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男人腳步一頓,轉頭露出的側臉令所有人倒吸了口氣。

媽誒,這小夥子也太俊了!

男人還沒說什麽,東媖擺擺手:“不賣不賣。”就把人拉進了屋子。

他轉頭咕咕叨叨的說:“大太陽你怎麽變成人了?不要隨隨便便把妖怪露出來,妖管局會來抓你的……”

再一抬頭,東媖就愣住了。

足有一米九的男人微低下頭,狗啃似的頭發依舊遮掩不了男人雋秀的麵容,深邃的五官早已超脫了俗世,精致眉眼灼灼惑人。

他穿著老舊破損的汗衫短褲,猙獰的紋身從胳膊一直蜿蜒到脖頸,躲藏進稀碎的發尾。金色的日輝灑落側臉,一張冷魅神顏比這灼灼日光還要耀眼。

男人麵色沉靜,將肩頭的巨蛇取下來的時候,莫名很像進城的老人把肩上的麻袋取下,但他舉手投足恣意的不行。

“禮物。”男人指著地上的蛇身兩尾的大妖說。

東媖呼吸都要停滯了,灼熱的氣息還在蔓延,但外麵的溫度肉眼可見的降低了幾分。

“肥、肥遺??”他結結巴巴的開口,冷淡的外表都破了功,顯露出幾分難以置信的破碎感。

他騎著小黃車跑了半個月都沒見影子的大妖怪,被大太陽扛著送到了麵前。

男人再從打著補丁的褲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他。

隨著東西給出,少年的模樣徹底映入眼簾。

他不過是一身簡單的白T恤加寬鬆短褲,以人類高大的視角來看,纖細白皙的小腿還沒有他的胳膊粗。

小小的嘴唇抿著,精致的五官尚且帶著幾分稚嫩的青澀,如海水一般澄澈蔚藍的眼似水波流漾著稀碎的光影。

這是一條剛斷奶沒多久的金色小龍。

優雅的身軀布滿純色的鱗片,金燦燦的顏色比黃金還要美麗三分,令男人眼神微動克製不住目光,沒忍住滾了滾喉頭。

猝不及防對上小龍崽開心的眼神。

東媖仔仔細細的看完信,嘴角難以抑製的翹起一個弧度,露出小小的酒窩,看起來又乖又軟。

“你以後是要與我一起住嗎?獻姨說你很會養龍龍。”

“你會養龍龍嗎?”

又嬌又軟的話剛說出口,就被一隻大掌揉了腦袋。

大白鳥薅頭發擼腦袋的架勢化作人形也是一點沒變,東媖被壓迫著微低下頭,淩亂的金發被揉得亂七八糟,調皮的翹起幾個弧度。

“殷……許。”似乎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了,大白鳥的聲音很低沉沙啞,語調有些奇怪,但很圓潤很有磁性,有著鳥類特有的清脆悅耳。

說過一次,殷許說話越發順暢,隨著動作胳膊上的妖紋鼓動牽引,猙獰的紋理隱沒進衣領。

“殷許,公孫獻……”

“我知道我知道。”東媖嘟囔著,“獻姨之前說過,她有一個子侄要來暫住。”

可人都沒了,他才來。

東媖眼眶微紅,像是隻軟軟的兔子,仰著頭認真又堅定的許諾:“你可以和我一起住,住多久都可以。”

殷許沉穩點了點頭,蹲下身撈起地上早已沒命的肥遺,大掌把著蛇身,底下肥碩的大肉令他咽了咽喉嚨,有點餓。

“吃肉嗎?”

東媖點了點頭,讓他等一下,拿著手機爬上高腳凳,居高臨下的拍下肥遺的死狀。

“好了,我通知妖管局一聲。”

妖管局?殷許抓蛇的手赫然一緊,目光往東媖那裏偏了一瞬。

那個會從妖口搶食、強迫妖族勞作、把死妖火化辦葬禮的恐怖組織?

他再低頭看了看隻條肥遺,這條蛇很肥,很健壯,如果吃掉……

殷許摸了摸肚子,他很餓很餓,就算吃了這條蛇也隻能吃頓飽。何況還要養一條幼龍,最嫩的部位都吃不上。

他不由歎息一聲,趁著小龍沒有注意一把把蛇送上了案板,連刀都不敢磨,幾刀抓緊把蛇給剁了。

東媖在手機上和妖管局的謝副局說完,那邊表示會派人過來處理。

聽到動靜在廚房門口貓貓探頭,隻見開滿半麵牆的玻璃窗前,兩條蛇尾脫力的從流暢的大理石台落下,一個布滿紋身的男人手持帶血菜刀,哐哐把菜板剁的震天響。

明明沒有回頭,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知道小龍探進了頭,背著他招了招手。

東媖乖乖過去,一個軟軟的帶水汽的東西就遞到嘴邊。

他剛想問,就被塞進了嘴裏。

東媖囫圇吞了才發現不對:“唔,好腥!”

他捂著嘴被腥得眼淚汪汪,感覺嘴裏都是血腥味,連忙呸呸呸,跑到衛生間漱口了好幾次才把腥味壓下去一點。

這會功夫妖管局在外麵敲門,他拖拉著拖鞋去開門,外麵是妖管局半月前重傷的靈壽木青年。

青年對著他笑:“再次見麵,小先生,容許我自我介紹。我姓林,林知節,本體是可以延年益壽的靈壽木,負責您之後與妖管局的對接工作。”

他一進來就聽到廚房剁肉的聲音,不免有些好奇:“小先生家裏是在剁肉嗎?”

東媖被嘴裏的味道逼的不想說話,加上他總是麵無表情看起來冷冷淡淡的,林知節沒有得到回答也不覺得失落。

他站在玄關處攤開手中的文件,背後是幾個把籠子送下車的同事。

“小先生,我想請問一下肥遺死亡的經過,順道回收一下肥遺的遺體用作研究之用。”

東媖:林知節沒有得到回答,疑惑的問:“小先生是不方便回答嗎?”

正說著,林知節就見一個手拿染血菜刀的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老舊的背心短褲,光著腳踩在地上,猙獰的紋身從手臂一直蜿蜒到耳後,看起來十分的不良。

一頭亂發下的異域神顏卻叫人瞳孔亂顫,難以訴說那一瞬間的驚豔。

“是這樣的。”一開口,從不良男神變成了淳樸無辜市民。

殷許三言兩語表明了自己的無辜,用平淡又驚恐的語氣說:“大路上見到這種怪物,真的是太嚇人了。”

林知節「呃」了一聲,不解又遲疑的問:“您是說,肥遺的屍體是您從路上撿到的?”

殷許怪罪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的不滿令林知節都感覺自己錯亂了:“我隻是一個普通小妖,怎麽敢對這麽凶惡的大妖怪動手?”

林知節遲疑了,他冒犯問:“請問您的種族是?”

“白鴿。”殷許從褲兜掏出一張卡片遞過去。

這張卡片可謂是飽經風霜,刮痕刨白,上麵的字隱約看不清了,但是深刻的數字還是可以辨認的,林知節掏出手機進入妖管局係統查詢過往經曆。

確認過種族之後,他禮貌的把東西還回去,“既然如此,肥遺死因不明,我們需要依法回收肥遺屍體。”

對上他的目光,殷許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耐人尋味起來,如鷹般的黑眸像是凝著深淵,僅僅是對視就足以令人心神不寧。

林知節在他注視下本能開始遲疑起來,有種自己說了什麽很不可原諒、冒犯了他的感覺。

“請問,是有什麽問題嗎?”

“肥遺。”殷許緩緩開口,他朝東媖招了招手,粗糙的指攥住他的下顎,緩緩擦過那泛著水光的唇珠。

曖昧的動作擦過泛紅的雙頰,東媖茫然的眨動藍眸,隻覺得背脊一陣酥麻而過。

殷許意味深長的開口:“已經吃掉了。”

東媖:??

在東媖的注視下,殷許誠懇的說:“你剛剛吃下的,就是肥遺的膽。”

東媖:!!

那玩意還是生的啊!難怪那麽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