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鑫送走了漢王一行,當即穿了自己的五品長史袍服,領了一眾侍衛,將一些平素相知得用的丞、薄、參軍等興元府僚屬,挨家挨戶的一一告知,每到一處,古鑫必言漢王仁厚寬宏,禮賢下士。一眾僚屬,聞聽古鑫榮升府尹,都是忙不迭的道賀,至於辦公安民等事自然是滿口的答應。有道是人多好辦事,不過兩個時辰,各官在侍衛的護擁下,督促著衙門的上下人等,已經差不多跑遍了全城。

城中百姓,天亮已經聽到城中安靜,沒了廝殺聲,也有些膽大的,早想出來看看,可惜家中老婆孩子,都是勸解:兵荒馬亂的,何必早出頭,萬一惹禍上身,多不值得?就是一些沒法生理的人家,也都是寧挨一頓餓,也不肯妄自出頭的。待城中官吏,四出安撫,通知地保裏正:城中平安無事,一眾百姓各自出門生理,切勿擅自聚集,以免誤會。百姓聽到外麵這些熟悉的街坊頭麵人物的呼喝,出門查看,果然是市麵安靜,不但沒有亂兵,連平日的一些市井無賴,也因了城中大軍來回的巡邏而躲在家中不敢出來,這才放心,紛紛開門生理,或是買賣,或是探訪親朋好友,道個平安。

李煜聽侍衛來報:官吏衙役已經齊齊出動宣撫,買賣鋪戶,紛紛開門營業,這才放下這邊,隨後傳令:著侍衛軍士,到城中各處喝令:所有昨夜歸家未回的將佐,限日落前各自回營報到。如逾期不歸,視為逃卒,一旦抓獲,軍法從事。

又令周燦權興元府鎮守使,一應城門、街麵關防,由周燦統管侍衛中軍負責,王繼昭襄助指揮,其餘各營、各團,各自在營休整,無令不得外出。

安排完這些,看看日已過午,李煜隻覺得腰酸背痛,渾身上下,無一處不乏。實在堅持不住,這才轉回後堂,自去安歇。親隨侍衛,也都在官佐指揮下,輪班值休。

一夜好睡!

李煜醒來,已經是次日,朝陽初起,李煜走出後堂,大大的伸個懶腰,侍衛軍士見主公起來,端來清水洗漱了,又傳來早飯,聞著小米粥的香氣,李煜食欲大起,連吃了三碗,這才覺得肚子裏不再那麽空,突然想起,抬頭問道:“周燦和羅長史何在?可曾用過早飯?”

侍衛笑答:“回主公,周統製和羅長史和兄弟們早已用過,這是周統製專門交代,給主公留的!”

李煜額了一聲,又吃了一碗,這才滿意的拂拂肚子,打個飽嗝,笑道:“飽了,飽了,三頓並為一頓,倒是省了糧食!”

“傳令,著周統製,羅長史來見。”

侍衛答應一聲,飛奔著去了,不多時,羅隱在前,周燦在後,隨了侍衛前來參見,李煜看兩人雖然也休息了半夜,精神還好,但麵上還是略現疲憊,給兩人道聲辛苦,這才說道:“兄弟們雖然辛苦,但大勝之下,千頭萬緒還需料理,傳令城中,所有各軍營副指揮使以上將佐,文職八品以上,巳時兩刻,到府衙大堂議事。”

周燦答應一聲,當即派出侍衛馬軍,到各營傳令。羅隱到前麵,通知了早早就來官衙古鑫等一幹文吏。

到的巳時,侍衛中軍,將府衙大堂內外,一並戒嚴,各營將佐,紛紛來到,許存也乘了軟榻,由侍衛抬進來安置。文吏們也紛紛放下或真或假的公務,從各自廂房來在大堂。

李煜看時辰已到,領著侍衛,從堂後轉進大堂,周燦看見,高喝一聲:“漢王千歲到!”

堂上眾人聽這一聲喝,紛紛躬身行禮,口稱:“卑職(末將)參見大王!”

李煜看時,堂上眾人,左邊一帶,羅隱為首,下麵是古鑫、張儒、華安和一幹興元府文職官佐,右麵最上麵是許存,半躺在軟榻之上,下麵則是周寶、黃石、王繼昭等一幹營中將佐,洪杉和昨日新投將領,則隨在身後。李煜嗬嗬一笑,一伸手虛扶一下道:“眾卿免禮!”

又對許存拱拱手道:“將軍有傷在身,本不該打擾,隻是今日之會,事關重大,卿且勉強為之!”

許存恭聲答道:“主公無須客氣,許某乃是戰場廝殺漢子,這點小傷豈奈我何,況如今百事待興,正要為主公出力!”

李煜滿麵笑容,道:“許卿真乃英雄本色!”轉過身來,又向營中眾兄弟問了勞苦,這才轉身坐下。

看看堂下文武,倒有近一半並不認識,雖笑道:“今日之會,可謂群賢畢集,眾卿中竟多有不識之人,也好趁此時機,也好見上一見!”

轉頭看看古鑫,笑道:“古卿,你先將府內各官品級、職位、資曆給大家紹介一番!”

古鑫恭聲應了。將官佐逐個請出,給大家介紹。

這些官佐,都還沒見過李煜,隻是昨日同僚間相互有所耳聞而已。今日見了真佛,果然溫洵和婉,頗有氣度,都是暗自心折,這些官中,大部分都是朝廷招用的文士,見今日李煜文質彬彬,全然沒有橫蠻武夫的樣子,都是心中感奮,更不肯在人前落了下風。介紹到自己,都是眉彩飛揚,昂揚出列,施禮拜見。古鑫是興元老人,和大家那是熟悉的很,將身份來曆特長,一一介紹的清楚。

這少部分,乃是前任節度、府尹塞進來的親吏下屬,這些人要是論文論政,那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這些正途出身的官吏的,但因大都是主帥親信,因此上做事粗鄙不說,就是和周圍同僚交道,那也是傲橫無禮,官不大,權不小,都指手劃腳的慣了,連古鑫這個長史,一般都退避三舍。今日變天,古鑫榮升長史,這些人的處境不免尷尬,個個心裏忐忑不安。看古鑫介紹到自己,這些人也都有樣學樣,拘著自己恭敬行禮。

雖然看他們不起,古鑫卻也是寬厚之人,不願平白無故的就敲了人家的飯碗,因此上隻能是含含糊糊的說兩句罷了。

倒是有些低級文吏,平日常受這些人欺淩的,見這些人仍然厚著臉皮來大堂參見,不免心中不平,麵露憤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