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半,她去了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地方,今天不是周末,時間又這麽晚了,她以為他不會在了,可沒想到開門之後,就看見那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抽煙。

刑明看到她,似乎並不感覺意外,靜靜的將沒有抽完的煙暗滅在了煙灰缸裏,裏麵的煙灰煙頭早已積了滿滿一層了,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有事?”

“今天不是周末,你怎麽在這裏?”

他看了她一眼,清楚的看到了她鎖骨上還留著淡淡的紅色痕跡,眼神連著語氣一起沉了下來,“隻要不出任務,我每天晚上都會在,這麽晚過來,急事?”

“嗯……”向陽輕輕應了他一聲,將手機裏拍到的文件放在了他麵前,“這些都是我在沈君公司的財務部門裏拍到的,他如果賣軍火,賣毒品就一定會有不明的大額進賬,但是我對經濟犯罪不太了解,隻能都拍下來,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如果……”

“他的公司,不會有線索的……”刑明看都沒有看,就下了結論,“你所拍到的這些財務數據我通過稅務部門三秒鍾就能看到,你也知道他賣毒品賣軍火得到的錢都是在澳門洗幹淨了,再並入公司的”

“即便我們能通過這些數據找到蛛絲馬跡,往上查,查到澳門賭場,查到洗錢公司,我們也沒有辦法拿到直接證據證明這些錢他是賣毒品賣軍火得來的,對他來說不疼不癢”

“我早就告訴過你”男人站了起來,走到了她麵前,“要端了沈君,隻有一個辦法,在毒品交易,軍火交易的現場抓他的實錘,其他的,他都有辦法脫罪”

“可是……沒有了冷興和鬆橫,他在濱城就更加沒有製約了,很多事他都不會親自動手,而且他本來身價過億,沒有必要幹這些事情,他要是慢慢收手了怎麽辦?”向陽說。

“嚐過了血的味道,就不會再吃素了……”刑明道。

“我現在是在問你!如果他一輩子不幹這些事了,我是不是就得一輩子陪著他!”

“任務我交代給你了,怎麽完成是你的事!我有沒有給過你機會!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現在來問我!”刑明也紅了脖子,“你要是我從前的臥底,連走出這個屋子的資格都沒有!好好想清楚,你為什麽要當警察!”

向陽哽咽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抱歉,是我失態了,再拿到交易信息之前,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等等……”她轉身就走,刑明從兜裏掏出來一瓶藥扔給了她,“行動往往都會造成很多無辜的人犧牲,能少一個是一個吧,注意安全”

她看了看這瓶藥最主要的避孕成分,硬生生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三四個小時過後,白晝漸漸拉開了黑夜的帷幕,沈氏集團的員工們也都陸陸續續的來到公司上班了。

“哥哥,哥哥,別睡了,快起來吃早餐了……”軟軟萌萌的女孩,趴在床邊,輕輕的推著睡在**的人,推了好久,沈君才迷迷蒙蒙的睜開眼睛,“天都已經亮了,你睡了好久了……”

男人睡眼迷蒙,將她圈在懷裏翻了個身,“太累了,再陪我睡一會兒……”

女孩調皮了捏了一下他的鼻子,“真的不能再睡了,哥哥,一會兒江海就要進來催你出去開會了,還說讓我三天下不來床,現在怎麽著,下不來床的人是你吧……年紀輕輕,就不行了,沈總……”

“嗬……小狐狸精”沈君笑了一聲,“等我忙完這段時間,你就知道誰不行了”

他說是這樣說,還是拖著疲憊的身體起了床,早餐是向陽從外麵買來的,都是他喜歡吃的豆漿包子油條等中式的,兩個人吃著早餐,說說笑笑,非常開心。

“哥哥,我聽小成說,你平日裏都不怎麽去那個海邊的房子的,都是住在那個,什麽半什麽的別墅裏的,你能不能讓我也住在哪裏,這樣我就可以每天都等你回家了啊”

“我這段時間都住在公司,也沒怎麽去別墅,沒事,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抽兩個小時出來回家陪你,再不出三天,我手頭上的事就忙完了,每天都陪你喂海豚,好不好?”

“你是不是在那個別墅裏養了別的小狐狸精,不想讓我知道?”

“我隻養你一個小狐狸精就累成這個樣子了,再多養兩個那還了得?”

“那你為什麽不帶我回你真正的家,這樣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而且,我也想看看,你們這種有錢人真正的大豪宅是什麽樣子嘛……”

“好”沈君喝完了豆漿,無意識的回複了她一句,“等我哪天有空了,就帶你回去看看”

“你說的,不許騙我,騙人是小狗!”

沈君笑著點了點頭,見她吃完了早餐,又同她說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想過了,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都還在上大學,我讓江海去艾力斯普大學弄了個學位,吃完早餐,小成會送你過去報道”

“什麽?”向陽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嘴裏還沒咽下去的包子都吐了出來,“上學?我,我不去,不去不去不去,我最討厭上學了,我一個小太妹上什麽學的,我從小就沒上過學,我……”

“我說了不許在說從前了,在我這兒就得守我的規矩,就是因為你從小沒有上過學,現在才要去補回來,學位證已經辦好了,這事沒得商量”

上學?還沒得商量?這貨又是抽得哪門子風啊!

他喜歡清清純純的小妹妹,所以當他的小情人就得配合他的審美,穿幾條小白裙,幾雙水晶鞋,外表像還遠遠不夠,連內在也要符合這個人設了嗎?天哪,這也太難了吧……

行吧行吧,上學就上學吧,至少還能白嫖到一個文憑。

艾力斯普大學是濱城最好的大學,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高等學府,就在南海灣裏。

校園裏青草離離,四處都飄著香樟樹的味道,學生多的地方總是洋溢著青春與陽光,為了上學,向陽特地換上了一身清清爽爽的小白裙,頭上隻別了個白色的羽毛發卡。

她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也不知道是怎麽樣長到七八歲的,唯一認識的幾個字,會念的幾句詩,還是把她撿到孤兒院裏的那個老院長教她的。

曾經在垃圾桶裏翻食物的時候路過過這樣的地方,眼巴巴的望著鐵柵欄裏麵的小孩。

她們明明是一樣的,一樣的年紀,一樣的世界,可偏偏就是不一樣的,她們有好看的衣服穿,有香甜的小蛋糕,有精致的書本,有朋友,有笑容……

而她,除了剛剛找到了殘羹冷炙就隻有,隻有那個大哥哥。

那個躺在病**,腹部纏著繃帶的大哥哥教給她的。

無論生在何方,要以成為英雄為信仰,要將這溫暖帶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那個人,這句話就是光,給了她活下去的方向與希望,陪伴著她走過了最難最苦的日子。

能進艾力斯普大學的插班生都是很引人注目的,更何況是這種滿身名牌,還有人用法拉利接送上下課的,在來的第一天,向陽就成為了班級裏的紅人。

好多男同學,女同學都上趕著要認識她,可是她卻一副生人勿近,愛答不理的樣子,非常直接的拒絕了他們所有的示好。

早在選擇在□□裏吃白道飯的那一天,她就知道,幹這行,朋友越少越安全,在花街那種地方真正能與她交心的人都沒有,更何況是這裏這群不諳世事,單單純純的學生。

這兩三天,沈君也真的信守承諾,每天都會抽兩個小時回家給她做飯,陪她吃飯。

但他也是真的沒有空,一次都沒有過過夜。

他工作忙,向陽也樂得清閑,隻是一日一日的纏著他,喋喋不休的向他提起,想要去他住的真正的大豪宅裏見見世麵,直到沈君和她確定了具體的時間,等南海灣的項目一忙完就帶她過去才罷休。

這件事情解決了,她的心也就安定了一半,可學校裏的這些課程真的是讓她頭疼啊。

尤其是文學課上那些文縐縐的詩詞,她聽著就犯困,幾乎每節課都是趴著睡過去的。

講台上戴著眼鏡框的老教授,重重的敲了敲黑板,看著角落裏哈喇子都要流出來的那個女生,“倒數第一排穿綠裙子的那個女生!看黑板!看黑板!別去看周公了!”

旁邊的同桌推了推她,向陽睡眼迷蒙的抬起了頭,“啊?下課了啊?”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引得全班都哄堂大笑。

“我這才上課二十分鍾就下課了,這位同學,我都注意你好幾天了,每次上課都睡覺,每次上課都睡覺,想必你一定對課本上的東西了如指掌了吧,來給我們說說徐誌摩這個人?”

向陽撓了撓後腦勺,“啊?徐自摸?他為什麽要自摸啊?找人解決不好嗎?”

這句略帶顏色的話又引起了全班同學的哄笑,老教授都有辱斯文的羞紅了臉。

前排的男生也忍不住淺笑,但輕輕的豎起了桌上的筆記本,微微側了側身子,將視野留給了後麵,看清楚了他筆記本上寫的字,向陽簡直想連他八輩祖宗也一起感謝一番。

“那個……徐誌摩啊,現代詩人,散文家,新月派詩人,曾任南京大學,北京大學教授,其作品帶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代表作有《再別康橋》、《翡冷翠的一夜》等”

寥寥數語,雖然說的不全,但好歹是回答上來了,老教授也沒有太難為她,隻囑咐了她幾句不要熬夜睡得太晚,要抓緊時間,好好學習之類的話就又開始進行教學任務了。

這堂課很快就結束了,有幾位同學還在討論著方才的這出鬧劇,向陽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像往常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到校門口去找小成……

從前都是小成站在車門口,一臉迎賓樣等她的,可今日她都在這裏站了好久了都沒有等到。

男生從後麵氣喘籲籲的追上來,“同學,你走得可真快”

向陽回頭,露出了屬於女大學生甜美的微笑,“是你啊,對了,剛剛真的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要被那個老教授罵好久……”

“其實我還想感謝那個老教授呢,要不是他,我哪有這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啊,我想認識你好久了,可我見你對誰都冷冰冰的,又怕唐突了,我們現在算是認識了吧,我叫白宇,你叫什麽?”