來。

不多時,眾人來到,參見過韓慶。韓慶將漢王的指點和自己琢磨的路子說了一遍,最後道:“諸位兄弟,這遊擊之事,關鍵是要兵將相熟,上下同心,才可行的,諸位可有啥想法。”

三位都督都是天策莊出身,彼此相熟,見韓慶問,左哨都督道:“大人,末將這一哨,從班副以上各級將佐,都是天策莊老人,這次補入的,又以將軍鳳州帶來的精銳為主,中哨和右哨,則官佐來源不一,雖然都是好兄弟,但畢竟操練的時間短,以末將看,莫如大人就帶著營的直屬各部和左哨,沿途擾敵阻滯。中哨和右哨的兄弟,則可另行安排。”

那兩位都督都道:“正是如此,末將也覺得是,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韓慶笑道:“三位兄弟如此說,那就這樣,你們看,從這裏往西九十裏,地名一線天,官道要從兩山之間穿過,山路崎嶇,婉轉難行,乃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隻要把住,援兵插翅也飛不過去。”

“右哨和中哨的兄弟,可速去此地,分據兩山,日日操練駐守。我領這三百兄弟,且和蜀軍耍上一耍!”

“你二人都是主公帳下老兄弟,切莫疏忽,勤練兵馬,也好當的大用!此去,以中哨都督為首,不可爭執!”

三位都督和副手,都是齊聲稱諾,各自回去歇息。到了次日,分兵而行。韓慶領了三百人,伏在山上,等候蜀軍援兵。

蜀軍的援兵,在焦校尉的督領之下,行的甚快。才兩天多的功夫,就走到了韓慶伏兵之地不遠的地方。這焦校尉,雖然行軍甚速,但也是極為的審慎。多組斥侯,在前後和左右山上探查,生怕出了什麽意外。

這一日,又走了三十多裏,這天氣實在熱得厲害,軍兵衣甲兵刃,還要搬運糧草輜重,著實累得夠嗆,看天色不早,焦校尉下令,紮營、造飯,立刻休息,明日趁天涼早走。

一時間,大軍停住,一齊忙活,待吃了飯,眾人去睡時,也不過剛剛天黑而已。焦校尉排好了值勤的將佐,也是倒頭便睡。

不知睡了多久,正是香甜的時候,忽然一陣鼓響,四外殺聲一片,焦校尉猛然跳起,細聽時,果然不是做夢,營盤四周,都是殺聲,自家營中,也是喊聲一片。

焦校尉拿起寶劍,衝出帳外,隻見本營四麵,都有帳篷著了火,外麵的殺聲,忽大忽小,忽東忽西。自家的軍兵,亂紛紛的,有的救火,有的手持兵刃,茫然站立,不知所以。

焦校尉細細傾聽,這喊殺聲雖然此起彼伏,但並無人攻殺本軍,隻是將士們不知所以,亂喊亂叫,反而助了敵軍氣勢。焦校尉喝罵一聲,當即傳令,本營軍士,一律不得亂動,各歸營帳左近集合,預備廝殺,著火之處,如能撲滅,立刻撲滅,不能撲滅的,將四周可燃之物拉開,不讓蔓延就好。

親兵們飛跑著去了,沒過多久,營中安靜了下來。將佐們管製著自家屬下,嚴密戒備。隨時準備廝殺。

焦校尉又傳來斥侯,準備潛派出去,偵查敵軍虛實,剛布置完畢,這寺外的喊聲,戛然而止。眾人莫名其妙,也不敢懈怠,隻能靜靜的等候。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外麵始終靜悄悄的,焦校尉估計,這是敵人小股部隊,故意騷擾。當下吩咐,各軍回帳,速速休息就是。自己也轉回大帳,臥倒睡覺。

剛睡下沒多久,正在朦朧之時,外麵又是鼓聲大作,這喊殺之聲更是響亮。焦校尉本待不理,又怕真是敵軍來襲,隻得起來查看。各軍也都是紛紛出賬戒備。等了沒多久,喊聲鼓聲又都停了,焦校尉不敢大意,直接派了二十多名斥侯,從兩個營門出去偵查。

片刻功夫,十幾個斥侯跑了回來,報道:“前後營門,都有敵軍封鎖,幾個兄弟被人家射倒,自己衝不出去,隻得回來。

焦校尉頓時火氣大漲,吩咐眾將守營,自己帶了二百多人,直奔前營門。

等到了營門外,除了門前幾具斥侯屍體,餘外都是靜悄悄的,毫無動靜,就連喊殺聲和鼓聲,也都停了。

看著遠處的樹林,這黑夜之中,也無法衝入搜索。否則人家在暗,自己豈不是吃虧更大,隻得領兵退回。

如是連番幾次,蜀軍一夜之間,也不過睡了一個時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