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一刻不到,上定軍山傳令的三個人,已經到了山下。

為首的,是周寶考慮再三才定下來的一個親衛。

周寶當初聽李煜說這些親衛全部補入基幹營時,很是高興。原因就是,凡是能做將軍親衛的,那都是兵士中的佼佼者,悍勇是最基本的,更重要的是,一般都很機靈。這割據時代,沒什麽更多的人事考察體係,很多將領都是從做親衛被上峰賞識開始,然後放下去充任偏裨將佐,作為主將的嫡係心腹建立戰功,一步一步升上來的。這和現代很多做領導秘書的,放下去做縣、局長,然後迅速高升是一樣的道理。

周寶令人照管這些人入營休息,並暗自囑咐陪侍的團勇,詳細觀察這些親衛。據團勇報說,這絕大部分親衛,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不安,有的擔心被殺,有的擔心入營之後會不會被歧視,雖然不敢大聲,可小聲嘀咕的還是不少,隻有一人,卻是鎮靜如常,飯來了吃,讓睡就躺。毫不在乎。

周報對此人很感興趣,當即令人帶來。

不多時,團勇將此人帶到,周報細看此人,身高和自己相仿,體態勻稱,麵容白皙,眉清目秀,倒是一副好相貌。那人進來,拱手行禮:“在下海濤,見過大人!”

周寶伸手虛扶,笑道:“原來是海濤,免禮,且坐下說話。”

海濤聽令,拱手道:“謝大人賜座”隨後在旁邊坐下,麵色如常,眼觀鼻,鼻觀心,靜坐不語。

周寶心中奇之,笑道:“海兄弟,可知道周某為何請兄弟前來?”

海濤向上一拱手,道:“大人,在下不知大人有何吩咐,隻是私下揣度,當時有要事需我等王將軍舊人來做便是。”

“為何如此揣度?”

“回大人話,這勉縣雖小,但畢竟初占一城,大人為營中大將,諸事繁忙,如無要是,怎會傳在下一個小小的新降兵來問話!”

周寶大奇,道:“既如此,不知海兄弟可願出力?”

海濤道:“大人,在下原本是王繼昭將軍親衛,親衛之職,護衛主將,不死不休,然王將軍既已自願賭鬥認輸,將我等讓與主公,則我等就是主公部署,為主公出力,理所當然。況且我觀主公,大事初起,正是用人之際,無論老兵新將,都是多多愈善,在下雖愚,亦不甘久居人下,如能得大人賞識,有緣出頭建功,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心甘情願!”

“聽說你等同伴,多有疑懼,唯你行事如常,這是為何?”

“回大人話,這些人實是未動腦子,主公既然打賭要贏我等過來,自然是有大用,否則何必費事?當即用兵除了就是。至於其他,更是杞人憂天。大業未成,正是著力招納英雄之時,怎會排斥外人,隻要有才,出頭更易才是”

周寶哈哈哈大笑:“海兄弟見事明白如此清楚。主公又得有力臂助。甚好!甚好!”

當即,將上山傳令一事說了一遍,海濤慨然應諾,等羅隱送來公文,周寶又派了兩個團勇,一齊做親衛裝束,這才趕上山來。

到了山上,崗哨引進營帳,見了校尉,海濤略略拱手,道:“王將軍有令,請山上將佐下山即刻議事!”說著,遞上公文。那校尉接過,驗看了蠟印密封,拆開來,裝模作樣看了一遍,問道:“這位兄弟,什麽事這樣急迫?”

海濤歎口氣:“大人,昨夜有一股匪盜,不知來自何處,竟然潛入城中,趁黑夜鬧事,兄弟們未能防備,竟然傷了二百多,才沒讓匪盜得手,但那些人竟然奪城門西去。將軍大為惱火,所以今日封城大索殘盜,同時大會將佐,商議出兵追剿”

那校尉驚道:“竟有這種事,真真豈有此理。”立刻傳令,留下一個小都將,暫時管帶營務,自己帶了其餘的十來個將佐,騎了戰馬,直奔縣城。

到了城門外,果然城門緊閉,城上不時有軍士來回走動巡哨,城外官路,悄無一人,那校尉對海濤道:“將軍何其小心,這一閉城,堂堂官道,居然一個人也看不到”

海濤恭敬回道:“將軍自其用意,海某不敢揣測。”

那校尉看兩眼海濤,笑道:“本將也不過隨口一說,兄弟不必當真,王將軍乃是智多星,做事當是自有分寸。”

到了城前,海濤呼喊兩聲,城上探頭看了,好一陣的忙碌,吊橋已經吱吱扭扭的放了下來。眾人等的不耐煩,催馬便上。這邊剛過來,那邊吊橋已經又吱扭升了上去,待升到半空,才聽到城門內人聲嘈雜,估計是在開門。那校尉暗中鄙夷:虧王繼昭號稱悍勇,又是王大帥手下智多星,不過是一股流民盜賊而已,就算是在城中鬧事,也不至於小心成這樣子吧?這算什麽?好像外麵數萬大軍圍住似得,幾個人進來也是如此謹慎!

城門緩緩拉開,果然城門內,密密占了四排軍兵,足有六十來人,都是手執長槍,麵對而立,校尉搖搖頭,很不以為然,一夾馬腹,當先走向門內。

眾人隨後,都跟著前行,所有人都進了槍夾胡同中,猛然間城樓之上,一聲大喝:“拿下!”

校尉等人猛地一驚,勒馬剛要動,左右一晃,看時,每人左右,都是數把長槍,已經頂在了腰腹之間。

校尉高聲叫道:“請問這是何意?”

城樓之上道:“何意,奉將軍密令,擒拿和盜匪勾結的反叛!”

校尉大聲呼道:“冤枉,定是有人陷害末將,有此誤會。”

城樓之上道:“冤枉,你一會見了將軍,自可分解,至於在下,職責所在,隻能先困了再說。”

校尉覺自覺心中無鬼,定是有所誤會,當無大礙,又在長槍威脅之下,所以也不反抗,老老實實的被拉下了馬,困了起來,後麵的將佐,看主將如此,自然束手就擒。

等所有人都捆的結實,城樓之上那人才大笑著走了下來,道:“馬兄弟,此事幹的如此漂亮,當真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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