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臨近

娜木鍾走後不久,布木布泰便差人前來邀我晚上去她那裏用晚膳,想想從跟皇太極成婚這麽久以來,她從未我邀請過我去她的屋子裏用晚膳,今晚上這是怎麽了?

讓哈達齊為我稍作了打扮,便前往了布木布泰的屋子,卻不料娜木鍾與巴德瑪福晉也在此處,見到我到了巴德瑪福晉倒是一臉是鎮定從容,娜木鍾卻有些疑惑,朝我走來:

“還以為妹妹不來了。”

我淺淺一笑,隨著娜木鍾一同前往屋內坐下,布木布泰見到我也是一臉微笑,拉著我的手輕聲道:“姐姐,這囊囊太後來大金也有段日子了,妹妹我也沒好生的招待過太後,今日見太後從姐姐那裏出來後去了巴德瑪福晉那裏,便萌生了此意,姐姐不會怪我吧。”

“我怎會怪你呢。”我淺淺一笑,轉頭看著依舊是一副拒人千裏表情的巴德瑪福晉,還有身邊笑著的娜木鍾,方才布木布泰說娜木鍾從我屋子裏出來後便去了巴德瑪福晉那裏,她此言是想要告訴我些什麽麽?

簡單寒暄兩句,麵兒上我與布木布泰還是和和氣氣的姊妹,可是從成婚之時起我與她便已經生了隔閡,女人這種生物是一旦生了隔閡,即便是親生姊妹,也不會有化解的一天。

這幾個人還未閑聊多久,便聽著蘇墨兒前來通傳,說大汗與大福晉到了,皇太極見到我們齊聚於此,似乎有些意外,看看身側的哲哲,忙道:

“今兒個可是讓布木布泰破費了。”

哲哲隻是淺笑不語,見人都到齊了,布木布泰便差人上菜開席。剛想在離皇太極最遠的位子坐下,卻不料卻被他伸手拉住,深邃的眸子直剌剌的看著我:

“不在我旁邊坐著這是要去哪兒?”我微怔,想著還有哲哲和布木布泰在,他也這樣公開讓我坐在他的身側,到真是應了阿古岱的那句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了。

布木布泰笑笑拉著我坐到了皇太極的身側,親自為我們布菜:

“能請得大汗與諸位到此,還真是布木布泰的榮幸呢。”布木布泰替眾人斟上酒,舉杯先飲。

“側福晉這樣豪爽,到真是女中豪傑了,我娜木鍾也幹了。”娜木鍾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催促著我們快些將杯中的酒飲盡,剛剛放下酒杯,這布木布泰卻走到了娜木鍾身側,為她斟滿了酒,然後笑著看著皇太極:

“大汗,布木布泰鬥膽有一提議,不知當講與否?”

皇太極眉頭微蹙,頷首示意她說。誰料想這布木布泰竟拉起了娜木鍾走到了皇太極的身側,笑道:“這囊囊太後風華正茂,身份亦尊貴,不如大汗就與娜木鍾姐姐結秦晉之好,這樣能使察哈爾真正的降服,亦能成就一段佳話。”

皇太極被布木布泰的驚的不輕,就連我都嚇到了,有些詫異的看著布木布泰,她竟然為皇太極當起了媒人,盡要極力撮合娜木鍾與皇太極。皇太極冷著麵孔,看不出喜樂,隻是握住了我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

“布木布泰,你這樣也太輕率了,你也不看看是否會讓囊囊太後為難。”哲哲起身怒視著布木布泰,然後才揚起笑臉將娜木鍾扶到位置上坐下:“我這侄女也太輕率了,還望太後莫怪。”

“大福晉哪裏的話,大汗已娶了巴德瑪了,這樣也能穩固住察哈爾的降臣,再怎麽說我都臣服大金了不是。再說了,這大汗與哈日珠拉福晉感情甚好,若是讓大汗娶我一個寡婦,這也不太好啊,側福晉姑且說之,我姑且聽之,聽完算了。”娜木鍾依舊是爽朗的笑聲,然後為我們每個人滿上麵前的空酒杯。

“這察哈爾臣服是我大金日益強盛,而非娶了察哈爾的福晉。”皇太極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感情,低沉的語氣在座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他起身,拉著我不顧眾人的眼神,大步離開。

雖說是六月,可這夜裏還是有些涼,皇太極就拉著我走出了布木布泰的院子,直奔我的院子而去。

“大汗,就這樣揚長而去,妹妹和娜木鍾福晉的臉上都是掛不住的,快些回去吧。”我喚住疾步行走的皇太極,抬眸看著他。他垂首看著我,握著我的手一刻也不肯鬆開,他溫熱的指尖劃過我的臉頰,輕聲道:

“唉,也不知是怎的,以前娶福晉也沒什麽顧慮,女人嘛,不過是一件附屬品而已,可有可無,可自從有了你,我的心裏,屋子裏便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我噗哧一笑,惹得他眉頭一蹙,語氣裏到添了幾分賴皮:“怎麽,你當我是說的假話?”

“不是,我隻是覺得大汗像個小孩子而已,任由著性子胡來。”我掩唇輕笑,麵前的人到真的有那麽幾分小孩子的牛脾氣,一句話不對付扭頭就走,這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我可不是順著性子胡來,我的離去隻能讓她們對提婚事閉口不言,若是我在,她們便會以為有機可乘了。”他輕點我的鼻頭,冷峻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那你走便走,幹嘛要拉著我。”我佯裝有些生氣,想要掙脫他的手往回走,被他緊緊抓著的手依舊在他的手心:

“就連娜木鍾都知你我感情甚好,若不帶著你,到是讓她的話顯得不實了。”他的語氣中略帶戲謔,笑著將我擁入懷裏,正在此時卻聽見阿古岱一聲驚呼,皇太極連忙將我放開,看著驚慌失措的阿古岱施禮,倉皇離開。

然而事情並不像皇太極說的那樣,穩固察哈爾並非是靠與察哈爾的福晉。

午後不久,這哈達齊便慌慌張張的跑來,說是大汗今兒個在朝堂上發了怒,這臣服大金的察哈爾部眾開始蠢蠢欲動,試圖離開大金回去蒙古,更有有戰報說本已來沈陽歸順的察哈爾部落不知何故欲折返而回,說什麽大金無察哈爾人的容身之所,大金雖有疆土,可沒有草原遼闊,要如何處之。

這樣一來,皇太極不發怒是很難的,他一心想要征服蒙古,好不易讓蒙古各部都臣服於他,誰料到會有如今這樣的局麵,到真真是打了皇太極一個措手不及啊。

“福晉,您給大汗想想法子吧。”哈達齊跪在我的麵前,一臉的乞求。我有些詫異哈達齊的表現,看著她,忽然心裏像是生出一根刺一般,一碰就疼。

這哈達齊對皇太極恐怕不止是主仆情誼吧……

“你先起來吧,這法子也不是一下子就求來的。”我伸手將哈達齊拉起來,忽聽院子裏傳來腳步聲,我還未到門口便看到哲哲的貼身侍女呼吉雅過來了,見著我福身行禮後,緩緩道:

“大福晉有令,請側福晉前去有要是相商。”

我打量了一下呼吉雅,點頭應聲,便隨她去了哲哲的屋子,出乎我的意料,布木布泰與巴德瑪都在這裏。哲哲的麵色凝重,似乎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一般,吩咐我坐下後方才開口:

“想必諸位福晉都聽說了大汗所遇的難處了,咱們身為女人不得幹涉政務,卻也能為大汗分憂。”

哲哲此言一出,我便猜到了她這話是何意了,她想將舊事重提,想撮合娜木鍾與皇太極。

果不其然……

“這察哈爾雖歸順我大金,可是這人心難測,這蘇泰是咱們大汗舅舅的孫女,也跟咱們大汗算是一家人了,她的姐姐又是濟爾哈朗貝勒的福晉,自然她是不會有什麽悖逆之心了,這囊囊太後可就不一定了,即便是額哲隨他的額吉歸順大金,可娜木鍾的兒子阿布奈呢,現今的察哈爾就可以蠢蠢欲動,欲起事折返察哈爾,若是將來這阿布奈長大成人,與有二心的察哈爾部眾反出大金,那咱們大汗的一片心血不就白費了麽。”哲哲麵色凝重,義正言辭道,布木布泰看看我與巴德瑪福晉,隨即笑言:

“姑姑說的是,現今的辦法,就是讓咱們大汗納囊囊太後為福晉,以穩察哈爾指示,這阿布奈養在咱們大金,也就不怕她們會有二心了,您說了巴德瑪福晉。”

巴德瑪從容一笑,點頭頷首,並不搭腔。布木布泰隨即又問了我的意見,說什麽我們說定之後便去勸說大汗以大局為重,我隻是笑著道好,便不再說什麽了,哲哲都搬出察哈爾日後的局勢來說話了,若是不同意皇太極娶娜木鍾,倒是會顯得我很不識大體一般。

這一次,皇太極也不曾反對,頒下旨意,不日將迎娶察哈爾的囊囊太後娜木鍾。

大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夜,伴著電閃雷鳴,哈達齊被譴去籌備皇太極與娜木鍾的婚禮事宜,這屋子裏也就隻剩下阿古岱了。她站在門口打著盹,腦袋撞上牆壁之後才揉著撞疼的地方抬頭,然後看著我:

“福晉,這都後半夜了,您就歇下吧,今兒個是大汗與新新福晉的洞房花燭夜,即便是福晉心裏傷心,也得注意身子才是啊。”她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怯懦,說完便垂首,戰戰兢兢的站著。

我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那雨點打在樹葉上發出的細碎的聲音,隱約間還夾雜著行人的腳步聲。這夏日雨夜透著絲絲的涼意,後半夜了,難怪比白日裏還要冷上半分。

剛剛卸下了妝容,卻聽見屋外傳來叩門聲,阿古岱戒備的問了聲是誰,可是屋外的人就是不說話,隻是敲門。後半夜被人敲門,阿古岱的臉色都被嚇白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想著這是在汗王宮裏,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吧,便拉著她前去開門,卻在開門的瞬間愣住了。

皇太極站在門口,俯首看著我,雖然撐了傘,但是肩上還是有些許雨水打濕的痕跡。

“我記掛著你,過來陪你,就讓我站在門口麽?”他麵露淺笑,直剌剌的看著我。

“今兒個是大汗大喜的日子,大汗應該在新福晉那裏才對。”看了他許久,心裏不知是何種滋味,卻在張嘴之際說出了這口不對心的話來,其實他來看我,我是開心的。

“大喜,有何可喜,我想娶的人已經娶到了,這種日子,不過是一個形式。”他輕描淡寫的說道,可眼神依舊在我的身上不曾挪開分毫。

“即便如此,大汗也應該顧全大局……”

“我已顧好,如今我隻想順著自己的意思行事,現在我心裏想著你,這便是我的大局。”他握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輕聲道:“剛剛淋了雨,冷。”

我淺笑,拉著他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