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誰不曾年少

這裏塵封了無數年,其他地方安好,目前他們唯獨發現丹殿被洗劫一空,又是誰做的?難道在後來的無盡歲月中,有人曾經闖進過這裏。

七人滾出去的歡樂,霎時間煙消雲散,他隻覺得背後發寒,是誰不著痕跡地闖入了這裏?是當年那個人?

“你想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先前那個神秘的聲音響起。

“你知道?”蕭九歌問了一句,但是他心裏清楚,自己大概是白問了,若是那個人不知道,也不會給他傳音。

“嘿,顧三生給你看了一段畫麵,那我也讓你看一段畫麵。”

說罷,蕭九歌忽然覺得自己的靈魂與肉身分離,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飄過他想象不到的開闊的海洋,隻在傳說中聽過的神山大嶽,停止住了,向下望去。

那是一副奇異的畫麵,竟然接住了老祖顧三生傳給他的畫麵。

“蕭大哥不用擔心!”顧三生看出了蕭無痕的心思,微微一笑,手中折扇倏地合在一起,嫻熟地在自己左手一拍,轉首輕蔑地看向南宮離,眼神兒中投射出嘲諷之意,譏誚地道:“南宮離,你還真是蠢啊,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都不知道所謂的顧家,不過都是幻象罷了!”

南宮離仿佛是想到了什麽,霎時,臉色變得鐵青,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恨不得將顧三生給活剝了,“你是幻幽穀的人?”

“幻幽穀不是一向都隻招收女弟子嗎?”

顧三生淡淡地瞥了一眼,表情十分不屑,轉身麵對蕭無痕,目光露出濃濃的關切之意,在他的身上巡視了一遍,身體微微向前傾了許多,語帶責備道:“蕭大哥,你傷得這麽重,為何不出城去,先行療傷呢?”

蕭無痕低頭掃視著自己破碎成絲絲縷縷的黑袍,哪裏還有當時在火荒山頂時的意氣風發,寒心劍入鞘,垂在身子左側,抬起頭,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感慨,“沒想到我蕭無痕還有這等狼狽的時候!”

“大家還是先出城吧!”星邪似乎對自己新的白袍不太滿意,連連抖動了數下,向著還在原地站著的人催促了一句,不待眾人有反應,舉步向城外走去,路過蕭無痕身旁時,低聲說了一句:“傷雖重,命還在;衣服破了,換了就是。”

“倒是我矯情了!”蕭無痕側身看著這個縹緲如仙的男子,白皙的臉頰上,總是掛著如魔一般的微笑,兩種特質,交織在一起,有著別樣的一番滋味兒。

蕭無痕總覺得,星邪的笑容就是魔,可是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甩了甩頭,將這些雜念排出去,跟著幾人信步向城外走去,隻是腳下還有些虛浮,顧三生連忙上前來攙著他。

顧三生抿著嘴,一聲不吭,目光在蕭無痕的身上遊走不定,望著那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有鮮血不斷地滲出,神色愈發地擔心了,輕咬下唇,眸子中多是不忍和心疼。

褚良城牆厚壁堅,又有陣法籠罩,唯有這城門才是出入之地,一行人陸陸續續地穿過了這一段通道,這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了,遠遠看去,落在褚良山山巔的太陽,褪去了一天內閃耀無比的光環,露出本來的麵目,淡黃色混合著殷紅色,冬季的陽光一下子失去了暖意,倍感淒涼!

蕭無痕站定之後,緩緩回首,仰望那雖然悠久、卻無歲月痕跡的城門,和城門上方幾個龍飛鳳舞的古篆文“褚良城”,一日之間,發生了這麽多事兒,他心裏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拳頭攥得格格作響,用力地閉上眼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幾位長老,蕭某答應你們的事兒,一定做到!”

這其中,不僅包括他的承諾,將來再回褚良城時,將那些背叛者從九界抹去,還有他們殷殷重托的“大義”,記得自己身上背負的責任,守護九界的義務!

“初雨……”蕭無痕喃喃自語,有些留戀和不舍地瞥了一眼褚良城,終於有些艱難地將身子轉了過來,舉起凝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顧三生聽到“初雨”兩個字,眼中有憎惡的目光閃出,連忙低下頭去,臉色黯淡了幾分,一抹近乎幽怨的笑容滑過臉頰,握著蕭無痕胳膊的雙手不由得顫動了一下,頃刻間,又穩定住了,騰出一隻手,不知從哪裏拿出一顆丹藥,笑容燦爛地道:“蕭大哥,給你,這丹藥治傷極具效果!”

蕭無痕感激地笑了笑,也不推辭,接過去便服用了,他其實是有更好的丹藥的,就是雲家家主雲冷陽送給他的丹藥,可以在修者自爆中安然無恙的丹藥,可這丹藥卻唯實太過貴重了些,另外一個原因,便是他看到了顧三生眼睛中希冀的目光,不願讓他失望,隻不過心裏卻又冒出另外一個讓他膽戰心驚的想法。

“褚良城顧家雖然全是幻化而出,但顧兄弟不會真的有個姐姐吧?”

“呀!”顧三生突然用折扇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驚呼出聲,神情有些慌張地道:“我竟然把這事兒給忘記了,褚良城的勢力雖然不敢對我們山海榜動手,可是星邪他們幾個怎麽辦?”

“仙機榜”和“造化榜”是九界頂尖大派聯合評選出來的人物,雖然也是人中翹楚,青年英傑,可與山海榜相比,卻是少了“氣運加身”,不會得到九界的庇護。

蕭無痕眉頭挑了一下,示意顧三生看向前方正在大搖大擺走著的星邪和墨風六人,他們六人哪裏能看得出有半分擔心之意,這才徐徐解釋道:“九界兩榜人物,多來自各大頂尖門派,也是他們的未來,與聯盟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聯盟府絕對不會坐視褚良城那些背叛者出手,對付他們的繼承人!”

顧三生本是聰慧至極之人,隻是關心則亂,亂了方寸片刻,便想通了其中關節,接著便用折扇又是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嘿!看我這腦子,竟然把這茬兒給忘記了!”

蕭無痕心裏腹誹:“這顧兄弟還真是暴力啊!但是他那麽想把他姐姐賣掉,他姐姐定然是比他還要暴力!”

又想起之前顧三生的“姐夫”和“小舅子”論調,蕭無痕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顧三生雙手一緊,急切地問了句:“蕭大哥,丹藥無用嗎?”

蕭無痕有些尷尬,幹咳了一聲,扭了扭脖子,將自己的頭發扔到背上,瞄了一眼前方,星邪正在和墨風擺什麽道理,這才小聲道:“丹藥效果很好,隻是覺得這衣服不舒服而已!”

這是蕭無痕在這“緊急關頭”能找到打了冷顫的唯一理由!

顧三生出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許多,頓時,身子似乎又矮了一點,道:“還以為是丹藥無用呢,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蕭無痕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眼睛卻是緊緊地凝視著星邪,可是最讓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星邪霍然轉身,快步向著蕭無痕走了過來,臉上依舊掛著蕭無痕認為如魔一般的笑意,目光赤果果地在蕭無痕身上掃視了一遍。

“離我遠點兒……”蕭無痕喊了一句。

顧三生覺得蕭無痕有點兒反常,一點兒沒有了山海榜首的穩重,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掃見星邪臉上的笑容,忽然想起了關於星邪那個盛傳九界的“怪癖”,嘴角不自然地扯動了一下,刹那間,臉色變得通紅無比!

蕭九歌忽然笑了,覺得自己老祖當年的那群人也挺有意思。

其實誰不曾少年?

隻是,他輕輕一笑而已,仿佛便被蕭無痕注意到了,他輕輕地望了蕭九歌一眼,蕭九歌便如遭雷擊,從那裏消失了。

靈魂一下子歸位。

又回到現實當中。

“你給我看這幅畫麵是什麽意思?想告訴我什麽?為何年輕的人皇似乎能看見我一般?”蕭九歌在識海裏追問。

沒人回答,他隻聽到一聲歎息,還有一句喃喃自語:“為何,為何會這樣,難道那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