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一片綠葉三十裏血路

三十裏路,蕭九歌竟然走了整整一個時辰。

站在紅岩城的城門下,他抬頭望了望,心想這紅岩城真的沒有血岩城好聽。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想這些,或許是因為自己稍微有些緊張,他不是嗜血之人,但這一次,他要給所有準備對付的他的人一個教訓,最好的教訓當然是血的教訓。

唯有鮮血和死亡才能讓人記憶深刻。

所以,他要讓十萬裏殺伐,成為一條血河。

一條從血霧森林直達長安的血河。

所以,他有些緊張。

他站在城門口,緩緩回頭,向著路上的人,輕輕揮手,姿勢流暢而自然,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他的手在顫抖,那不是激動,也不是緊張,隻是在施展陣法。

一片綠葉從天而降,綠葉翠綠,如綠色的玉,是世間最有靈性的綠葉,也是世間最普通的綠葉。

這片綠葉晃晃悠悠,從天而降,降在紅岩城與血霧森林中間的位置。

很普通,很渺小,在這渺遠的天空下,太過不起眼,簡直可以忽略。

或許是因為這方天地通體血紅,所以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一片綠葉,被許多修者注視,那麽無論多麽普通的綠葉都不再普通。

是的,那本來就不是一片普通的綠葉。

那是一片森林,一片無邊無際,鬱鬱蔥蔥的森林。

從蕭九歌離開一生穀開始,六國隱藏著的力量便開始動了,對他一路追蹤,或許是沒有把握,力量一直在積蓄,蕭九歌也幹脆不理會,反而在路上布陣,算計他們。

蕭九歌之所以走得那麽慢,隻是在等,等他們聚集足夠的力量,然後一網打盡。

在那些人眼中,一片綠葉,化成了一座森林,不知何處是盡頭,不知何處是出口,迷惘在了其中。

他們很清醒,他們誤入了可怕的陣法當中。

但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更加焦慮,越是走不出去,越是清醒,就越是焦灼。

尺寸之間化作萬畝森林,生機盎然,卻才是真正的殺機處處。

遠遠注視這裏的修者,有人在哀歎,有人在不忍,有人在憤怒。

在他們眼中,沒有森林,隻有一片綠葉。

一片綠葉輕輕飄在空中,路上的人卻不斷被攻擊,或者自相殘殺,斷肢殘臂,將本就是紅色的路染成更紅,染成褐紅。

蕭九歌背負雙手,冷眼旁觀,無悲無痛,更無喜。

隻是背後的雙手有些顫動,透露了他的情緒,他終究不是嗜殺之人,這麽多人被他親手葬送,雖然並無同情,卻難免還是有些不忍。

這一點不忍,化作了他的決心,他想著,自己的父親當年那句話是對的,天下無紛爭,唯有定於一。

何況,這天下自古以來,本就是大唐的。

蕭九歌轉身,向著紅岩城內而去,手臂輕輕揚起。

一片綠葉像是被抽盡了精華,失去了生機,瞬間變得枯黃,無比枯黃,然後幹裂,碎成片片,落在地上。

從血霧森林到紅岩城三十裏路,終究成了血路,一條染血的路。

那一片枯黃的樹葉,碎成了粉末,淡淡的枯敗黃,顯得蕭條而落寞。

從血霧森林中追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屍體也沒有留下,隻留下了一條三十裏的血路。

蕭九歌走入了紅岩城,同時,他剛出血霧森林時刻得石碑寸寸斷裂,化作一地的石頭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