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022.吃醋?

“我就……我就……”

支支吾吾,接下來的話寧艨是無論怎麽樣都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對麵的男人臉色儼然是已經變難看到了極致,他那樣的沉穩,幾時有過這樣的時候?

“顧、顧……”

“以後這種事別做了。”

冷眼森森,顧聿森口氣淡的出奇,好似根本就沒有情緒,但是細細琢磨起來,還是可以聽的出,那背後的驚濤駭浪……

也對,就他那性子,得知她把自己親自送入到這種危險之中,他底子不徹底爆了才怪!

眸色一暗,臉色也是黯然,侵泡在夜色之中,寧艨揪住顧聿森的衣服袖子,輕輕的晃了一晃:“顧聿森你別生氣……”

“生氣?”

顧聿森好似是聽到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語那般,臉色竟然都是一僵,看著寧艨的眼神,也瞬間變的冷銳:“你以為我是在生氣?”

“是,我是在生氣,可氣的不是你!”

氣的是他自己,不懂女兒家心思,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一點都不會為她著想……

竟然以為她長大了,即便是分開兩年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怎麽樣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一離了他就好像魚兒離開了水,樹根離了地!?

說到底,她對他的依賴,根本就與年齡沒有任何的關係,隻關乎他……

明明是這樣淺顯易懂的根本點,不是當年她追著跑著一路跟到了山區連鞋子都走掉了腳底心都磨破了皮到處是血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了然了麽?

不是在他去訓練一走就是小幾個月不回家她就天天站在老樹底下等著望眼欲穿,渾然不顧風吹雨打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了麽?

他怎麽到今時今日才真正明白這一點?

難怪她會再度營養不良,更難怪她會再度徹底沒有安全感了。

心底深處有著萬千的情緒正在上湧,顧聿森從來沒有哪一刻,會像此時這般的痛恨著自己,即便是當趕回來看到四合院被火苗吞噬她瑟縮在雨中都沒有過這種情緒,一時間,竟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猛地閉了閉眼,他猛力將寧艨抱進懷中,死死摟著。

“顧聿森……”

“我不會再離開你。”

再度做出保證,顧聿森這樣一句話,說的比在聖壇之下許出終身的承諾都還要更加的鄭重,眼角眉梢皆是酸澀,寧艨楞了一下,隨之就笑了開來,用著同樣深厚的情感去回摟住顧聿森,她下顎擱置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蹭:“嗯!”

“那我以後也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一定保護好自己。”

同樣是許諾,一開口,寧艨就覺得這樣的話語跟顧聿森的對比起來,實在是太不夠瞧了,分量根本不止相差幾個檔次,於是,她立刻就又補上了一句——“我也不會離開你的,一定。”

承諾在許下的時候總是那樣的輕易,張口即來,當然,寧艨在這一刻也確實是發自內心的,絕對的真誠鄭重,然而,在日後的某一天,她卻還是辜負了,被她自己親手,推翻了這個重若泰山、某個男人放在了心上絕對相信了的……諾言!

隻是未來不可預測,饒是顧聿森再聰明再料事如神,在這一刻他終究是不可能預知的到的,冰冷的麵孔上總算又有了些許的回溫,他扣住寧艨的後腦勺在她發間嗅了嗅,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他再度開口:“失火不是你的責任,你不必再擔著了,安心養傷。”

“嗯……”

沉默了一會,寧艨乖乖點了個頭,隨之就又迫不及待的追問了起來:“照你的意思是說有人蓄意縱火了?想要置我於死地嗎?是誰?不會是路桓吧?”

思來想去,除了路桓那種大變態,她身邊也根本沒有人可以做到這樣殘忍呢……

但是顧聿森的答案卻徹底出乎她的意料——“是蘇景。”

“蘇……”眼一瞪,寧艨驚住了:“蘇、蘇景!?”

“我那個同班的同學蘇景?”

寧艨原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呢,結果顧聿森一個輕輕巧巧的點頭,就將她的一切希冀都徹底擊潰……

“真……還真是她啊?”

怎麽樣都不敢置信呢。

“可……可這是為什麽?”

“她是蘇氏之女。”

“蘇氏?”愣了一愣,寧艨隨之反應了過來:“那個蘇氏麽?”

“恩。”

“那麽她對我下手,可別告訴我是為了什麽家產,這也太牽強了,說到底我根本連入蘇家的興趣都沒有,甚至連蘇家到底是不是跟我有血緣關係都不知道,她何必這樣著……”

“她喜歡誰?”

“誒?”

唇兒微微張開,寧艨雖然很不明白為什麽顧聿森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卻也還是很老實的說了句:“應該是路衡吧,雖然她從來沒有明確說過,可那種喜歡是根本遮掩不住的,大家都看的出來。”

“路衡。”顧聿森輕輕的念,分明是暗藏著殺機的,可是寧艨卻渾然不覺,甚至還不無讚許的點了點頭:“是啊就是他,他其實還算不錯的,大家都稱他為路大校……呀顧聿森你幹什麽?為什麽突然打我?”

而且又是打屁屁這種叫人萬般害臊又丟臉的舉措?

“你是有家室的人,檢點點。”語氣非常的理直氣壯,顧聿森整張臉上都寫著認真,無一不表明他沒有在開玩笑,絕對堅持!

“什……”

寧艨(⊙o⊙)…

“什麽啊?什麽家室檢點不檢點的,我哪裏不檢點了?”

“就是這樣。”

一語定乾坤,霸道的顧大暴君很自然的將話題打住結束,癱著的麵孔沒有一寸不在以某人的家室自居……

伸手,他正要去揉一揉寧艨的腦袋,卻被她立刻躲開。

“顧聿森你說清楚,我哪裏不檢點了?家室,喔,你的意思是說,我倆已經成家啦?你是老公我是老婆我不僅要為了你守身如玉還要為了你管住自己的眼睛?”

“沒什麽好說的。”——顧聿森的表情分明在這樣說,看著寧艨,他一言也不發,倒是當真霸道,可是寧艨還是捕捉到了他臉上那飛逝而過的一縷……赧然。

耶耶耶,赧然?

難道他是……不好意思了?

定定看著顧聿森,寧艨的眼神何其滾燙,非常直白的灼燒著顧聿森,她那顆靈活的小腦瓜子開始飛速運轉,正在竭力的搜尋著某些不尋常,突然之間,她就想到了他方才用下巴上的胡茬紮她的突兀行徑,頗有幾分氣惱意味,再一聯係到這裏,她的眼睛陡的一個放光,晶亮晶亮的……

顧聿森正覺得有什麽不對了呢,她就叫了起來:“顧聿森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

就是這兩個字,非常直白的戳進了顧聿森的心窩子,好比兩柄刀子,閃著銀亮色的光澤,逼得人無所遁形……

確實,他就是吃醋了,可他……不想承認啊。

極其不想!

尤其還是在被她察覺了的情況之下,她這樣嚷嚷,神色何其飛揚,他若是當真承認了,她絕對連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了!

笑都能被她笑話死!

耳尖在微微發燙,顧聿森臉上卻繃的很完美,絲毫情緒都不露,非常堅持的去揉了揉寧艨的腦袋,他低語如暗含危險:“別鬧,坐好,扯到了傷口又要哭鼻子!”

寧艨最忌諱被人說她愛哭鼻子了,那樣好弱,平常顧聿森這一招是百試不厭,可是這一次卻徹底的……失靈了。

她滿門心思全部聚集在他吃醋了,顧聿森吃醋了這件事情上,壓根就不在乎自己被說成慫包了還是哭鼻子小鬼了,整張臉亮如星辰,非常的鮮妍,瞬間奪去了男人的眼球。

在這一刻,顧聿森忍不住想,如果隻是他吃醋了這樣一個事實,就能換來她這樣的熠熠神采,他倒是甘願承認,最多就是豁出去他的男人麵子不顧了,也沒什麽。

於是,鬼使神差的,在寧艨那格外晶亮璀璨的眼神之下,顧聿森竟……點頭了。

點頭?他竟然點頭了?

要知道,天有多高,顧聿森就有多悶騷!

悶到了骨子裏,什麽都不願意展露出來……

更別提是讓他承認一件他覺得很丟男兒尊嚴的事情了,寧艨非常清楚他這張個性,根本就是寧願拿命去換也抵死不從!

可是他卻承認了,不管是為了哄她開心還是他轉了性子,寧艨都高興壞了,不隻為承認,更為這件事情本身……

“你也會吃醋啦?”

歡呼聲連連,寧艨幾乎是從**跳了起來,蹦躂了兩圈接著就直接往顧聿森的懷裏跳,手腳並用的攀著他,她笑到眼角都彎了……

顧聿森就納悶了:“至於麽?”

“至於,當然至於,難得你這種從小缺失人類情緒的麵癱也會有這種情緒,而且還是因為我,我很開心。最關鍵的是你在吃醋,這是你在乎我的證明啊,我當然會高興。”

顧聿森雖然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被一個小丫頭笑成這樣,可是能夠讓她一展笑靨,也算是值得了……

臉色微微發黑,他盯著寧艨看了好一會,將她的燦爛笑顏一點點刻入心底,過後,他忽然悶悶開口:“既然知道我會吃醋,以後就更要注意,要檢點。”

語畢,也不等寧艨回應,他直接就轉了話題,語氣非常強硬……

“好了,別鬧,說正事。”

男人何其霸道,壓根就不給寧艨反抗的餘地,可寧艨也不是個好招呼的,眉開眼笑之間,她用腳丫丫在顧聿森的腰線上麵撓了一撓……

“你說的不檢點,是指這樣麽?還是……”

小腳丫子眼看著就要往男人的本命那裏探了,簡直要人命!

幸虧顧聿森身手了得反應奇快,否則真被她撓上,這一晚又別想消停了……

迅速攥住寧艨腳足果,用力握了一握,顧聿森非常有力的壓製住了她:“不準再鬧!”

“總之,檢點些,時刻想著自己是有主的。”

不要再去外麵胡亂勾引人了,雖然知道她很無辜,完全都是沒意識的,可誰叫她的美,是渾然天成的?

根本就無從遮掩……

可恨那些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男生們,一個個的自製力極差,見到稍有姿色的女孩子就都忍不住**,更何況是他艨艨這種天生的絕色!

處理了一個又來一個,偏生你還不自知,竟然還敢在他麵前誇讚那個姓路的小子?

顧聿森先前就已經是很不爽路衡了,這會子就更明顯了,癱著臉,他再度在心裏麵將路衡來回教訓了個遍,那種手段放到現實是絕對一下就叫他見血的,虧得他還一臉平靜,毫無起伏……

不過說到路姓,這丫頭方才說的路桓……

“你怎麽認識蒼狼的,他化名是路桓?同樣姓路,跟路衡有關?是不是借由路衡接近的你,裝了兩年好人?”

不愧是顧聿森,對於平常人而言根本就儼如不存在的線,他都能捋出來,三言兩語之間就猜了個大概……

寧艨再想鬧騰也收斂下來了,受顧聿森的嚴肅所感染,她也由小精靈瞬間變成了小學究,玉潤的臉蛋板著,眉心糾結,非常的認真正經又嚴肅。

舔了舔嘴角,她很快的進入狀態:“是啊,他是路衡的表哥還是堂哥,具體我不記得了,反正有親戚關係,兩年前突然出現的,據路衡自己說,他這個哥哥以前一直都是在國外生活的,平常接觸雖然很少可是好像兩個人感情一直都還算不錯,所以路桓一回國就來找他了,從那以後就在這裏定居了下來,我們班上有什麽聚會春遊之類的,他都會出現,一來二去的,大家就都認識了,我雖然跟他接觸也不多,可是總歸是認識人,不至於會防著他,在酒店的時候他突然來敲門,我從貓眼看到是他,雖然覺得奇怪可也沒多想,就開了門,結果他突然變臉了……變的好像以前那個路桓根本就不存在了,很……可怕……”

可怕到她現在想起都忍不住打顫,一身冷汗。

掌間用了點力,無聲的給予了寧艨安全感,顧聿森的眼神浮現出了一絲戾氣:“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