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義無反顧的衝入無邊黑暗與亂流之中,紊亂與混沌的黑暗衝刷著白鳥身上的金輝,好似即將熄滅一般,金輝散去隻有漂亮的尾羽還勾勒著幾分色彩。

白影在無邊的黑暗中穿梭,紊亂與混沌的時空蒙蔽了雙眼,翅膀如同墜著沉重的負擔,無力的扇動。

新生的世界猶如流星在眼前越墜越遠,殷許吃力的穿越亂流,不斷下墜、下墜……

不知從何而來的光點如萬象星辰在天空中閃耀,化作飛舞的金輝纏繞飄動著,溫柔的纏在白鳥的身上,散去眼前的黑暗,拂去身上的重壓。

殷許翅膀扇動,猶如魚出水麵,穿透無邊黑暗落入了一片絢麗的光明之中。太陽的金芒將四周的雲彩暈染,絢麗的神光下,幾乎占據整片天空的巨大人影端坐雲端,金光攏麵、衣袂翩翩、神影模糊。

巨大的太陽也不過是祂的點綴,萬千世界化作祂衣裳的裝飾,祂端坐雲端,冷漠無情的俯視著世間萬物。

猶如天空中永恒不變的北極星,千萬大道化作星辰圍繞祂,祂是天地的本源,是無形天道……是這億萬星辰中永恒不變的存在。

不可直視,不可對話,不可冒犯……

殷許難得呆滯,不知何處而來的風托住了他的身形,神睜開眼,在如出一轍的鎏金神眸中,第一次清晰的倒映出不同尋常的存在。

感知到不可言說的危險,白羽警惕的炸開,兩隻大手落下時就猶如大山一般,殷許仿佛被某種不可言說的存在盯上,無法逃離無法反抗,隻能逶迤著翅膀,任由大手將自己托舉。

眼睜睜的看著大手落下,摸了摸他的羽毛,動作堪稱、溫柔?

殷許怔怔的仰視著神明,無法直視的神光遮蔽神顏,滾燙的金紋猶如火燒一般順著翅膀蔓延全身,無數生機伴隨著億萬星辰的降落湧入體內。

代表法則與大道的力量化作金色流螢灌入體內,殷許感覺自己的身軀像是有火在燒。

像極了之前覺醒的痛苦,他不受控製的張開翅膀,發出震耳欲聾的鳴啼:“唳!”

白羽渲染上金輝,尾羽靈動飄動,在無邊法則中,他看清了神明的臉。

神明尊貴高潔,冷漠不仁,是天空中永恒不變的北極星,是世間萬物的本源,無形無影無法訴說的本源之道。

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

此神名為。

——東皇太一。

大掌緩緩傾斜,殷許不受控製的被力量牽引墜入新的世界,無數金輝殘影伴隨著他墜落。

墜落。

墜落進無邊雲層中。

他衝出雲層,在太陽下展翅高飛,難以言喻的強大在體內流轉,新的力量伴隨著對法則的掌控流轉在他每一寸的肌膚。

他不受控製的鳴啼,神鳥的叫聲喚醒了萬物的生機,在茫茫洪水之中,他扇動翅膀隨風飛翔。

世間萬物都在歡迎他的到來,就連飄忽不定的風都變得溫馴,洪水為他的到來停下腳步。

追尋著莫名的預知,白鳥飛過洪水,飛過山梁,在一處廢舊的神廟停留。

他落在神廟頂上,祭祀信仰之地殘破不堪,彩色的祭祀物早已褪色風化,玉石隨意的丟棄在地。

他眼睜睜的看著一位龍女將一枚蛋藏在了祭祀之地,看著一隻似羊的怪物從旁邊出現,叼走了這顆蛋。

殷許有預感,這顆蛋是未出生的自己。

那那個龍女,就是小龍崽的母親。

殷許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這個身份足以讓他扇動著翅膀,追尋龍女的蹤跡而去。

龍女在風中飛的太快太快,殷許耽誤了一會,追上去時,隻能看到她倒在地上,胸口破了一個大洞,一隻墮落的神獸正對著她虎視眈眈,那雙熟悉的藍眸中溢滿了恐懼。

“呲——”在墮神張嘴欲吃到一瞬間,金光劃破虛空,刺入墮神的體內。

鮮血從傷口流出,它渾身顫抖,轟隆倒在地上。

“你、你是庚辰的妹妹嗎?你的蛋在哪?”殷許沒有找到小龍蛋,焦急的把龍女半抱半扶,她的心脈已碎,隻能徒勞的用神力保住一絲喘息。

她勉強睜開眼,喘息著鮮血從嘴角流下:“嗯……你是、是哥哥的朋友嗎?”

她咽下一口汙血,痛苦的喘息著,喉嚨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我、我的孩子……兩個孩子,藏在祭祀之地,是、呃……是在雲中君與、與東君……”

“讓哥哥、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的孩子……孩子、還沒有……我還沒有見……”她吃力的攥著男人的衣領,痛苦與掙紮在眼中蛻變成滿溢的遺憾與悔恨。

最後含著對孩子的歉意,遺憾離世,手無力的落下。

那雙漂亮的藍眸一直望向天空,久遠的注視著天空。

那雙眼睛,最後都在期頤著兄長的到來。

殷許沉默的收回手,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位龍女,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安靜的陪伴了她最後一程,在他的懷中龍女化作飄渺的霧最終淒楚又遺憾的散去。

時間與空間是無法被輕易探尋的事,殷許初得到這份力量,無法確定坐標,走錯了時間與空間,親眼見證龍女的死亡後,再度扇動翅膀飛入無邊黑暗與亂流之中。

他要飛去正確的時間,把自己的小龍找回來。

他穿越無數混亂的法則,略過萬千世界,存在小龍崽體內的妖力是牽引他的繩索,他在紊亂的洪流中找到了歸途。

翅膀一扇,衝入那亮眼的星芒。

穿過紊亂黑暗的洪流,入眼是一片唐式風格的妖市街道,低頭是淩亂的廢墟,饕餮從地上爬起身,看到他的一瞬間扯了扯嘴角,涼薄問:“怎麽,爺,你是忘了什麽嗎?”

殷許:哦,又走錯了。

回到他與饕餮分道揚鑣的時候了,估計剛打完架,自己剛走。

要不是饕餮毀約,小龍崽就不會墜入時間洪流。

殷許默默的擼起袖子,在饕餮憤怒又震驚的目光中,把饕餮摁在地上又打了一頓!

估計這個時候的饕餮怎麽想都想不通,為什麽剛剛還和他五五開的崽,現在就能把他摁在地上打了。

嗬,眼前人已非昨日人,先打一頓再說。

打完架,殷許不等饕餮罵人,扇扇翅膀跑了。

這一次他飛走之後他又雙穿錯了地方,落到了一處不知什麽時代的山林裏。

殷許落在深山的一處地方,可以聽到不遠處有人聲說話,饑餓與災禍跟隨在這些人的左右。

水汽與灼熱相抵,滔天的氣運在隊伍裏久久不散。

殷許變出了一身柴夫的裝扮,肩挑兩個擔子,一個鬥笠蓋在頭上,模糊不清的薄紗遮住了他的麵容。

他挑著擔子,往人群走去,那些人穿著破爛的軍裝,與其說是軍隊,看起來卻更像是乞丐,但雙目堅定,很有紀律,紅色的旗幟隨風飄揚。

看到殷許的身影,警惕的將武器對準他,在發現他孤身一人之後鬆懈了幾分。

殷許操著一口鄉音,偽裝成山上砍柴的樵夫,送了他們幾個野果,就被人送去了連長麵前。

連長是個很俊俏的青年,眉眼與小龍崽有幾分相似,溫柔幾乎刻進了骨子裏,他沒有要殷許的野果,反而是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土豆塞給他。

“老鄉,快下山去吧,山上危險啊。”

殷許壓低鬥笠,讓輕紗遮住自己的麵容:“能讓我看看那顆龍蛋嗎?”

庚辰動作一頓,把幾個看熱鬧的下屬趕走,溫和道:“你跟我來吧。”

他通知了一下給傷員包紮傷口的公孫獻,走到另一邊無人之地,從袖裏乾坤中掏出了那枚寶貝的龍蛋。

“其實這蛋也不知道能不能孵出來,幾千年了,人類的皇帝都沒了還賴在裏麵不肯出來……”

“那還孵嗎?”殷許問。

隻見青年笑笑,溫潤的眉眼舒展開,無奈又從容的說:“還孵吧,畢竟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這顆龍蛋幾乎沒有生機了,近萬年都沒有孵出來,未來可能也孵不出來了。

殷許珍惜的摸了摸龍蛋,把他交還給了庚辰,鄭重又專注的注視著它:“它會出來的。”

“嗯,當然。”

殷許挑著擔,再度消失在山野,庚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手裏的蛋突然有金紋浮現,生機在一瞬間升起。

庚辰驚訝的看著幾乎死去的蛋再度煥發生機,漂亮的金紋一圈一圈浮現,他甚至能感覺到裏麵的小龍翻了個身,又蜷縮著尾巴睡熟了。

他驚喜難掩,看著殷許離去的方向,久久駐足深思。

在夜晚開完動員會,他走到一處看星星的絕佳位置,在公孫獻的身邊坐下,溫柔的說:“阿獻,我想好了。”

“嗯?什麽?”公孫獻正擦著醫療器具,聞言抬頭,看到青年注視著星芒的側臉,那雙漂亮的眼中溢滿了漫天星光。

“殷,那個孩子,叫做殷。”

庚辰在公孫獻的手中寫下這個字,雙眸晶亮的把今天遇見神鳥、龍蛋煥發新生的事說了:“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這個孩子與神鳥有緣,是為天命,該取殷商之意。”

“殷……”公孫獻垂眸思索,搖了搖頭:“殷這個字太陰,不如這個字,美好之意,女字好養活。”

她在青年的手心寫下了媖字,女字旁,美好的意思。

“日出東方,東為尊貴,就叫東媖吧。”

“東媖,東媖……”庚辰咀嚼著這兩個字,眼睛越來越亮,溫柔的說:“他一定會是個善良美好的人。”

公孫獻也笑了,肯定的點頭:“當然。”

他會是我們最美好的珍寶。

作者有話說:

最近更新太晚了,痛定思痛,勤奮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