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協議的內容
怔忡的視線凝固在筷子纏著的細麵條上，霍家人提倡節儉，她居然把這麽好吃的麵條給摔地上了，而且，還是當著霍希伯的麵。
這一刻的溫晚，甚至不可救藥的想，要不要撿起來吃掉呢？至少挽救一下在霍家人心裏的形象也好……
親眼撞見這一幕的霍希伯，虎目微瞠的對溫晚怒道，“嗬，還發脾氣了？”
“我冤枉啊！”
“冤枉？老子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霍子晏趁機踩溫晚兩下，“爺爺，你看看她，咱家好心賞她一口飯吃，她還不知道珍惜！”
霍心兒擦了擦嘴，淡淡的說了聲，“我先去上班了。”聰明的離開了是非地。
溫晚張張嘴，百口莫辯，自己真是比竇娥還冤。
“壞女人，掉了東西，還不道歉，沒家教！”霍子晏繼續損她，自己卻把小米粥噴的滿桌都是。
溫晚淡淡睨了霍子晏一眼，“拿鏡子照照你現在的樣子再說話吧。”
“我怎麽了？我這麽帥！”霍子晏一個激動，把米粥噴進對麵葉妍希的碗裏。
瞧見霍子晏吃了蒼蠅的表情，溫晚暗爽到險些內傷。
葉妍希放下筷子，“霍子晏，你跟我出來一下，奶奶教你吃飯的正確法則！”
轉眼，飯桌上，隻剩下溫晚、霍希伯和霍喬南。
溫晚先把地上的筷子撿起來，端正放好，接著換上一臉諂媚的笑，那聲線兒甜膩得連邊上的霍喬南都忍不住醉了，“爸~我吃飽了，我們現在就去書房好不好啊？”
在溫家，溫晚的爸爸媽媽時不時會鬧點小情緒，但隻要溫晚耐心一哄，他們立刻繳械投降。
可是，霍希伯能是一般人嗎？單憑溫晚的三言兩語，就會給她好臉色？
不可能！
“你吃飽了，可老子還沒吃完。”霍希伯虎著臉。
溫晚也不生氣，柔聲道，“那您繼續吃，我就在這兒等您。”
霍希伯無趣的撇撇嘴。
溫晚看著霍希伯沒一秒放晴過的國字臉，轉而小聲的谘詢霍喬南，“你爸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霍喬南眼皮兒都不抬，慵懶的開腔，“不討厭就是了。”
霍喬南沒明說的是，霍希伯對他不待見的人，一個眼角都不會分給對方，更別提主動和對方搭話了。
早餐後，霍喬南換上一身運動服晨跑去了，至於溫晚，則老老實實的跟在霍希伯的屁股後，轉身進了書房。
……
不滿的盯著從進門起就貼牆角根站著的溫晚，霍希伯的臉色冷冷的，帶著後天磨練的戾氣，“離得那麽遠幹什麽，怕老子吃了你？”
溫晚腿肚子打顫，如果，在霍喬南麵前她還能佯裝成紙老虎，那麽在身經百戰的霍希伯眼前，她就是鯊魚眼裏的小蝦米。
“爸，您……您叫我來書房，是有什麽事嗎？”
其實，按溫晚的年紀，都可以當霍希伯的孫女了，中間隔著兩代人，再加上霍希伯特殊的身份，溫晚畏懼他，理所當然。
但霍希伯卻不樂意自己看重的小輩怕他。
他尋思著，昨天那個誓不下跪的溫晚是不是被掉包了。
眯了眯銳利的眼，他冷哼，“怕我？”
溫晚猛搖頭，“不是怕，是尊重，”說完，仿佛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般，加重了肯定語氣，“嗯，對！是尊重……”
霍希伯被氣樂了，“聽親家說，你的圍棋下得不錯。”
溫晚沒料到霍希伯的話題跳躍性這麽強，想也不想就答，“是不錯。”
溫晚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溫晚自小跟在他們身邊，多少受到了傳統文化的熏陶。
而她，唯二拿得出的強項，一個是圍棋，還有另一個……不提也罷。
“你倒是一點都不謙虛。”
涉及自己的強項，溫晚可就沒那麽容易妥協了，“因為是真的下得不錯嘛，我拿過全國少兒比賽第一名，要是跟您謙虛說下得不好，那我的手下敗將成什麽了？這不是罵人麽？”
霍喬南見此刻的溫晚，小臉上綻放的都是自信的光芒，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了些，“過來，陪老子殺一盤試試。”
溫晚一聽這話，不禁有些發怵。
像琴棋書畫一類的技藝，為的就是磨練心性，哪像霍希伯呀，和小輩下個棋，殺氣還這麽重。
看來她得好好應對了！
“我黑你白。”
溫晚一愣，心裏微微發怵，老爺子先發製人的厲害，居然一開口就要黑子先行。
“好，您請。”
來回試探了幾下後，溫晚發現，霍希伯的棋藝並不如她想象中的那麽牛逼。
雖然霍希伯的大刀闊斧的棋路很能威懾住對手，但也僅僅隻是威懾罷了。
溫晚不多時便揪住了霍希伯激進攻勢中的漏洞，加以反擊。
兩分鍾後。
“去幫我端杯茶來。”
溫晚沒多心，端杯水回來後，繼續。
三分鍾後。
“咳！這茶燙了，你去給我調成溫水。”
溫晚沒有細想，接過杯子去了。
回來後，一看棋盤，似乎有哪裏不對。
但一對上霍希伯那張光明磊落的正經臉，溫晚又覺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五分鍾後。
“那個……去廚房幫我看看，我的藥膳燉好了沒。”
再三被差使，還有被霍希伯反超的緊張，讓溫晚忍不住回了句，“爸！廚房在一樓，我一上一下的多浪費時間呀，沒有對手，您不寂寞嗎？”
“讓你去就去！”霍希伯冷著臉命令。
好吧……
溫晚認命的去了。
這次回來，不用霍希伯的吩咐，她直接把藥膳連同湯勺一起放到了他麵前。
“爸，您是喝完後再下呢？還是下完後再喝呢？”
霍希伯擺擺手，心思明顯不在藥膳上，“繼續繼續。”
嗯，於是溫晚繼續。
可當她聚精會神的掃過一圈棋局後，發現整個棋路都變了！
溫晚頭疼，霍希伯這是有多想贏，作假得太明顯了吧！
十分鍾後。
霍希伯鎖著濃眉，發現認真起來下棋的溫晚真的好可怕。
“噯，小家夥，看到你身後掛著的那副畫了嗎？名家之作！”
溫晚頭抬都不帶抬一下，隻顧拿著白棋一顆顆朝重新變回弱勢的黑棋殺過去。
霍希伯引誘，“先別玩了，喝點藥膳，補氣。”
溫晚眼珠子不動，“不喝。”
霍希伯腆著老臉，“可我想喝。”
溫晚隻能先放緩手頭的攻勢，分神給霍希伯盛了碗藥膳。
霍希伯樂了，手偷偷摸摸的想要收回之前走錯的一步棋。
溫晚的目光從藥膳中飛快掃向霍希伯還來不及縮回去的手，“爸，落子無悔您聽說過嗎？”
霍希伯的老臉閃現過一秒的尷尬，但他依舊從容的收回手，“尊老愛幼你聽說過嗎？”
溫晚見他耍賴得這麽明目張膽，自己也跟著收回了一顆走錯的白棋，“禮善往來您聽說過嗎？”
“……”霍希伯。
對弈的期間，溫晚假裝漫不經心的問，“對了，爸，聽媽說，霍子晏從小就喜歡纏著我……老公？還總是喊他爸爸？大哥這個當爹的，不會吃醋嗎？”
提到大兒子，霍希伯的眼中掠過極重的傷感，“天明這個孩子，不太爭氣，娶妻生子後還總和十八線小明星混在一塊兒，對於子晏，他幾乎沒有盡過一天當父親的義務，反而是老二，一直管教陪伴著子晏，久而久之，子晏倒是和老二親了。後來，天明一出事，子晏不見得有多難過，反而大大方方的喊起老二爸爸……真是孽緣。”
“那霍子晏的媽媽呢？她在哪兒？”
“別問了，我們繼續。”
溫晚心口一沉，霍子晏的媽媽，宛如霍家的一個禁忌，連提都提不得。
……
回南院的時候，溫晚正好和跑步回來的霍喬南撞了個正著。
他穿著黑色的背心，運動褲，被汗水打濕的額發斜搭在額前，性感極了！
霍喬南率先開口，“爸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溫晚微微的笑著，主動解釋在書房都幹了些什麽，“爸就是讓我陪他下了會兒棋。”
不知為何，溫晚竟從霍喬南眼中讀出一絲同情，“感覺如何？”
溫晚嗬嗬笑了兩聲，“爸挺厲害的。”尤其是在賴皮方麵。
霍喬南揚起眉梢，“是嗎？”
“嗯，”怕他不信，溫晚追加一句，“是爸指教的我。”
溫晚心想，怎麽著也得為霍希伯在他兒子麵前掙點麵子吧。
書房。
“你上來幹嘛？”
霍希伯正在研究棋譜，聽到外麵有敲門聲，以為是孫管家，沒想到，是霍喬南。
自從發生七年前的那件事後，除了吃飯外，他們父子幾乎沒怎麽在主院碰過麵，更別說霍喬南主動來找他了。
“爸，我們之前的協議，是不是可以生效了？”霍喬南站在霍希伯麵前，不同於七年前的毛頭小夥，現在的他，沉穩內斂，就是在自己父親麵前，氣場都是不遑多讓。
霍希伯冷笑一聲，“你果然，還是為了她而來。”
霍喬南並不否認，“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她到底有什麽好？讓你一直對她念念不忘？別忘了……你們之間的身份，注定是不可逾越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